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魑鬼教在鼎盛時期突然因黑龍的猝死而瀕臨滅亡。
這本身就是個迷,有人說黑龍是練武到走火入魔,有人說魔教教主是因爲爲情所困,自殺而亡,當然,也有人傳言,黑龍是因觸怒所有教徒,被教徒亂刀砍死。
也許就連大多數魑鬼教的教徒也不知道,黑龍是怎麼死的,要說當時,黑龍不僅善於蠱惑人心,又是武功蓋世,單打獨鬥的話,沒人會信,有人殺得了黑龍。
如今,恐怕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黑龍確確實實是死在一對一之下,那個人沒用任何卑劣手段,純粹以武力砍下了黑龍的人頭,並藉此得到了魑鬼教兩大神兵利器之一的金光交錯刀。
自三年前起,這把刀的名聲就已是無人不知,任誰都知道這把刀歸青州的戰神所有,當初與鳳吟山莊莊主神荼一戰,蚩尤用的就是這把刀。
離朱被關在漆黑的屋裡,不知道具體關了多久,只是他一直都沒有閤眼,也幾乎放棄了靠自己的力量從這裡逃出去。
好久都沒有像這樣能夠一個人靜靜地思考,不用去考慮明天的事,不用因爲姬凌峰的一聲通傳,而隨時待命,更不用去操心軒轅氏的命運。
自從見到蚩尤,他想得最多的便是曾經的魑鬼教,很久以前的事了,卻是他最深刻的記憶。
他輕輕撫摸着自己的手腕,前幾年還會經常在夢魘中看見黑龍凶神惡煞的臉。
應龍出生時,黑龍便對之又愛又恨,黑龍最深愛的女人在產下應龍的同時而失去了生命,應龍的母親,也是異色瞳孔,淺淺的灰眸。
可是應龍沒有遺傳到母親的瞳色,與黑龍一樣,略帶凶狠的黑瞳。
那時有教裡還有一位黑龍最親信的相士,看到應龍後,對着全教宣揚,魑鬼教的未來有着無窮的潛力,魑鬼教是被真龍所看中的。
龍是魑鬼教的信仰,黑龍名聲雖響,卻一直沒有得到真龍之名,可是一個剛出生的乳臭小子,卻是因此而受到萬人的喜愛。
聽到自己的兒子流着真龍之血,普通人都應該高興的,而在最開始幾年,黑龍也確實只是對應龍比較冷漠而已,並非那般不待見他。
可是越到後來,越發得感覺到教裡,包括自己最親的左右手,也是對這位只是幾歲的少主,愛護有加時,他對自己的兒子生了嫉妒之心。
一個教的建立,需要的是教義,是信仰,魑鬼教本就是因爲他黑龍才得以存在的,怎麼能因爲一個小孩兒而改變呢。
當時的離朱,早對黑龍對自己兒子的嫉妒有所察覺,但他萬萬沒想到黑龍會有下殺手的一天。
事情發生得尤其突然,甚至在離朱全無防備時,黑龍性情大變,突然間狂性大發,勢要殺死應龍。
頓時,魑鬼教衆分成了兩派,在黑龍的威懾下,很多教徒頂多是旁觀,也不敢對年少的應龍加以援手。
只有離朱,拼了老命護住了應龍,也因此被黑龍斷了手筋。
時隔多年,他依然想不明白,黑龍明知會搞得魑鬼教內訌,也要殺應龍的理由的催化劑是什麼。
身爲一教之主,黑龍也不是完全的衝動之人,至少這背後有着某些他不知道的東西,要殺了自己的親骨肉,怎麼也不會平白無故,尤其是黑龍這種,說到恨,應龍出生時他就可以更輕鬆地殺他了。
他被黑龍廢了後的第二天,黑龍便死了,死也死得那樣突然。
他見識了黑龍被殺時的全過程,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一直與自己齊名的魑鬼教另一位護法,隨時都在成長,到了最後,已經完全凌駕在黑龍之上。
已經過去十多年了,蚩尤殺死黑龍的情景再次浮現在腦海裡,那人實在是太恐怖了,有了他的阻撓,重建魑鬼教,幾乎成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尤其現在蚩尤,還已經成爲了一方的霸主。
正如蚩尤所說,不光軒轅王,即使炎帝見了他,都不敢對他不敬,九州的動亂,可說就在他的一念之間,想與蚩尤鬥,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現在該怎麼辦,將應龍又一次拉到魑鬼教爭鬥中的人,是他。
明明他纔是最想保護應龍的人。
靜下來思考,才發現他這次錯得有些離譜了,若是時間倒流,回到重遇應龍的那天,他不會像現在這樣,去將一切複雜化。
軒轅氏,魑鬼教,所有都與應龍無關。
該怪風后嗎,風后的存在帶給了他太多的雜念,原來一個人嫉妒起來也是這樣可怕,甚至可變得不像自己。
在黑暗中,獨自發笑,離朱卻突然聽到有人在開門的聲音。
一縷光透過打開的屋門射進來,他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用手擋住那道光芒。
待眼睛適應了光亮,他纔看清進來的人,是蚩尤。
果然是他。
他有氣無力地問:“你沒有殺應龍對吧。”
蚩尤避過了這個問題,說:“走吧,紅,這裡呆不下去了。”
離朱笑了,他已經知道了蚩尤的答案,“我就在想,你應該不會殺應龍的,你的根畢竟還是魑鬼教。”
“我不殺他,只是因爲他還不配我動手罷了。”
“呵呵,是嗎。”
被關了多時的離朱,比剛剛見到蚩尤時冷靜了許多,其實,他也是知道的,蚩尤不會殺應龍,也是因爲不想過着被他追殺的日子。
他們認識快二十年了吧,十幾歲的時候就進了魑鬼教,蚩尤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別廢話了,我送你下山。”
“送我去哪兒?”
“隨你便,被人發現你在這大行山上,你就完了。”
離朱不瞭解具體情況,可是他還是想討價還價,“你放了應龍,我就跟你下山。”
“你現在自身難保,還有空想着別人。”
“我一個廢人罷了,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蚩尤嘆口氣說:“放心好了,有人會救他的。”
“你確定?”
“我有騙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