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客氣了,這兩個字,應該是我說纔對,來,點菜吧,你們都比較熟悉,就由你們來點好了!”
楊政笑了一下,拿起菜單給他和方敏遞了過去。
後面的時候,楊政絕口不提保羅的事情,只是閒聊一些美國的事情,以前在華爾街的一些小鎖碎的事情,以及當前的一些股市狀況等這些在座的三個人都熟懂的共同話題,方敏也偶爾穿插兩句,附合一下楊政的話,牽動一下氣氛,一頓飯倒吃得其樂融融,最少表面上是這樣,並沒有羅伯森想象中的令他難堪的場面出現。
楊政的表現,反而讓羅伯森感到一陣的意外,好幾次,都有奇怪的眼神忘向楊政。可是楊政不提起他找他來的目的,他也不好意思提起他的目的,一直也只能跟着楊政的話題,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
“確實不錯啊,這飯菜,我好久都沒吃這麼飽了,以後一定得常來這裡吃!哈,真想不到,S市竟還有這麼一家這麼不錯的飯店!”
吃完碗裡最後一塊菜,楊政拿起紙巾擦了一下嘴角,做了一個酒足飯飽的形狀,哈哈一笑。
“嗯,確實,我每次在這裡吃,都是吃得最飽的,也是最爲享受的。”羅伯森也在此時放下了筷子,看着臉上似乎依然看不出任何神情的楊政,有些勉強的笑了笑。
而早已吃完,坐在一邊的方敏的臉上,也已經開始露出了着急的神情,兩個人都坐了這麼久了,聊也聊了這麼久,一頓飯都吃完了,可是楊政卻盡扯些沒用的廢話,沒有一點問題,是涉及到點子上的,他難道忘了他的目的,應該是儘量的向羅伯森打聽些關於保羅那邊的情況嗎?但是着急歸着急,她還是沒有擅作主張的說什麼,只是時不時的向楊政使個眼色。
可惜的是,楊政似乎沒有看到她的眼神,或者是沒有看到他的眼色中的含義,又是一句沒有什麼用的廢話冒了出來:“想不到羅伯森先生也這麼喜歡吃我們的中國菜,不知道你對我們中國的食文化有多少了解?”
聽到這個問題,不但方敏傻了,就連羅伯森也覺得納悶了,楊政怎麼看起來真的好像一點都沒有想過從自己嘴裡問什麼?難道,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他只是想簡單的想向自己說一聲?
心中尋思之間,嘴裡還是搖了搖頭道,“說來慚愧,我只是對食物和美味感興趣,對於這些什麼食文化,確實沒有什麼瞭解。”
“哦。”
楊政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馬上便又轉過了話題道,“羅伯森,你在中國這麼久,你對中國的股市,一定很熟悉了吧?”
“只能算是有一點點的瞭解吧!”
如果是在還沒有知道楊政的身份之前,又或者在沒有前面不久的一次事情的話,面對這個問題,羅伯森絕對會信心十足的表現一番的,但是現在,他卻只是很謹慎地說道。
“羅伯森,你實在太過謙了。”楊政笑了笑,“你要是還只是一點點的瞭解的話,放眼全國,大概也沒有幾個人敢說很瞭解了。”
“敗軍之將,哪敢言勇。”
羅伯森眼裡飛快的閃過一絲異彩,但馬上便神色有些黯然地道。
“你這麼看的話,就錯了,難道敗了,就不勇了嗎?我們中國歷史上有一個很有名的人,叫楚霸王項羽,號稱力拔千斤兮氣蓋世,他在和劉邦爭奪天下爭當皇帝的過程中,他也敗了,但是我們卻沒有人,最少,很少有人會說,楚霸王不勇猛,同樣很少人說,劉邦很勇猛。”楊政淡淡地道。
“你們中國人,不是有一句很有名的話,叫成王敗寇嗎?”
羅伯森默然半晌,才道。
“想不到你居然連這個詞都知道了,看來你對中國文化還是挺了解的麼。”楊政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羅伯森,“按你的邏輯,寇就是不能夠勇的嗎?只有王才能勇敢?”
“這……”
羅伯森一下子被楊政反駁得無從發聲,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敗寇也是可以很勇猛的。
“事實上,往往很多的失敗者,都是實力絕對強橫的,非常勇猛的一方,這一點,不僅僅發生在中國古代的歷史上大把,就是全世界,也是一樣,當初美國的讀力戰爭,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在英[***]力佔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美國人勝利了,成立了美利堅合衆國!”
