第二天一大早,胡珮茵就帶着那三萬塊大洋來了。
胡珮茵一臉當家作主的模樣,對涼若玖道:“拿去用吧。還有什麼事開口就行了。”
胡老闆疼極了胡珮茵,也就這麼一個女兒。儘管還有一個兒子,可胡老闆的全部心思都在胡珮茵身上。若說這今後胡家當家作主的人是誰,恐怕,真的就是胡珮茵了。
涼若玖點了點頭,謝道:“多謝胡家大小姐肯在我囊中羞澀之事伸出援手來。恩情我自不會忘。”
胡珮茵脣畔浮起深深笑意來,款款道:“你記着就好了。反正,這個人情是你欠我的。當然,之前你欠我的人情還沒有還清呢。”
涼若玖微微頷首,示意明白。
胡珮茵忽然皺起了眉頭來,眉宇間多了些沉然來,言道:“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胡家天天都有人來鬧,真恨不得給那些鬧事的人一人吃一顆槍子,看他們還敢不敢在來鬧事了。”
涼若玖聞言,倒覺得並沒什麼,淡言道:“凡事都會有解決的辦法。你看看我,日日夜夜都很苦惱。”
胡珮茵嘆了口氣,道:“我倒希望你比我好過些。”
涼若玖笑了笑,沒說什麼話。
胡珮茵離開的時候,涼若玖是隨着一同離開的。
她去了蘇佩清下榻的地方,進去的時候,下人還在掃雪。她剛想問個人,就看見白喚之過來了,便問道:“表哥起來了嗎?”
白喚之看見涼若玖,忙恭敬答言道:“大帥剛剛起來。”
“好,我知道了。”
涼若玖應了聲,便就去找了蘇佩清。
她敲了敲門,裡頭傳來一個進去。她進來,輕輕關上門。轉過身來便看見蘇佩清正在繫着襯衣釦子,打了個哈欠,涼若玖皺了皺眉頭,有些打趣之意問道:“怎麼,昨晚又是凌晨睡的?”
蘇佩清繫好最後一個釦子,穿上軍裝外套,答言道:“昨晚處理公事,睡的晚了些。我聽說,你昨晚和陸生去了一趟綿州監獄?”
涼若玖看着蘇佩清繫着腰帶,又帶着配槍,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話什麼。蘇佩清戴好手錶,看了一眼涼若玖,道:“你膽子也是極大的。光明正大的看着我穿衣服,看來,父親之前對你的評價的確沒有錯。敢作敢爲。”
涼若玖笑了聲,挑眉問道:“表哥是在打趣我,還是在變相諷刺着我呢?”
或許昔年的時候是,可現在,倒真的不是。
“各一半。”
蘇佩清戴好軍帽,似乎有些不太端莊,蘇佩清又理了理,看着涼若玖一臉沉然,言道:“說吧。什麼事?”
涼若玖看着蘇佩清,鎖眉問道:“錢我目前是湊夠了些。你說的話,算數嗎?”
蘇佩清微微愣了一下,看住涼若玖,問,“你真的這麼做了?”
涼若玖點頭回答:“是,我這麼做了。”
蘇佩清答言:“我說的話,自然算數。”
“那也希望表哥可以言行一致。”涼若玖說着,就將手中提着的箱子放在地上,打開,隨即就聽見嘩啦啦的聲響,裡頭是一箱子大洋,“這些你先拿着。剩下的,事成之後,我會都給你。”
蘇佩清低頭看着那箱子裡頭的大洋,眉頭皺的更深了些,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不太確信問着涼若玖,“你真的打算要這麼做了?”
涼若玖握了握拳頭,肯定道:“我必須這麼做。”
蘇佩清也沒有虛言,直接回答道:“好,那我幫你。”
涼若玖看着蘇佩清,道:“那現在就出發去找他。”
蘇佩清卻皺了皺眉頭,提醒道:“那可是真的土匪窩了,同尹德那幫子土匪是截然相反的。你現在就去,可否想好了?”
涼若玖點頭應聲:“想好了。”
“來人!備車!”
……
車子駛向去山裡頭的路,一路上顛簸不已,加之又落過大雪,山中的路就更不好走了。快到的時候,車子忽然熄火了。只好下車用雙腿走,可走了還沒有幾步,忽然聽見有人放了一聲冷槍。
涼若玖隨即愣了一下,看着蘇佩清。蘇佩清神色依舊,道:“沒事。”
涼若玖點了點頭,卻蹙緊了眉頭。
山寨裡頭把守的人站在上頭,看着蘇佩清,笑臉盈盈道:“哎呦!蘇大帥來了啊!”
蘇佩清喊道:“把門打開!”
把守山寨的土匪個個面面相窺了幾眼,其中一個爲首的趕緊溜鬚拍馬道:“趕緊給蘇大帥把門打開!都愣着幹什麼呢?!”
緊接着才聽見嘎吱嘎吱幾聲,那山寨的大門纔打開。
“蘇大帥請進!”
