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太醫很快退下準備開方子煎藥去,晶瑩和沁兒向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沒想到皇后一句要和玉瑩單獨說些話,就把兩人支了出去,教晶瑩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會兒皇后假意來看玉瑩,來得比皇上都快,莫不是爲了打探她是否知道些什麼?如果如此,皇后會不會加害於玉瑩呢?晶瑩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在沁兒的房間踱步,晃來晃去的,快要把沁兒逼瘋了。
“好了,你安靜一點。”沁兒砌了一壺茶給晶瑩,“皇后沒那麼傻,光天化日之下我們都看在眼裡,哪裡會對玉瑩出手?”
“那……她真的不會對姐姐怎麼樣?”晶瑩停下了腳步,期待着沁兒告訴她,玉瑩會沒事。
“這我可不敢保證。可她是皇后,若是想把玉瑩怎麼樣,用不着等她醒了。再說,玉瑩一個丫頭的身份,皇后若是想除了她,也犯不着自己動手。”沁兒緩緩地說,“你這樣着急,不如早些去通報皇上,玉瑩醒了這個好消息。”
“你說得對。”玉瑩點點頭,趕緊使喚了身邊的丫頭去通風報信。
這時候,玉瑩還清醒沒多久,剛從晶瑩口中聽說,她這一次,昏迷了已有七天有餘,皇上爲了她的事情,已經急得快把宮裡宮外翻了個過去。心裡正暖着,皇后就這樣風風火火地來了,自然不是爲着來看她。
“你醒了。”皇后看了看玉瑩蒼白的臉,那麼柔弱無力,也難免皇帝會對她產生憐憫之心。
“請娘娘恕罪,奴婢未能起身迎接。”玉瑩低着頭說。
“哼。”皇后冷笑一聲,這丫頭表面功夫倒是做得不錯,從秀女那會兒起,可沒假惺惺地裝可憐,裝小心。曾經她說過什麼來着?不爭皇上身邊的位置?現在看來,簡直是個笑話!她竟輕信了這丫頭,是她最大的忽失!
她示意所有的下人都退到門外,自己往桌邊的椅子上一坐,緩緩地給自己倒了杯水:“本以爲你醒不過來了,沒想到命這麼硬。”
“託娘娘的福。”玉瑩好話沒少說。她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在這宮裡活下來,若是想要在皇上身邊待着,皇后她是不能忤逆的。儘管她自己也覺得這樣實在是惺惺作態,可是,她不想自己輸得連見到皇上的機會也沒有。
“你是越來越懂禮數了。可每次怎麼都在吃了一塹之後?你現在可明白了,這宮裡,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皇后冷冷地說,並沒有看玉瑩有什麼樣的神色,“樹大招風,你如此肆無忌憚,在這宮裡,註定是要做個短命鬼。”
“奴婢謹遵皇后教誨,以後,再也不敢了。”玉瑩心有餘悸,那天從馬上摔下,她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可如今聽皇后一席話,莫不是有人存心?她忽然覺得好害怕,是有人要她死嗎?因爲她一個奴婢,不知好歹接近皇上?所以,她就要死?
她渾身顫抖,一股寒意從腳底襲來。她沒有看到,皇后那滿意的神色,她也不敢去想,這後宮的
主人,要她死。那她真的沒有可以逃脫的機會了。
“你要知道,我這是爲你好。這宮裡那麼多人,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死了,便在那亂葬崗埋了,連個碑都沒有的。”皇后繼續說着,“皇上現在喜歡你,不過是圖個新鮮,你這樣的人,他沒見過,好奇罷了。可是這宮裡,形形色色的,女人從來就不缺。昨天皇上那麼寵幸淑妃,一朝打入冷宮,現在可憐得連個探望的人都沒有。今天他也可以喜歡你,明天……”
“皇后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玉瑩趕緊打斷皇后的話,她怕自己聽了,越發心冷。
皇后看了看玉瑩失魂落魄的樣子,既然目的達到了,她也不必久留,省的皇上看見了,又是一番爭執。她拍了拍衣服起身,嫌棄地看了眼這簡陋的宮殿,想着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一次,回頭道:“你明白就好。”
玉瑩沒有給皇后請安告別,她已經沒有那個精神。皇后也不在意,帶着大批人馬頭也不回地走了,就連表面功夫的看望也不願意多浪費銅板。
待得皇后走了,晶瑩才又回到房間,看見玉瑩那個樣子,她就知道皇后肯定沒說什麼好話。憤憤然地罵了幾句,也不怕人聽見,想要這樣寬一寬玉瑩的心,卻怎麼也起不了作用。
赫連毅一下朝就聽說玉瑩醒來的好消息,他顧不及更衣就迅速地起駕來到玉瑩的身邊,可他那麼期盼醒來的玉瑩,卻沒有辦法給他一個熱切地回答。
“皇上,我累了,我想休息了。”沒聽皇上說幾句話,玉瑩便想要送客,不顧皇上一臉的失落,她便轉身窩進了牀鋪。
“是,你剛醒過來,身子虛弱些。”儘管心裡很想多與玉瑩溫存些時候,可這會兒礙着玉瑩自己說要休息,他也不能勉強,只回頭與晶瑩道,“你好好照顧你姐姐,有什麼需要的,吩咐下人去取便是。”
“是,臣妾明白。”晶瑩點點頭,也許,她們的好日子是要來了,可是,玉瑩怎能這樣對皇上?也許,是剛纔皇后娘娘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怎麼了?”赫連毅看着晶瑩的臉色有些不好,“你姐姐的情況不好麼?你不是說御醫說只要靜養些時日……”
“不,不是身體的問題。”晶瑩鼓起了勇氣,“皇后娘娘上午剛來看過姐姐……”
赫連毅聽了這話,只見晶瑩要說不說的,話就止於此,他有些明白了,玉瑩爲什麼會說自己累了。他不禁有些反感,想以前她私自處罰玉瑩的事,一次一次他都忍了,她要怎麼樣,都隨她的意,可是這一次,先不說玉瑩落馬是不是被害的,她皇后還沒有脫了嫌疑,現在玉瑩好不容易醒了,她又來惡語?
