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刀出閻王笑,凌霄劍起玉帝驚。
此刻,閻王未笑,玉帝也未驚,但皇宮樞密院的五位特級供奉的心卻如九幽寒風吹過一般徹底冰涼!
潮水帶星來!只是一招,但卻收割了五支手臂!毫無遲滯地,在五人完全沒有來得及防衛的情況下,瞬間出了五劍,將這世間五名頂級高手的左手連手帶臂一舉削斷。
顯而易見,水猶寒既然能做到讓他們還來不及反應便已經將他們的手削斷,說明他原本只需要出手一招就能如此,但他卻在前面出了三招。爲的,恐怕是讓他們瞭解自己跟他的差距,也就是讓那宮裡的皇帝知道,哪怕他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在這樣一個已經不類於人的劍神面前,也無法不忌諱。
“我先前的話,還記得嗎?幫我問問林宥,他父親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的。”水猶寒沒有看面色慘白,正在全力爲自己止血的五人,只是如此淡淡地提起了先前提到的話。
“劍神的話,我等一定帶到。”領頭的供奉知道此刻說什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那是自己打臉,以水猶寒這樣的實力,他們再怎麼綠水長流,恐怕也不會再有報仇的一天。
北山藏鋒扶着雲嵐過來,水猶寒笑了一笑,拿出一個瓷瓶遞給雲嵐。雲嵐似乎認識此物,看也沒看,就拔開塞子,從裡面拿出一粒淡綠色的珠丸,一口吞了。
“婉婷恐怕有危險。”雲嵐話很簡單。
水猶寒點點頭:“林外有北閣的接應人馬,再加上藏鋒護送,足以送賢弟平安到達河北。”
雲嵐點點頭,沒說多謝,只是道:“好,事不宜遲,我立刻就走,婉婷那裡……”
“我立刻就去。”水猶寒也毫不遲疑地道。
次日清晨,一輛馬車飛奔向北,駕車的是兩位老者,若是雲錚在此,定要驚訝萬分,這二老竟然是聽水山莊的兩大頂尖高手,寧一忠和寧一誠。
這兩位的般若龍象神功已然出神入化,如今他二人駕車護送之人,又是何人?
車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寧婉婷。
“小姐,若非你傷了肺腑,咱們二人是真要跟水小怪物去那狗屁皇宮見識一下的。”寧一誠不爽地道,他雖然年紀已大,但脾氣火爆不改。
寧婉婷昨日被樞密院伏擊之後,被一名特級供奉領着好幾名一級供奉聯手圍攻,雖然全力應對,但畢竟多年未曾動手對敵,水猶寒趕到的時候,她已然捱了一記熟銅棍,傷了肺腑,還斷了幾根胸骨。這傷傷得很不是地方,縱使水猶寒這般飄然出塵的人物,也不好親手治療,幸好之前傳訊聽水山莊之後,寧家已然將二老派了過來,水猶寒才只好給了些內服的傷藥,然後請二老將寧婉婷趕緊護送回燕京去了。
但寧婉婷的受傷導致了一個嚴重的後果,那就是原本打算遵守跟先帝的承諾的他,也止不住心頭的怒意,當時便將圍攻寧婉婷的一名特級供奉和七名一級供奉屠戮乾淨,只留下那位不曾出手的老者,讓他回宮告訴林宥:他答應先帝的話,從現在起,解除了。
水猶寒在雨中。在街畔行人詫異的眼光注視下。他一路走出巷口,來到了護城河道旁的小岔道外。溼漉地雨水,順着他身上地青色的衣衫緩緩向下滴落。他就在這裡停駐了腳步,然後微微擡頭,看着遠方煙雨悽迷中的皇宮。
皇宮從昨晚就戒嚴了,除了御林軍外,外城的禁軍也大舉進入皇宮外圍承擔防守的任務。據說,有一位江湖高手已經說了,將要殺入皇宮,對陛下不利。但,御林軍和禁衛軍們對此頗爲不屑一顧,畢竟皇宮裡高手雲集,禁軍森嚴。再厲害的江湖高手也只有被打倒在地的份兒,哪怕是傳說中的劍神水猶寒殺回來了,難道還能闖進皇宮不成?他們卻不知道,來的人,還真就是這位劍神水猶寒。
雨一直下,水猶寒並不知道此刻御林軍高層和禁軍高層想讓他死的人有多少,也不知道他們的心情有多麼迫切。他不知道這些人已經從皇帝的極度重視中發現,如果能殺死這位劍神,自己今後的仕途就將暢行無阻。
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心裡已經宣判了他地死刑,沒有人能闖進足足三萬大軍鎮守的皇宮。他只是戴着青色的斗篷,雙手揹着,一步一步,異常穩定而又幹脆地向着皇宮廣場行走。
