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冉以後他不習慣公交車上那難聞的氣味,也沒敢說話,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的頭髮發呆。
就走了,就離開了。
夢醒了,愛散了,心疼了,人傷了,一切一切,都變得慘不忍睹,哪裡還有絲毫來時的甜蜜,還有即將踏上前往C城的列車時的激動難耐。
好似看了一場煙火,衝上天空時期待會綻放出美麗的圖案,圖案綻放的瞬間,欣喜萬分,可是綻放過後,只留下一地的滄涼,任憑多情善感之人,長吁短嘆,自艾自憐。
到達火車站的時候,天空已開始漫起黑色的雲。
男子問着,"小冉,要不要買些東西,在火車上吃。"
她搖了搖頭,她在火車上,很少吃東西的。現在這般的情況,她哪裡又能吃得下去。
接過男子手裡的箱,"羅浩,我要進去了。你還有沒有話,想對我說。"
一邊說,一邊又癡癡地笑着。"不要說,你會想我,我怕你說了,我就捨不得走了。呵呵。"
男子也扯出一抹笑,搖了搖頭,"小冉,保重,一路順風。"
男子也扯出一抹笑,搖了搖頭,"小冉,保重,一路順風。"
女子本仰着頭,期待着他要說的話,在聽到這幾個字以後,低了下去,心漸涼,他真的,連一句,小冉,我會想你,哪怕是,小冉,我不會忘記你諸類的安慰她的假話,都不說一句麼。
強忍着心疼,對他漾起一抹笑,"嗯,放心,我會平安返回D城的,到了,我會發信息給你,不會讓你擔心的。"
良久良久,她再次擡起頭來,望了一望頭頂的天空,轉了一個圈,看了看不遠處的高樓大廈和周圍喧鬧的人羣。
這個城市,她不能說對它有感情。
她只不過是對這個城市裡的某一個人有了無法割捨的情感。
不記得誰問過,你會因爲一個人而愛上一座城麼,你會爲了一個人,放掉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去他所在的城市生活麼。
她記得,他曾經說過,小冉,小乖,爲了你,我要去D城生活,我要丟開這裡的一切,去投奔你。小乖,到時候,你可不能看着我流落街頭,嗚,嗚。
用那種那慣用的腔調,向她撒着嬌。
鼻子微酸,她發現,她不能去回憶,不能去回憶有關他們的過去。
那些回憶,與現在的她的處境形成了強大的反差,這反差,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不停地在她的心尖上旋轉,最後演變成了風暴,無情地席捲她所有的勇氣,讓她猶如爼上魚肉,眼睜睜地看着刀落在身上,無力掙扎,只能任由疼痛將自己淹沒。
她深深地呼吸了兩口,向男子扯出一抹燦爛的笑。對,燦爛的笑,連同眼眸深處的悲哀都藏得乾乾淨淨。
"羅浩,你回去吧。天快要黑了。"
男子看着她漾起的那抹笑,心中一顫,這個女子真正的笑起來的時候,笑容竟然是這般明朗。
眼睛彎得猶如兩彎淺月,透着明亮卻又內斂的清輝,嘴脣扯出完美的弧度,露出那顆特別突出的小齙牙。
他突然似乎又有了視頻裡的感覺,覺得這顆小齙牙還是那般的可愛。
ωωω◆тTk an◆co
他想起,她用來形容她性格的四個字:明媚憂傷。
這個女子,用這四個字,讓他明瞭她的性格。
他這些天,都有一種錯覺,這個女子,如視頻裡的她完完全全是兩個人,現實在的她,憂鬱得讓他不知所措,讓他打內心裡就想逃避。
卻也真的,離她的心,越來越遠。
他忍不住的開口,"小冉,小冉…"
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有些話早已說不出來,也再沒有說出來的勇氣。
女子也沒有追問下去,又衝他笑了笑,"羅浩,回去吧。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小冉還是小冉,羅浩還是羅浩,網絡裡,我們還是朋友,還可以說知心的話語。"
說着,衝他揮了揮手,向站內走去。
男子目送着那個女子過了檢票口,進了站。
莫名的,心開始抽痛。
恍惚間,他覺得,他還是愛着這個女子的,真的是愛着她的。
可是爲什麼,他們之間,就走到了這一步。
進了站的女子,轉回頭,尋覓着那個男子的身影,卻發現,他早已被人羣擠散,不在了原來的地方。
