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克堅擡腿將院門踹開,兄妹倆飛也似地進了院子,直接撲向倒在血泊裡的父親,老爺子屍分兩處早已死定,再無迴天之術。
兄妹二人再撲奔各自母親的房間,發現二位夫人也早已遇害。楊克堅又急忙飛奔到弟弟楊克難的書房,此刻的楊克難背靠着牆斜坐在地上,楊克艱蹲下身軀,伸手扶起弟弟,將楊克難的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把手放在楊克難的鼻孔下,隱隱還有很微弱的呼吸。
楊克堅對着弟弟哭喊着:“克難……克難……你醒醒,我是大哥。”
在楊克艱一聲接一聲的呼喚中,楊克難終於微微睜開了緊閉的眸子,由於身上捱了三刀導致流血過多,面色顯得非常蒼白,跟一張白紙差不多,身子也甚是虛弱。他用帶血的雙手狠狠掐着楊克堅的胳膊,他有氣無力一字一頓的說道:“馬匪袁——三——坎,報——仇啊!大——哥。”
楊克難竭盡最後一口氣把這句話說完,眼一閉,同時掐着哥哥胳膊的手一撒,人徹底涼涼了。
這時妹妹楊九妹也趕到了現場,她與大哥抱着二哥的屍體嚎啕痛哭,一個完好的家庭就此破碎了。回首往昔,前日還是其樂融融一家團團圓圓的,轉眼之間人鬼兩世。
楊克堅仰天長嘯,蒼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大姐告訴我仇人在何處啊?我楊克堅此仇不報枉爲人子,楊克堅鋼牙緊咬,欲哭無淚,男人在痛到極點之時是哭不出來的。
弟弟楊克難受了那麼重的傷,撐到他回來才嚥氣就是爲了告訴他仇人是誰?好爲這一家子上下十幾口子報仇雪恨啊!放心吧!在天的父母弟弟我俺的親人,你們的靈魂莫散,俺必定讓他袁三砍血債血還。
楊克堅兄妹用剛收回的租子錢,把一家人草草埋葬了,只一人買了一口棺材,在墳頭燒了點紙錢,焚香跪拜之後,兄妹二人開始了尋仇之路。
尋找仇人並不難,其一知道他的職業是馬匪,其二知道他的名諱叫袁三坎,這就不難找到其藏身之處,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這滅門仇人挖出來,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不能耽擱。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兄妹二人憑着這兩條線索,不到仨月還真把袁三坎給挖出來了。
袁三坎的老巢在筆架山,手下聚集百十餘號,多爲混飯吃的烏合之衆,但袁三坎本人功夫了得,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手下更有八大金剛,平日裡更是爲非作歹,都是犯了人命案子來筆架山投靠的袁三坎的。
筆架山的綹子掃的都是楊長善家這樣的大盤子,他們所做的案子全部滅口,寧錯殺一千不放跑一個,官府不怕奪財奪物,就怕殺人放火,一旦哪位大人的管轄範圍有了人命關天的事,那麻煩可就大了去了,所以官府一聽說鬼見愁袁三坎的名字腦仁都疼,官府抓不到,就懸賞通緝,或高金聘用賞金獵人,誰敢惹袁三坎?賞金獵人也怕鬼見愁,錢是好花但命更重要,故而袁三砍豪橫一方,黑惡勢力日漸強大。
楊克堅兄妹報仇心切,也不乏勇猛,但畢竟人單力孤,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羣狼。”再者報仇心切出招難免不穩,混戰中楊克堅的兵鐵飛廉只取了袁胖子的命,再想取袁三坎的頭顱已經沒有機會了。
在與袁三坎等羣匪搏鬥過程中,妹妹楊九妹雖然功夫也了得,但畢竟是女流之輩,兄妹二人終因寡不敵衆,妹妹有哥哥護着沒受到什麼大傷,但楊克堅一個不留神被袁三坎連砍三刀,難怪着鬍子叫袁三砍,這連環三刀,刀刀到肉,好在三刀都未曾砍到要害之處,雖不至死卻也無還手之力,兄妹強忍傷痛互相攙扶着奪路奔逃。
佔了便宜的袁三砍在後面邊追邊喊:“小娘子留下給爺當了壓寨夫人吧?何必跟你哥哥亡命天涯。”
楊氏兄妹毫無目的奔逃促使二人慌不擇路,東一頭西一頭,就像兩隻無頭的蒼蠅亂飛亂撞,慌亂之中也看不清路了,驚險一幕即將發生,腳下就是萬丈懸崖。
楊克堅一腳踩在懸崖邊緣,這一腳差點登空,楊克堅自幼跟隨父親習武練就一身本領,基本功是甚爲紮實,相當於科班畢業的童子功,眼睛明亮反應更是神速,一腳剎住,只聽沙石滾落崖下久久未聽見落地的聲音,可見這懸崖是深不見底,幸虧人沒跌入崖底,否則肯定摔成肉醬,不由得大英雄倒吸一口冷氣,後脖梗子嗖嗖冒涼風。
前無去路懸崖萬丈,後有追兵如狼似虎,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眨眼間袁三坎率領羣匪以到近前,一個個虎視眈眈嗷嗷直叫,手舉起鬼頭刀發着瘮人的寒光。
楊克堅仰面長嘆道:“真是天絕俺楊家啊!可憐俺家仇未報又要葬身在這懸崖峭壁,父親在天之靈莫散,孩兒來也!”
