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氏看到小應氏身邊的少女,又開口打趣道:“嫘姐兒不躲在家裡繡嫁妝,今日怎麼也出來了,難道是想提前來討好婆婆。”
王檀這才知道,原來這少女就是與林家二少爺定親的嫘姐兒。
嫘姐兒聽着竇氏的話不由羞得紅了臉,拿帕子捂着臉輕輕跺了一下腳,對竇氏嗔道:“伯母可真壞!”
亭中衆人不由都笑了起來,小應氏也笑道:“你快別打趣她了,今日都是我迫着她才願意出的門,你再羞她,她可真不敢出門了。”
竇氏也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便也不再多說話。。
小應氏又轉頭走向蔣氏,笑道:“可把你給盼回來了,你不在,打葉子牌都缺了一角,現在好了,總算把角數給湊齊了。”說着看了看她身邊站着的王檀和王楹,又道:“你們是楹姐兒和檀姐兒?……姑娘家果然是越長越標緻,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王檀與王楹一起對她行禮,小應氏笑着將她們拉起來,又給了見面禮,王檀和王楹道了謝。
小應氏又將嫘姐兒叫了過來,道:“來來,給你們介紹個小姐妹認識,這是我家的嫘姐兒。”說完又對嫘姐兒道:“這是你蔣伯母家的楹姐兒和檀姐兒,楹姐兒比你長兩歲,檀姐兒比你小三歲。”
嫘姐兒先笑着對她們問好道:“楹姐姐好,檀妹妹好。”
王楹和王檀也對她問了好。
小陳氏也將身邊的女孩兒介紹給了王檀和王楹:“……這是我家的俐姐兒。”
三人又是一通問好。
見完禮問過好之後,大人們坐在一起說話,嫘姐兒和俐姐兒則拉了王楹和王檀湊到了一邊,道:“她們大人聊她們大人的,我們去玩我們自己的去。”說着拉了她們往亭子外走。
嫘姐兒和俐姐兒的性子有些不一樣,俐姐兒要沉靜一些,嫘姐兒卻更加活潑一些。一路上嫘姐兒都是嘰嘰喳喳不停的與她們說個不停:“你們平時喜歡玩什麼遊戲?”“聽說你們是從金陵來,金陵好玩嗎?”“真是羨慕你們,我從出生還沒離開過京城呢,有機會我也想到其他地方看看。”“我娘與你娘關係好,以後我們倒是可以常在一處玩兒。”……俐姐兒偶爾也會插上兩句。
嫘姐兒和俐姐兒與王楹的年紀更相近一些,大多數時候,她們都是在跟王楹說,而王檀作爲一個與她們有些年齡差的小蘿莉,只是偶爾會被捎帶上兩句。
嫘姐兒提議要去放風箏,讓旁邊伺候的丫鬟去拿幾個風箏過來。丫鬟道是,接着跑開去,過了沒一會又跑回來,手上多了幾個風箏。那風箏有蝴蝶,蜻蜓,蜈蚣等各種形狀的,色彩豔麗,做得栩栩如生。
王檀選了一個烏龜形狀的。那烏龜縮着頭,甲殼笨重,看起來憨憨的,很是可愛。等她放起來時,飛得又高又直,比王楹的大蜻蜓,嫘姐兒的貓頭鷹和俐姐兒的大蜈蚣都飛得要好。
只是可惜,王檀的這具身體太弱,沒跑一會王檀便累得有些氣喘吁吁。
王檀將風箏交給丫鬟拿着,自己走到旁邊去休息。
永寧侯府的外牆上。
林家大少爺林弘毅和表弟五皇子一人一邊搬了一張梯子斜放到了牆上,等放好了梯子,林弘毅還伸手在上面按了按試它放得穩不穩。之後回過頭來,看到一身白衣站在旁邊旁觀的二弟林弘殷,不滿的對他“喂”了一聲道:“快過來幫忙扶着梯子。”
林弘殷皺了皺眉,不樂意道:“又不是我要進去看媳婦。”
“你媳婦兒不是也在麼,我可聽說嫘姐兒今日也會跟着應伯母一起來的。”
林弘殷一向最重形象,但一聽到“嫘姐兒”這個名字就炸毛:“別跟我提嫘姐兒那個母夜叉!!我遲早要把她給休掉。”
林弘殷摸摸鼻子,道:“你都還沒娶呢,就想着把人家休掉。”說着聳聳肩,又道:“哎,嫘姐兒也算不錯了,人長得漂亮,又是從小跟我們一塊兒長大的,知根知底。除了兇了點,也沒什麼不好的,你做什麼這麼嫌棄人家。”
“那我去跟娘說把她讓給你。”
林弘毅想起她欺負弟弟時手腳利索的樣子,不由縮了一□子,連忙道:“別,我可是訂了親的,你不能讓我始亂終棄。”他的功夫雖然比殷哥兒好一些,但嫘姐兒的功夫可是蘇伯伯親自教的,他好像……打不過她。
旁邊的五皇子看着牆上的梯子,很是不解道:“我實在不明白,這裡明明是你們家,我們爲什麼要爬牆進去?”