一瞬間,她再也支撐不住疼痛的身心,蹲在了那裡,任由眼淚砸落地面,人來人往,卻沒有,任何一句關心的話語。
是啊,這個城市是冷漠的,這個城市的人,也是這般冷漠。
她還在期盼着什麼,還能期盼什麼。
抹乾了眼淚,站起身,望着入口處,看了幾秒鐘,轉身。
站在門口的男子一瞬間,感覺一股強烈的不捨盤心而起,他再無沒有去控制,隨着內心的呼喚,高喊,"莫小冉,莫小冉。"
可是,車站的喧譁聲從他的聲音裡穿插而過,遮沒了他的呼喊。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女子,拉着箱子,拐過彎,消失在走道里。
兩滴清淚滑落,他站在門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輕輕的呢喃着,"小冉,小冉…"
莫小冉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六點。
她走進候車廳,買了休息票,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心裡頭泛起不滿,TNND的,連候車廳的座位,都要拿錢買了才能坐。
這個城市,除了用錢買,還能找到真心的服務麼。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風,卻也沒有溫暖。
離列車開始,還有四個小時。
男子的信息進來,"不要輕信陌生人,更加不要讓陌生人看行李,也別吃陌生人的東西,別給我電話,上車後,給我發個消息。"
看着看着,就又哭了起來,他連小冉,都不叫了,電話也不讓打,她還沒有離開,他就急着這般,與她劃清距離麼。
又進來男子的信息,"注意安全,祝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一路平安。
她看着這幾個字,心似乎不再那麼疼了。他是在擔心她麼。還是擔心她在路上要是出了什麼事,讓他良心不安。
可是,不管出於哪一種,他還是關心她的,不是麼。
打開手機QQ,上了線。
黎聰淺藍色的頭像就開始一閃一閃地,不停地在好友列表裡跳動着。
"小冉,你怎麼了,這些天,沒有一點消息,真是不讓人安生。"
…
"小冉,看到留言要回復哦,不然俺會很擔心。"
…
"小冉,一直都沒上線麼。"
…
看着一條一條閃出的留言,莫小冉心裡面涌過一陣暖流。
在自己如此落迫孤寂,特別需要安慰的時候,能看到朋友關心的話語,是怎樣的一種奢侈。這比雪中送炭還要暖上幾分。
也讓她知道,有直有人,在默默地關心着,在默默地想念着她。
由於自己前來C城是爲了見一個從未謀面的男子,以前也沒有向朋友公開過這個男子的存在。
她任性地隨着自己的想法,任性地不顧一切,沒有告訴任何人。
而那個男子也說,"小冉,不要告訴別人你是來C城看我,這樣對你不好。知道麼。"
當初,她一直開心的以爲,男子在爲她着想,不讓她被人笑話了去。
二十幾歲的女人了,竟然如此幼稚,還相信網戀,未曾謀面,已相思成災,如此輕信於人。
現在想想,是否在那個時候,那個男子已經在考慮,如果兩個人見了面,感覺不似網絡里美好,對她,也不似網絡裡一般着迷,就可以悄無聲息地結束這段所謂的愛情,繼續自己原來的生活。
就真的當是,做了一個很長的美夢,又恰恰在剛覺得夢境開始變得有點索然無味的時候,戛然而醒。
是啊,他怎麼會沒有想到,怎麼可能沒有想到,他一向是個心思縝密,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怕都已經早在他的心裡預演了一遍了吧。
只不過,那時候的她,對他除了癡迷還是癡迷,哪裡能想到,他對自己還存有二心。
現在受了傷,稍稍清醒了,再回頭去想,是否,就可以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她傷,她痛,卻仍不知悔。
她到現在還在幻想,那個男子還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在未來的某一天,再回到她的生命裡,如臨別之前所說,過了年,他可能會來D城找她。
