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以子進位導致她孃家跟着水漲船高,雖說原本她家是皇商,還是兩淮執牛耳的大鹽商,但當初以賀家爲首的江南地頭蛇倒臺後不久,江南的鹽商們就迎來了一次大清洗。本來說執掌江南鹽業牛耳的青蘿家首當其衝,抄家都不可避免的,但青蘿那會子正得寵,她孃家雖不至於被抄家,但到底元氣大傷。
雖然衆人很不屑藉着女人的裙帶上位,尤其是這名女子還是由卑賤的商家,但不得不承認,可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好本事。大家多是認爲太子那麼喜愛青蘿,併爲她做出破格之舉,只怕愛屋及烏,這青蘿的孃家也會跟着昇天。因而原本因爲公鴨嗓得罪了傅家而閃的閃,躲得躲的一些人家不敢再小看這房家,藉機巴結的並不在少數。
因而那些狐朋狗友見公鴨嗓氣焰高便也紛紛圍過來,卻說這一日,公鴨嗓名因約了一干子狐朋狗友在酒樓裡吃酒,席間便有一紈絝朝公鴨嗓笑道:“二爺,如今令妹成爲了太子側妃,您可不就是那小王爺的外家了,也是那皇親國戚了啊,可喜可賀啊!”
“同喜同喜。”公鴨嗓得意洋洋,道:“這不是麼,我妹妹就是有福的,不然怎麼能得了太子喜愛,還給太子生了小王爺來啊!原我母親就託我尋一些好物件兒送到太子府上去,雖說我家沒了那皇商的名頭,但今日不同往時,可有什麼樣的好東西置辦不來的?”
身邊陪着的迎春園唱曲兒的錦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偎在公鴨嗓身上,嬌嗔道:“二爺如今青雲直上了,可別忘了我呢,既有那麼多好東西。也不見賞我些,便是真心不疼我了。”說着故作傷感,扭着水蛇腰。
公鴨嗓見錦兒眸含春水。脣瓣嬌媚點點,眉梢俱是風情,身子早就酥了,連是哄道:“好人兒,你別惱,待會子領你去那鼓樓西大街,相中什麼好的。只管拿便是了。”
錦兒雖是伶人,但鼓樓西大街便是知道的,那裡大街鋪子裡賣的東西都是上品,價格不菲,自然是歡心。對公鴨嗓柔情媚意一番,更惹的公鴨嗓飄飄然。同桌的衆人見公鴨嗓大方狀,都跟着起鬨,便有人道:“哎,房兄如今是富貴去了,可有什麼發財道兒,讓兄弟們也跟着沾沾光?”公鴨嗓此刻見衆人奉承自己,便得意不已,哈哈大笑一番道:“若是說這發財的道兒。也不是沒有。”
這紈絝不過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還真有什麼道兒,見他賣關子便嚷嚷道:“房兄怎賣起關子來了,莫不是看不起我們這幫兄弟?”
公鴨嗓吃了一盅酒,道:“哪裡哪裡,只這事兒我也知個模糊。這不皇上開海禁,海上貿易利潤可豐厚着呢,咱們這兒的貨物若是到了外面琉球,緬甸,暹羅等國,至少有十倍的利息,那邊的貨物再到這邊,也有至少十倍的利息,你們想想這來回一趟那利益可是豐厚着呢。”
最近皇上開海禁鬧的沸沸揚揚的,就是這些個紈絝也略有耳聞,只是沒想到海運獲利這般豐厚,怪不得泉州知府跟都指揮使也私下裡做起了海上貿易的勾當,還不是眼紅海貿帶來的大筆銀錢。這些個紈絝雖是眼紅,但也知道海上貿易不是過家家,不是上嘴皮砰砰下嘴皮就能辦成的。【悠*悠】一個賊眉兮兮道:“出海可不是說着玩的,瞧房兄這般信心滿滿,莫不是真有什麼門道,說來讓弟兄們聽聽,就是行了我們也來添磚加瓦湊個份子罷。”
公鴨嗓自小就被太太慣着囂張跋扈,說白了就是個直腸子,見衆人都來奉承他高興的不行,但也不是蠢笨,自然不會被哄着什麼都說出來,便道:“此事不瞞各位,各位也知道我家原本是皇商,雖如今丟了這頭,但到底往年基底尚在,再加上這出海是塊大肥肉誰不想來分一杯羹,自是要看有沒有這個門路,光有銀子有什麼用。再加上如今皇上剛處置了泉州案,誰能在這個風頭上頂風做事不是?等這風頭過了,咱再來謀劃謀劃不提。”
另一紈絝笑道:“房兄說的在理,那到時候房兄可別忘了我們這幫兄弟啊,來我們敬房兄一杯!”耷拉着眼皮子掩住眼中的不屑,轉眼便道:“小弟聽說房大爺在內務府領了差事,官職雖不高,但實打實是個肥缺,小弟甚至豔羨啊!”