說罷!楊克堅看了看身邊的妹妹,心想我太無能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哎!妄爲人兄啊!也罷!命該如此,誰能奈何?真是英雄氣短啊!事到如今死是唯一的出路,想到此他把眼一閉,拉着妹妹要跳崖。
這時耳畔忽然響起一陣亂槍,楊克堅心想九丸加一丸十丸,肯定是袁三砍的人拿着槍埋伏在草叢裡了,俺們兄妹必然被打成了篩子。
然而,當楊克堅再次睜開眼一看,袁三坎的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只有袁三坎還獨活,他瑟瑟發抖的站在屍體中間,剛纔他還耀武揚威的馬匪瓢把子呢!一心想先殺楊克堅而後快,萬萬沒想到戲劇性的事情發生了,轉瞬間成了光桿司令,這是誰也沒想到的。
這一陣亂槍正是一個體態豐盈的女人率人乾的,如同天降雄兵一般而來,楊克堅心想這胖娘們兒究竟是哪位神人下凡啊?她不但殺了馬匪還救了俺兄妹的命。
袁三坎氣得火冒三丈不問來者何人,舉刀便向女人衝殺過去,女人擡手就一槍,子彈划着火線似的穿透袁三坎舉刀的手腕子,傷口順間血流如注,痛得鬼見愁袁三坎“嗷嗷”學狗叫。
袁三坎知道大事不妙,轉身就要溜之大吉,怎料楊克堅左手兵鐵飛廉出手,兵鐵飛廉打着旋颳着風奔着袁三坎脖頸飛去,袁三坎兩腿還在跑呢!頭已經離開了脖頸之上,一腔子狗血噴灑而出,沒了頭顱的身子跑出三米多遠栽倒在地,就此楊克堅算是大仇得報。
他扶着傷腿,面向自家方向,撲通跪在地上,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爹孃,我可憐的好兄弟,還有楊家所有慘死的上上下下,你們在地下可以瞑目了。”
這時只聽女人高聲喝道:“懦夫,你死了就死了幹什麼還拉着人家姑娘陪葬。”
楊克堅收回飛鐮呆若木雞的看着倒地的袁三砍,心裡更是五味雜陳,如今大仇已報,可告慰上天之靈了。
聽得女子的依據冷嘲熱諷,楊克堅方緩過神來,他拖着沉痛的傷腿,在妹妹的攙扶下向姑娘走了兩步,雙手一抱拳深鞠一躬說道:“多謝!女俠拔刀相助,救了俺兄妹的命,還幫俺們報了家仇。”
女人哈哈笑道:“拔刀相助?姑奶奶拔的是槍。”說話間她一吹槍口然後把槍別回腰間,接着說道:“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姑奶奶要管,也該着天不絕你們,姑奶奶今天心血來潮從此路過,才順帶手救了你們。”
楊克堅問道:“請問女俠尊姓大名啊?日後好回報。”
女人道:“回報就免了,你要問俺名字不妨告訴你,俺叫沈玉娘,江湖報號再世母夜叉。”
書中暗表這個再世母夜叉沈玉娘乃是坨子山總瓢把子沈萬通的獨女,坨子山是方圓百里的三大綹子之一,這個沈玉娘從小跟着老爹在鬍子堆兒里長大的,只有長的是個女人的模樣,其脾氣秉性跟個爺們兒似的,說話豪爽辦事雷厲,舉手就打人,出槍便殺人,她看着順眼的人能夠以命相交,誰要是得罪了她追到天涯海角也會把對方弄死,今天她就是從吉林一路追殺仇人追到了奉天,恰巧遇見楊氏兄妹被人追殺她出手將其救下。
這一救人還救出了一段姻緣,如今已經三十多歲的沈玉娘高不成低不就至今未婚,鬍子她不肯嫁,良民又沒人敢娶她,於是乎就熬成了老大姑娘,今天對楊克堅一見傾心,江湖中的女人都豪爽,從不遮遮掩掩的,自己給自己保媒,說要嫁給比自己小八歲的楊克堅。
楊克堅死活不答應,沈玉娘真就是個活脫脫《水滸傳》裡的母夜叉孫二孃,一見心上郎君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一個不同意,百個不願意的,這母夜叉的脾氣立馬就上來了。
沈玉娘杏眼圓翻,柳眉倒豎罵道:“你還拿捏上了,姑奶奶要嫁你是瞧得起你,雖然姑奶奶早已過了二八年華,但本姑奶奶長的還算有幾分姿色,哪裡配不上你這幅窮酸樣,今天本姑奶奶還就把話撂在這兒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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