她難受着這樣,還在想,如果上天,可以讓他們重新來過,她怕她還是一樣,會義無反顧地選擇遇上他,愛上他,給他所有她能給的一切。
她也不明白,那個男子還有哪裡值得她爲他如此執迷,還有哪裡值得。
可是愛情,爲何就這般讓人沒了理智,亂了思緒,愛了就是愛了,沒有因爲所以。
可是愛情,爲何就這般讓人沒了理智,亂了思緒,愛了就是愛了,沒有因爲所以。
她想起最後寫給男子的那些碎語:
今天,我即將離開你,離開C城,繼續我原來的生活。
你可知,最後的夜裡,我多麼渴望,你能再緊緊地抱着我,讓我再感受一下獨屬你的溫度和氣息。
而非單純的性,你知道麼。
可是你對我,似乎也只有這麼點渴望了吧。
給了你的,我從不後悔。
未能給你的,我亦願意給。
只是,我不會再有這個機會。
你靈魂的深處住着一個我永遠無法觸摸到的女子,用盡了你全部的柔情,全部的呵護,全部的關心,全部的疼愛。
你的心中,再無屬於我的空隙。
七十七天了
七十七天了
我癡迷,我執着。
我滿心裡,都是期盼,都是渴望。
渴望你,給我描述中的溫暖。
渴望着,住進你親手給我壘起的城堡。
現實與人,爲何就這般殘忍。
你給了我一個童話,在我以爲,我真的成了那個童話裡的公主的時候,
你又狠狠地摧毀了它。
你告訴我,我是你的第七個女人。
你癡情,但你也會偷情。
你愛她,你願意等她回來。
可是,你同時又在說,還會有第八個。
我是你的第七個女人,我卻依然恨不得,怨不起。
心臟刺刺地痛着,像是被灑了鹽巴的傷口。
我控制不住它疼痛的頻率,只能任由淚水滑落。
我真的不想在你面前哭的,真的不想。
可我這是怎麼了。
二個多月,被相思折磨得千等萬盼。
小小的心臟裡,不知放了多少的癡,不知打了多少個結。
想死死的把你困在裡面。
我不想脆弱,真的不想。
只是恍然間覺得,我掏空了自己,全部都用來裝你。
現在,你突然間要抽身而去,我真的,難以接受。
身體裡空蕩蕩的,寒風一吹,就止不住的顫抖。
你可知,你,是唯一一個,讓我這般渴求的男人。
不管,你好或不好,有多少的缺點,難道你不知,真的愛了,用情了,不管你怎麼樣,我都無法將你拒之門外。
你逃避我也好,對我冷淡也好,敷衍我都好,我痛着,快樂着,幻想着。
幻想着,還是否有一絲絲的可能。
飛蛾撲火。
我對你的感情,與性無關,真的。
對於那事,我並不熱衷。
我喜歡你,想你,想迫切的感受你的存在,所以我想跟你做。
當我知道,你的心不再屬於我的時候,這種渴望更加的急切。
任性的以爲,你不屬於我,那就讓身體,專屬我片刻。
讓我感受,你在我身體裡放縱。
讓我感受,你從我心頭上掠過。
讓我感覺,我迫切渴望的你的存在。
恨不起,愛不得,看不開,放不下…
你徒留一個細細的網,網得我,苟延殘喘。
瞬息綻放的光彩,是否,我真的,要用一生來緬懷。
我不敢再說愛。
最後,再容我對你說一次,我喜歡你。真心的喜歡。
我想親口對你說。
羅浩,我喜歡你。真心的喜歡。
再見,我的愛人。
是真的要再見了,怕只怕,再也無法,再見。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雙腳也放在椅子裡,抱着自己的膝蓋,盯着遠處的看不清畫面的電視不停閃爍的彩色的光。
可是,她的心裡,卻是一片蒼白荒涼。
她不知道,離開這裡以後,她會怎麼樣,回到D城以後,她會怎麼樣。
她也沒有多出的勇氣去想,放空大腦,就那般發着呆,等待着,等待着,開往D城的列車,承載她的滿腔哀傷。
上了車,她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張鋪,把箱子放好,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這隻箱子不算太重,卻也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列車一開動,她就爬到鋪上,把那白色的薄被包裹在自己周身,躺了下去,她真的,非常想睡覺。
睡着了,就什麼都不用去想,不會流淚,不會思念,不會想到他說的,那些傷她的話,也不會再去幻想,幻想那些只能在她大腦裡一閃而逝的幸福。
她躺在那裡,看着上鋪藍色的板底,在燈光的折射上,閃着幽幽的光。
