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男不女的,起來了啊,你還想睡到什麼時候,有人放我們出去了。”
聽到顧三的大吼,寧封子揉揉雙眼,哎呀,屋門真的是大大打開的。
他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比他想象中還快啊,杜康那人做事真有效率。
他走到門口,看見素女,走過去問道:“與我一起來的那位,現在在哪兒啊?”
素女不是太喜歡寧封子,不耐煩地說:“杜公子他與嫘祖姐姐在一起,你現在被放出來,也是全靠的他。”
“是是是,姑娘你這麼快就如此偏袒幫你情郎說話啊。”
此話一落,素女又是羞紅了臉,“你不要亂說話,什麼情郎,我跟杜公子什麼也沒有。”
“是嗎,那你怎麼不把他一起放進來跟我們關在一起啊。”
寧封子盡是話裡有話,全是在嘲諷她就對了。
“好了好了,我是確實有事要見他,敢請姑娘帶路。”
素女心不甘情不願,但又想起杜康也說了讓她帶寧封子去找他,只得聽從,帶着寧封子來到了杜康所在處。
這屋子是嫘祖的臥房,她因爲病了正躺在牀上,接受着剛剛趕來的大夫把脈。
寧封子和素女一走進去,即刻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妙,加上大夫在內的三個人,臉上都甚爲凝重。
嫘祖見素女進來,乾脆背過了身,將臉面對着牆壁,似乎不願見人。
大夫寫下了幾個方子,對着杜康叮嚀了兩句,他沉着臉,不時對着大夫點點頭。
他看見寧封子來了,也沒急着與他說話,反而走到素女面前,將那藥方給了她,“素女姑娘,麻煩你送大夫回去,順便把藥抓一些回來,這方子寫得很詳細,有什麼不知道的也可以問問大夫。”
他是客人,卻像是照顧嫘祖已久的家人一樣,對着素女下達着命令。
婉轉親切的語氣,素女並不討厭,加上是爲了嫘祖的病,她自然欣然地接受。
見素女與大夫都走了,杜康跨出屋子,帶上了房門。
“我們出去說,別吵着裡面了,病人需要休息。”
寧封子摸摸嘴脣,疑惑地看着他,“怎麼了,纔多久的時間,就把西陵族的幾個潑婦都搞定了啊。”
“我現在腦袋已經開始雜亂了,可沒心思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正好,與精神不濟的杜康不同,寧封子可是飽睡了一覺,比誰都要亢奮,他說:“聖菱的村長生的什麼病?”
“女人慣常的一些小病而已。”
寧封子聞言,眉梢一挑,說:“女人就是麻煩,經常突然間就病了,搞得大家心慌慌的。”
“你被關的這些個時辰沒怎樣吧?”
“能怎樣,睡得倒是很好。”
他們閒話一般,根本用不着交流,就一同走出了嫘祖的這座府邸。
他們很明白現在要去幹什麼,剛剛寧封子已經跟顧三說了,讓他們先去聖菱門外等着,會有貴客駕臨。
“這才兩天而已,他們有這麼快到嗎?”杜康問道。
“你不相信我嗎,我算時間可是很少出錯的,我們現在走出去,應該正好遇到他們。”
杜康半信半疑,只是禮貌性地微笑,從逐鹿來到大行山,不日不夜的騎馬前行,最快也需要一天一夜。
寧封子跟他說算準昆武族不對勁的那刻,還只是兩天前而已,先不說他怎麼想辦法去通知逐鹿那邊的軍營的,就算是最快的飛駒,要這麼緊的時間內趕到,也是不合理的。
但是,要將之合理化也不是不可能,除非……
他心裡默默作着假設,不知不覺也已走到了聖菱村的大門外。
顧三和隨行的幾人早早就等在了那裡,幾乎他兩跨出大門的同時,隱隱約約看到不遠處起了一片沙塵。
還聽到馬蹄踢踏踢踏的聲響,在這大行山下回響。
寧封子拍了拍杜康的胳膊,掩嘴一笑,“怎樣,時間不多不少,剛好。”
杜康的面上也難得起了驚恐,他也不禁對寧封子暗暗佩服。
他剛剛的假設,竟然變成了真的,要讓王城軍及時趕到,只有這一種可能。
“我現在在想,你該不會在我們還沒出發前,就先行告知了力牧隊長吧,讓他們緊隨其後。”