林弘毅“自然是爲了不讓我娘發現,我娘一早將我趕進宮,不就是不想讓我看見年家那丫頭。被她發現了,我準見不着那丫頭了。”說着他又“哼哼”的道:“都怪我娘,一聲不響就幫我定了親,我都不知道年家那丫頭長什麼樣,這萬一等到成親揭了蓋頭,發現她是個醜八怪怎麼辦。”
林弘殷怎麼都覺得這個爬牆的法子很有問題,道:“我們爬上去可怎麼下來?裡面可沒有梯子,難道直接跳下去?”這非常容易造成殘廢吧。
林弘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早安排好了,我讓四弟在裡面接應我們。”
正說着,牆頭上面就露出了一張臉,那張臉寬額濃眉,稚氣未脫,正是林家四少爺林弘熙的臉。
只見他一雙腳踩在梯子上,雙手扶着屋檐,對着樓下的人揮了揮手,小聲道:“喂,大哥二哥,五皇子,你們快點上來,等一下人來了。”
但他話剛說完,他突然覺得腳下的梯子晃了晃,身後有一種叫做“殺意”的東西傳來。他低頭往下看了看,只見梯子的下面,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正叉着腰惡狠狠的瞪着她。那眼睛露出兇光,眼神彷彿就能殺死人。
林弘熙被嚇得身子直哆嗦,結結巴巴的喊道:“嫘……嫘……嫘姐兒……”
一個尖刀般的眼神又射過來,他腿腳一軟,梯子一晃,接着“砰”的一聲連人帶梯的倒了下來。
牆另一邊的人聽到“砰”的聲音,驚道:“什麼情況?”說着三人互相面面相覷。
五皇子道:“好像是四表弟從梯上掉下去了。”
林弘毅推了推弟弟的肩膀,道:“你先爬上去看看。”
林弘殷不樂意道:“憑什麼我先上去?”
“我是你的誰?”
“大哥。”
“那就是了,長兄爲父,父爲子綱,你就得聽我的。”
林弘殷直接這話說的是不對的,但又不知道從哪裡反駁,只得不情不願的爬上去了。
等他踩着梯子爬到牆頭,正準備往下看時,卻看到一雙尖細的小手伸過來抓住了他的衣領。他循着小手的方向看過去,看到的卻是一張令人崩潰的臉。他連忙逃也似的準備往下爬,卻聽到上面的人道:“想死你就跑。”
這句話對他極有威懾力,他擡起頭來,哭喪着臉對她喊了一句:“嫘姐兒……”
嫘姐兒卻不管他,抓着他的衣領從梯子上爬下來,等腳落到了地上,將手上的人往地上一扔,然後哼聲道:“不錯嘛,都學會爬牆了!”說着屈腿壓住他的小腹,手又抓住他的衣領,道:“你剛剛說要休了誰,說誰是母夜叉?”
林弘殷彷彿已知難逃龍爪,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道:“吶,老規矩,你不能打我的臉。”
嫘姐兒彎着嘴角笑了一下,道:“行,不打臉。”說完臉色一冷。
接着……霹靂,啪啦,噼噼,啪啪……
王檀站在牆頭下,看着面前彪悍兇殘的女子,嘴巴張成“o”字形。
太毀三觀了有木有……
她不過是跟着她一起上了一趟茅房,然後在牆邊聽了一陣子的牆角,結果就看到了這麼兇殘的場景。
這麼兇殘的女子,真的是剛剛還一副淑女模樣的嫘姐兒……真的是古代原汁原裝的貴女……果真是將門虎女!!
在王檀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嫘姐兒已經兇殘完一輪了。此時她正揉着自己的拳頭,一邊對身下的人道:“你放心,這些拳頭只會讓你疼上幾天而已,不會造成你殘廢的,而且身上絕對不留傷口,連淤青都不會有。”說着又嘆了一聲道:“這種打人不留痕的招式還是我跟祖父新學的,沒想到最先運用到我未婚夫身上了。”
林弘殷咬着自己的手臂,咬牙切齒的道:“你,你根本不是女人!”
“我是不是女人,要等你成了親才能知道。”
王檀看得連下巴都差點脫掉了。
而嫘姐兒彷彿這纔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三觀正常的小淑女,連忙站起來拍了拍衣裳,拿出帕子姿勢優雅的擦了擦臉,又變回那個淑秀的貴女。接着對着王檀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喊了一句:“檀姐兒……”
地上的林弘殷又在嗚嗚的道:“你這隻母老虎,母夜叉……”
嫘姐兒又低下頭來瞪着他,冷聲道:“你說什麼?”
“母老虎,母夜叉!”
接着又是新一輪的兇殘。
王檀覺得自己的心臟瞬間變強大了。這可能,也許……就是她們互表情意的方式。
她又看了看現今還躺在地上沒人理的林四少爺,不由疑惑:這樣不管他真的可以?
她擡腳走了過去,蹲在他的旁邊,先是看了看他面容。
林四少爺不過是九,十歲的年紀,睫毛長長,鼻子挺挺,另還長了一對跟珍姐兒十分相似的桃花眼。膚白麪秀,跟雪團似的,是一個極俊秀的小公子。
漂亮的小男孩總是更容易引起人的憐惜的。王檀不由從身上掏出帕子,輕輕的擦着他臉上被刮出的幾道小口子,又輕聲問他道:“你還好嗎?”
林弘熙其實並沒有摔傷,至少沒有腿殘骨折,他只是被摔得手疼腰疼腿疼另帶眼冒白花然後起不來身而已。然而此時,他睜着眼睛看着身邊一個朦朧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小小的,模樣兒只能看到個大概,但可以想象是非常精緻的。此時她正拿着帕子,動作輕柔的幫他擦着臉上的傷。
那溫柔的動作,與不斷在他耳邊響起的“噼啪”聲對比着,然後他突然就覺得……她好像仙女啊!
牆內兩個人水深火熱,而在牆外的兩個人,早在林弘殷喊出那聲“嫘姐兒”時,就已經棄軍逃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補章晚了。卡文卡得太厲害了,寫文從來沒有卡過這麼厲害。
林家四兄弟,老四在這一部戲份會比較多,其他三個偶爾會出來打醬油。
另外,明天晚上六點更新,以後的更新我都儘量安排在晚上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