她不禁抖了一下,閉上了眼睛,她討厭這種無助的感覺,在她害怕的時候,沒有人陪,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安慰。
淚水又不控制的流了出來,她也不理,閉起的眼也不曾再掙開,像是在發泄一般,想在這小小的暫屬於她的空間裡,把淚流盡,把愛流盡,把疼痛流盡。因爲,等回去了,她不能哭,起碼不能在人前哭泣。
眼淚,只能在寂靜的夜裡,緩緩流淌,無聲無息,不驚動任何人,不讓任何人看到。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列車仍不停的穿過山洞,同來時一樣,飛逝而過。
她翻了個身,看着窗外連綿不絕的大山。
連山,都知道,要連綿在一起,手牽着手,纔會讓自己更強大,更青綠,絢爛出最美麗的風景。
看着那些風景飛快在消失在眼前,心痛如絞。
當初,她飛速而來,而今,她疾逝而去。
而這中間,她失去了,她心中的,最重要的東西。
那些過往,那些甜蜜,那些曾經一起幻想的快樂的種種,都隨着鐵軌的轉動,被壓得粉碎。
再也回不了過去。
再也,不會得到,她原以來,會持續一輩子的情誼。
餐車的工作人員一趟趟地走過,叫賣着盒飯,她聽在耳裡,莫名的一陣厭煩。用被子蒙起頭,強迫自己睡過去。她越發覺得,能睡着,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心裡開始羨慕那個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躺在那裡,不吃不喝不哭不痛,就那般,靜靜的躺着,等待着屬於自己的王子給自己一個吻,然後過上幸福的生活。
一切都是那麼的純真,那麼簡單,沒有不滿,沒有挑剔,沒有心痛,沒有眼淚。
有的,是王子的淺笑,是公主的彎起的眉眼,還有一羣祝福的人。
曾經,她以爲他就是她的王子,她在紅塵中苦苦掙扎,穿過人海人山,遇到他,愛上他,跟他結一段塵緣。
可是爲什麼,這緣結得這般淺。
月老的紅線,被誰狠心扯斷。
她趴在那裡,向流淌着歲月的深秋默唸,若緣份果真妙不可言,請再在某一個這樣的秋天,讓我們再相見,我撲進你的懷裡,捶打着他的肩,淚流滿面,卻笑彎了眉眼,而你,緊緊抱我在懷裡,說,小冉,我是你今生的劫,你註定逃不掉,你註定,只能是我的小冉。
手機的信息聲響起,她從包包裡摸出手機,是男子的信息,她的手險些握不住那小小的重量,心裡也顫了一顫,他發消息給自己,是在想自己麼。
顫抖的手指按了下去。
"小冉,小冉,你在幹嘛,我好想你,好想你。爲什麼,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想的都是她,而現在,你不在了,我卻想的都是你。小冉,小冉,我真是賤。小冉,我真的好想你。"
看着這般話語,一瞬間,又是淚流滿面,這些天,她好似總是在不停的流淚,這讓她自己,都開始鄙視自己,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隨便一句透着相思的不知真假的話,就可以擾亂她所有的思緒。
她飛快的回了一句:羅浩,我也在想你,一直都在想你。我還想,做回你的小冉,你的小乖,羅浩,羅浩。
信息發出,她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答,然而,手機卻再不曾響起。
縱然他會說想她,也只是離別的想念吧,並不是真的,還像以前一樣的相思,並不是想,再重新與她一起。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她從昏沉中醒來,又在哭泣中睡去。
她想,把所有的情感,都化作淚水,流落在這因他纔有了的旅途,如他所願,流盡所有對他的癡心,流盡所有對他的深情,也就此,流出他的生命。
既然成不了你的永遠,那麼,就只能選擇放手,放你去尋找紅塵中的幸福。
爲什麼,就算這般想,就般*,心卻還是絞在一起,不肯恢復淡然的平靜。
爲什麼,對於感情,自己永遠是受傷害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