他倆並肩而戰,寧封子要矮了杜康半個額頭,身型略顯瘦小,尤其旁邊還是王城軍的幾個兵士,他的一身綠紗總是那樣顯眼。
“嘻嘻,正是如此,你想我怎麼可能會千里傳音,當我們都到了這裡,再通知他們,是鐵定晚了的。”
這些杜康也知道,時間上的解釋只能是這樣,可是,他現在驚歎的不是這個,而是寧封子有本事預知此次大行山一行的危機,而且光是預知還沒什麼,重點是,他怎麼可能僅憑自己就能出動王城軍裡的精銳部隊,騎兵隊。
“杜康,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有疑惑也是正常,不過你早晚會知道爲什麼的,我與你是站在同一條陣線。”
寧封子略帶媚氣的眼睛眯了眯,此時此刻卻是甚爲撩人。
杜康聽到同一陣線,心下不由得一緊,他怕自己理解錯誤。
浩浩蕩蕩的騎兵隊,在聖菱村門口停了下來,力牧隊長從馬上跳下,滿足地插着腰遠瞻整個聖菱,身形更顯魁梧巨大。
力牧在王城軍中的威信僅次於薰池大將軍,力牧族不久前還只是居住在冀州南部少數幾個沒歸順軒轅氏的部落之一,也是其中武力最強盛的一族。
但當時還沒當上太子的姬本,用未傷一兵一卒的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勸降了力牧族,並將之招攬進了王城軍。
都說姬本能當上太子,收服力牧族應該記上一個大功,也有不少人在盛傳太子姬本背後有高人相助。
至於這個高人是誰,身在何方也沒人知道。
杜康見到力牧前來,其實首先想到的還是姬本,他想過寧封子說不定與姬本有着什麼關係,才能調動得了騎兵隊。
可是寧封子的一句話,就似刻意在提點他,讓他不要往偏處想。
同一陣線,那便是指他與自己一樣,站在二世子姬邦卉這邊,如果真是這樣,他想不出什麼理由,姬邦卉會不曾跟他提起。
就算是以前去冀州北部神農氏見風后,姬邦卉也沒有瞞他,相反,風后是姬邦卉同母異父的弟弟一事,杜康是少數知道的人之一,他甚至也知道,風后乃玄女門的七天師。
他與姬邦卉說是主僕,更像朋友,他們同就讀於龍翔書院,擁有同樣的信念。
或許有些人會想,他杜家是冀州最大的糧商,幾乎控制了整個冀州一半以上的米糧交易,所以姬邦卉是利用他杜家的財力與影響力纔會接近他。
可是,別人怎麼想都無所謂,他與姬邦卉存在的某種信任,並不是簡單的利益能夠取代。
顧三見到力牧,還是這麼近距離,沒人跟他搶功的情況下,還不去猛拍馬屁。
他迎上去,諂媚道:“力牧隊長大駕光臨,小的恭迎多時了,真是不巧,這個村的村長病了,不能親自出來迎接,所以……”
他說得沒完沒了,力牧挺着胸,直接與他擦肩而過,根本沒聽進去他的半句話,反倒是走到了寧封子面前。
他見到寧封子的那刻,剛剛的高傲氣魄,頓時緩和了下來,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寧……”
他正要開口,卻見寧封子對他一擠眼,立刻發現了自己的失誤,他知道寧封子是玄女門的五天師,但在場的,也就只有他一人知道。
好險,差點就叫出寧天師,若是在不必要的時候,揭破了寧封子的身份,他可承擔不起。
“力牧隊長辛苦了,其實我也知道隊長連夜趕路,必是勞累不堪,也希望你們能休息休息,可是形勢所迫,昆武族多放任一天都不行。現在昆武族上面有內應在等着跟你們裡應外合,這次肯定讓他們沒有掙扎的機會。”
力牧打量了一下站在寧封子旁邊的杜康,似乎覺得這年輕人身形不錯,有進騎兵的潛力。
他之所以還有閒暇之餘考慮這種事,是因爲他並沒寧封子擔心得那樣多,因爲此次來大行山的隊伍不止他們這一路。
他對寧封子說:“我們這一隊只需等會兒上山收拾殘局就行了,說起來連我也吃了一驚,不過一個小小昆武,薰池大將軍他今次居然親自率兵出馬,並且現在已經在上山的路上了,昆武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