他已經一步步退讓,可她還是緊要住不放,要步步緊逼麼?那他還是皇上嗎?這一次,他不想再退讓,也不能再退讓了。
他要讓玉瑩真正成爲自己的女人。
他要封玉瑩爲妃。
玉瑩還在晶瑩的寢宮中靜養,誰
知外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這事也是三天後玉瑩才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她只覺着來看望她的人絡繹不絕,大多還只是以前儲秀宮裡邊打過照面的人,一個個的都來送這送那,早上來下午來,恨不得直接留在這裡不走,順便還能見上難得的皇上一面。
她們打的什麼鬼主意,她都知道,只是,她沒有理由要與這些小主子交惡,她們來獻殷勤,便讓他們獻就是了。可是晶瑩卻不是很看得慣她們這些人的嘴臉,直喊着不要將她的門檻兒踩爛了。
每到這時,玉瑩總是暗暗地偷笑,這也是晶瑩看到的,玉瑩難得高興的時刻。自從皇后娘娘獨自跟玉瑩談話之後,她總是悶悶不樂的,連皇上來探望她,她也是那麼冷淡,可是要問她皇后娘娘說了些什麼,她卻總是不肯說。
晶瑩幾乎能夠斷定,玉瑩不開心的原因,一定是因爲皇后娘娘跟她說了什麼。
這幾天傳來皇上要封玉瑩的消息,晶瑩開心得不得了,這下就算皇后再說什麼,只要有皇上的肯定,什麼都不會只讓玉瑩一個人頂着。皇上說要封妃,皇后就算再怎麼威脅玉瑩,也是沒有用的。她只希望玉瑩能夠對皇上好些,這樣皇上纔會對她更器重。
皇上也是這樣希望着,希望這次封了玉瑩,她就不會這樣畏畏縮縮,害怕別的人的話,別人的看法。只是,好像這件事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順利。
一大早剛下了朝,還沒回到書房便看見皇后的陣仗氣勢洶洶地往這邊來了。不過他已經想好的事情,就算所有的人都反對,他這次也不會動搖了。
皇后禮節性地施了個禮,看起來有些隨便,還沒坐定喝上水,就迫不及待地質問他:“皇上當真要封那個玉瑩做妃?”
“當真。朕若給她個位置,皇后也不會再覺得朕偏愛她有什麼不妥了吧。”赫連毅淡淡地說,彷彿此刻皇后的怒氣衝衝,已經是他早就預料到,也做好應對的準備的。
“皇上!”皇后只覺得皇帝是在跟她玩文字遊戲,“皇上就是再喜歡玉瑩,她不過就是個宮女,皇上要封一個宮女爲妃嗎?這根本就不符合祖宗禮數!這樣做,朝臣會怎麼看皇上?皇上若是這樣做,只會成爲天下人的笑柄!”
“皇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赫連毅嚴厲地說,“朕尊重你,體貼你,不代表你可以無法無天不把朕放在眼裡!”
“皇上,臣妾一直在爲您考慮啊!這後宮,要美貌,要家世,比玉瑩好多少倍的多得是,您何必偏偏要封玉瑩這個下賤的丫頭爲妃!”
“我不允許你說她下賤!”皇上震怒了,他很少對皇后發那麼大的脾氣。摔琴是一次,這次又是一次,他爲了玉瑩,竟向皇后發了兩次這麼大的脾氣。
皇上這麼嚴厲的神色讓皇后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聽他也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撂下一句話,便將皇后一個人愣愣地留在當下。
他說:“朕要封誰爲妃,輪不到你來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