公鴨嗓和他大哥不和,聽了這人的話面沉下來,其他人見狀也不深究,便有一紈絝說了幾句將氣氛緩和起來,比起公鴨嗓,剩下的人才是往日一同鬼混的,家世也是差不離的,只是礙着公鴨嗓有個好妹妹,成了小王爺的外家才奉承他,還想從他嘴裡掏出些有用的信息來,便朝錦兒使了個眼色,錦兒會意盈盈楚楚地湊在公鴨嗓跟前柔情媚意,眉目間的風情讓公鴨嗓酥了身子,哪還顧得剛纔的不快,場面登時重新熱鬧了起來。酒過三巡,公鴨嗓眼神混沌,兼之還有美人兒在一旁灌湯,他沒那麼多花花腸子,旁人稍加暗示,這廂恨不得竹筒倒豆子全盤托出了。
原來泉州地方各級官員和衛兵聯合私下做起了海上貿易的生意,雖說天高皇帝遠的,但到底沒那麼有底氣,私下裡找了門路找到了太子門下,本來太子是看不上這點小打小鬧的。但原本太子在江南鹽商中的錢簍子因爲張致遠在江南鹽業上的整頓,江南鹽商們迎來一次大清洗,而且皇帝在鹽業上的改革使得私鹽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遏制,再加上藉此皇帝暗線安插到鹽政的各個關節,接任巡鹽御史位置的自然是皇帝上的親信,太子也不好出手安插人選,這江南鹽業上的錢簍子算是斷了。因而泉州知府這邊兒就跟瞌睡時送的枕頭似的,對太子來說不過費費嘴皮子的事,何樂而不爲。後來泉州事發,太子自然是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不過人沒了,但船隻還有海圖什麼的都留了下來,這船隻還是雙桅船,這雙桅船是本朝最好的船隻,不僅運載量大,而且船速快,公鴨嗓家本就是商家出身,眼光毒辣,這幾年隨着南洋和西洋的舶來品價格是節節升高,利潤巨大,自然是眼紅。但到底帶着對蔚藍海洋的畏懼,再加上這些年起起伏伏,即便是有雄心壯志也有些磨平了,但如今泉州這邊兒送上門來,青蘿又擡成太子側妃,自然是要想要在海外貿易這塊兒肥肉上插一腳。
太子也不想平白少了個錢簍子,這青蘿孃家來求,他順勢就答應了。這家就順手還打上了內務府的主意,青蘿的大哥在內務府領了差事,兼之太子的親隨掌管內務府,每年內務府都有許多積壓的緞子,皇室所用奢侈,便是積壓的緞子也比常人所用好上太多,又打上內務府的名號,如今青蘿正是隆寵正盛,吹吹枕頭風,這積壓的緞子就到手了。要知道茶葉、瓷器和絲綢是海外最受歡迎的商品了,甚至有‘一船瓷器等同於一船黃金’這樣的說法,絲綢也不狂多讓,因而青蘿孃家打的可是一本萬利的主意。
這些紈絝們一聽,雖然不屑靠女人的裙帶,但這時也不得不覺得這是好棋。這小王爺的外家地位卑賤了太子也覺得不大好看,因而沒少擡舉青蘿孃家,這不青蘿的父親和大哥搖身一變就成了官身,雖說官職低了些,但礙不住油水厚,四路八方人馬總得要看太子的面子,到底不同以往,要不這些個紈絝能巴巴的靠上來。得了這麼個信,自然是得分一杯羹,幾個紈絝賊眉兮兮壓低了聲音耳語了幾句,爾後笑的不懷好意。
錦兒還有其他幾個伶人都是從迎春園裡找來的,今個兒可逮到了金主兒,哪裡能輕易放了公鴨嗓,公鴨嗓左擁右抱,被那風情迷花了眼,哪裡有不應的。因而稍微醒酒後就往鼓樓西大街去了,都城有四五處大的商用街,鼓樓西大街是世家豪門的公子哥兒及高門大戶的採辦們最愛來的,這兒熱鬧但不喧鬧,路能並行四五輛馬車,是個好去處,自然了這裡鋪子賣的東西價格不菲,都是好東西。
女人家不就是愛些綾羅綢緞、首飾胭脂水粉的,便來了琳琅閣,琳琅閣名頭倒挺響,便被竄綴的來了這家店鋪。店鋪佈置的很是秀雅華貴,雕樑畫棟,就是那些胭脂水粉一律用透明的玻璃一格子一格子的隔開。說來此時的玻璃純度極低,而且大塊兒極難燒製,光是這小格子的玻璃耗費了不少銀錢,但到底不虧就是了。話說燒製玻璃、水泥配方等這個穿越人物必備的賺錢大殺器安寧還真不知道,不過大棚她還真熟,家裡是農村的,跟在老爹屁股後面蓋過大棚,雖然沒玻璃、薄膜,但這大棚還摸索成功了,一來是佔了地勢的優勢,溫泉和熱荒地,都有地熱;二來到底是有些門道,用秸稈或蘆葦編制草簾,內搭暖牆,也才成功。(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