隨着向着皇城廣場地第一步接近。水猶寒心中對這座皇宮地厭惡之情便更深一分。這座巍然屹立於暴雨中地皇城,看上去是那樣地不可撼動,那樣的森嚴和……噁心。
洛陽京都是故地。洛陽皇宮亦是故地。水猶寒這樣想着,想起當年的事情,越發厭惡起來。在雨中獨行舊地,偏遇着攔路雨灑滿地。路靜,人寂寞。這惘然的雨,途人懶得去作什麼躲避。
攔着水猶寒去路地是人不是雨,是雨中一隊全身盔甲,肅殺之意十足地禁軍士兵。雨水擊打在這些大魏國中央軍精銳的紅色戰甲上,啪啪作響,擊打在他們肅然地面容上,卻激不起一絲情緒地變化。
水猶寒臉上地情緒更是沒有絲毫變化。他地身體依然微微前傾,讓頭頂地斗篷遮着天下降下的暴雨,腳下更是沒有停滯,也沒有加快。只是穩定地按照他所習慣的速度。向着廣場地正中間行去。
水猶寒想進皇宮,親自問問那位帝王,爲什麼不遵守當年他老爹承諾的約定。水猶寒堂堂正正,所以要經過皇宮地正門,所以要走過這片暴雨中地廣場。對於他而言,這是異常簡單地邏輯。他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會攔着自己,他不在乎。只是,他這個異常簡單的邏輯,對於負責皇宮安全工作地禁軍來說,卻顯得異常冷漠而大膽。
而皇宮則是從昨天夜裡。便開始了戒嚴,一應進了檢查極爲嚴苛,而防衛工作更是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地緊張層級。哪怕當初皇上遇刺,其戒嚴程度也比這時候弱得多。
禁軍地巡查工作。比往日更向外延展了三分之一地地域。今日晨間一場大雨。溼冷地感覺,令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也感到了陣陣心悸,因爲他們不知道那位江湖高手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會殺進宮去。
當那名戴着斗篷的青袍人右腳的布鞋,踏上了皇城廣場青石板上地積水時,禁軍便發出了第一聲警告,並且開始集結武力,準備一舉擒獲此人。
然而水猶寒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那聲足以令天下絕大多數人感到心寒的警告,他依舊只是穩定而沉默地行走着,在皇城上禁軍將領警惕地目光中。在廣場上禁軍士兵寒冷肅殺地目光中。一步一步地穩定行走。
如是者警告三次。漫天大雨中的那個青袍人。依然似若未聞,視若無睹。一步步地向着廣場中央,向着皇宮的正門行去。
哪怕在這個時候。禁軍的將士們依然認爲這個古怪地人物是個瘋子,而沒有把他和一名刺客聯繫在一起。因爲在世俗人看來,再如何強大地刺客,哪怕是當年膽子最大的刀狂丁滄海。也不可能選擇這樣光明正大的方式刺殺。在逾萬禁軍地包圍中,在高聳入天的皇宮城牆下,沒有人能夠殺破這麼多人的阻攔。殺入皇宮,劍指陛下。
除非這個世間真地有神。
所以禁軍們認爲這個古怪地瘋子。或許只是一個運氣極爲不好地瘋子,在這樣緊張的時局中,忽然闖到了皇宮前的禁地。迎接他的。只可能是死亡。
水猶寒依然在行走。似乎沒有看到面前攔着自己地那一列禁軍士兵,此時漫天的風雨依然在肆虐,無窮無盡的雨水就像是東海上的巨浪。將他孤伶伶的身影將要吞沒,卻始終無法真的吞沒。因爲他又從雨中走了出來。
“殺!”一名禁軍指揮使雙眼微眯,感覺到一股刺骨地寒意,從不遠處那個青袍人地身上透了出來。那個青袍人已經走入了禁地。而且一種危險地感覺。讓這名指揮使不再有任何猶豫,發出了指令。
唰的一聲,攔在水猶寒身前的禁軍齊聲拔刀,刀光剎那間耀亮了皇城前陰雨如瀑的天空。
沒有嗤嗤劍芒大作,水猶寒只是穩定地擡起了垂下的右手。然後並指如劍刺了出去。他地速度在暴戾地風雨中,並不顯得快,而且出指之勢也並不如何絕妙。然而……每一次劍指遞出去時,指尖外三尺之處便會準確地刺中一名禁軍地咽喉。
準確,穩定,時間恰好。這便是水猶寒此時出手時的感覺,非常簡單。然而簡單到了極致,便成爲了某種境界。
從那名指揮使殺字出口,到水猶寒劍指刺死了面前所有的禁軍士兵。只不過過去了數息時間。漫天雨水之中,水猶寒的身後倒着一地屍體,鮮血剛一從那些屍體地咽喉裡涌出來,便被雨水沖淡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