蘇佩清握緊了涼若玖的手,沒有傳來任何一絲溫度。涼若玖感受到的也只是蘇佩清皮手套的冷意。
山上不比山下,冷風直接往腦子裡頭鑽。所幸的是這會子並沒有下大雪,若下了大雪,恐怕就連這山上不來了。涼若玖心中着急,她現在只有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儘快早點將柳容沛逐出涼家,逐出綿州去。這樁心願了了,涼若玖也能鬆好大一口氣。
進了山寨後,就有人前來迎接,“哎呦,蘇大帥您來了。趕緊快請進,快請進。大當家的在等您呢。”
他溜鬚拍馬,蘇佩清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們這些個土匪也是個個都怕蘇佩清怕的要死,要知道蘇佩清剿匪從來不會心慈手軟。他們自然也擔心蘇佩清剿到了他們的頭上來,定然會覺得當頭一劈。再加之前段時間涼清韻和他們勾結劫走了本該給奉縣百姓的糧食,他們對蘇佩清的到來自然是恭敬又溜鬚拍馬。更多的,自然還是畏懼。
涼若玖緊了緊衣衫,眉頭皺的越發緊了起來。他現在心事重重,如同千斤重一樣壓在心上,喘不過氣來。可她也不能如何,一直這般提心吊膽着。
進了屋子裡頭,稍微暖和了些。但四周明顯充斥着冷意和虎視眈眈。涼若玖往蘇佩清身邊靠了一點,等着蘇佩清說話。
可先開口說話的人並不是蘇佩清,而是那虎皮椅子上躺着的個男人,“蘇大帥來了!真是幸會幸會啊!”
他雖表面上說着這樣周到的話,卻說的那樣漫不經心,身子挪都不挪一下。
蘇佩清斂下眼底的鋒芒,格外平靜道:“來這裡是有事找你。”
他一聽,嗤笑了聲,才轉過頭來看着蘇佩清,挑眉問道:“蘇大帥還有事找我呢?”
涼若玖看了一眼蘇佩清,盯着虎皮椅上的那個男人,沉聲道:“並非是珮清找你,而是我。”
他臉色微微有了一變,從虎皮椅上起來,下了臺階看着涼若玖,打量了好一會,才說道:“你?原來是涼家的大小姐啊。”
涼若玖也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你說話也不用着這般諷刺,給你一筆生意,你可以養活你這山頭兄弟好幾年。就看你做不做這樁生意。”
他聽了聽涼若玖說的話,又打量了涼若玖好一會,才言道:“你說這是筆大生意,倒是筆什麼大生意,說來聽聽。”
涼若玖看着他,乾脆道:“你帶着你的人,幫我將柳容沛從涼家驅逐出去,讓柳容沛滾出這個綿州。價錢,隨你開。”
他聽到涼若玖這個話,自然是十分心動的,不確信再問了句,“你說的,價錢隨我開?”
涼若玖篤定答言:“自然。隨你開。”
他比了個數字,涼若玖心中已然明瞭。同那個內行的人說的沒有錯,他要價的確很高,但高的並不離譜。這些錢,涼若玖是可以借出來的。不過,她有一個條件,道:“你必須將柳容沛驅逐出去。若驅逐不了,那麼,這個錢你一分都別想得到。”
他笑了下,心情看起來格外愉快,款款道:“放心。拿錢辦事,替人消災。我自然可以做到。”
“最好如此。”
涼若玖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來,多少還是有些質疑的。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曹曦。”他伸出手來,似乎要和涼若玖握手,涼若玖就那樣看着他,絲毫未動,道:“涼若玖。”
曹曦有些尷尬笑了笑,將手收了回來,言道:“涼大小姐也真是個有脾氣的人呢。方纔我說錯了什麼,還望涼小姐見諒了。”
再怎麼說,涼若玖還是傲氣的。自然受不了他一個土匪這樣的諷刺,漠然道:“我不需要你這般諷刺的賠罪,我只需要你儘快將這件事情辦成。”
曹曦皺了下眉頭,問道:“涼小姐希望我什麼時候動手?”
涼若玖似乎是考慮了一下,纔回答道:“暫時先等一等,到時候我會派人通知你。”
曹曦還是款款答應道:“好。那我就等涼小姐您隨時通知了。”
涼若玖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忽然想到涼清韻的事情來。看着他的神色又冷了一分,告誡道:“還有一件事情,我要警告你。清韻不是和你們同流合污的人。若今後再讓我聽到一點清韻和你們這些土匪一點點的風聲,別怪我不客氣。”
曹曦一聽,即刻嗤笑了聲,不悅道:“涼小姐這麼說話可就不對了,涼小姐您不是都嫁給了尹德嗎?尹德不也是土匪嗎?涼小姐這麼說,豈不是在說這你自己?”涼若玖看着他這副樣子,就覺得十分可笑,她冷言道:“你記住,尹德永遠和你們這些人不同。我也沒有這麼多時間和你廢話。”話落,涼若玖便看向蘇佩清,言道“過會若下了大雪,封了山就出不去了。我們該走了。”
蘇佩清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