楊政看着結巴無語的羅伯森,繼續侃侃而談,說完,忽然眼神中帶着一絲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意味地望向羅伯森,“你知不知道,你敗給我,敗在了哪裡?”
“哪裡?”
羅伯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問道。
他今天出來和楊政見面,願意出來,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想問清這個問題,爲什麼楊政在前面的時候,似乎那麼的瞭解他們?每次他要怎麼做,他都好像提前早就做好了準備在等着他來到一樣,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人羣中,出現了楊政的間碟,在隨時向楊政彙報情況。
甚至,在最誇張的時候,他都懷疑,自己的身上,是不是被楊政安置了什麼監控設備了。
這個問題,本來沒有機會知道答案也就算了,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方敏找上門來,要約他出來和楊政見個面,並傳達了這是楊政的意思,他的心一下子便活了起來,這是一個他無法抵制誘惑的答案,這個答案的價值,絕對勝似一億美金的價值。
於是在儘管知道楊政可能要問一些令他難堪的問題的情況下,甚至可能會得不到答案的情況下,他還是來了。
“因爲你只是一粒棋子,而我,是下棋的人!”
楊政看着羅伯森充滿了渴望的眼神,嘴角浮起了一絲很淺很淺的笑意,從聽到方敏的電話起,他便在思考羅伯森見自己的理由,他知道像羅伯森這樣的人,做一件事情,肯定是要有理由的,他和他楊政一樣,都是一個理姓的動物,在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之前,他是不可能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想了很多個理由,都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在見面談話之後不久,他便知道,尋找理由,纔可能是他最主要的原因,而後來他的那種時不時的望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更是直接的宣露出了他的目的。
“棋子?下棋的人?”羅伯森似乎還並不理解楊政的話裡的含義,眼裡全是迷茫的重複了一遍。
“不錯,你的每一個做法,都決定於持有你的人,而我,恰恰很理解他的想法!”楊政的臉上出露出了一絲的落漠,他雖然說自己是一個下棋的人,但是其實他知道,到現在爲止,他也和羅伯森一樣,還只是一個棋子,最多就是他是棋盤裡的那隻車,而羅伯森是那隻卒。
“我明白了!”
羅伯森嘆了一口氣,深深的凝望着楊政,“謝謝你告訴我答案。”
“不客氣,剛纔我不是說了嗎?你這幫了我這麼多,該說謝謝的人,其實是我。”楊政微微一笑,舉了舉杯,“再次祝你在回到美國之後,在公司一切順利!”
“謝謝!”
羅伯森眼神複雜的望了一眼楊政,望着臉上全是帶着真誠的笑容的楊政,他忽然有一種感覺,也許,自己還是小看了眼前的這個人,自己這輩子,也許此刻正面臨着一個極其重要的選擇!錯過了這一瞬間,自己將失去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機會!
但是這樣的念頭,終究只是一閃而逝,並沒有在羅伯森的腦子裡生下根。
…………“你怎麼什麼也沒有問他呢?”
從飯店出來,目送羅伯森驅車離去之後,方敏立即便着急地對楊政問道,“好不容易他願意出來一趟。”
“你覺得能問出什麼來嗎?”
楊政微笑着望着方敏反問道。
方敏頓時啞然,好一會才道,“可是……不管他肯不肯說,好賴我們也試一下啊。”
“既然已經明知問不出來,無用功還是不做的好。”楊政笑着搖了搖頭,“更何況,有的時候,不說的,比說的,更有真實姓。”
“什麼意思?怎麼感覺,好像這麼深奧啊?”方敏疑惑地望着楊政。
“沒什麼。”楊政搖了搖頭。
“你不着急嗎?怎麼看你什麼都沒有問出來,還好像一點都不着急,不失望?”方敏也沒有追問下去,但看到楊政似乎一點都沒有失望的神情,忍不住地問道。
“着急有用嗎?失望有用嗎?”
楊政擡起頭,仰望着如同一張巨大的黑幕一般的夜空,眼裡流露出一絲落漠,其實,剛纔從羅伯森的目光和神情表現之中,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事實上,有很多的事情,正如他剛纔的話裡所說,不說的,有時候比說出來的更真實,更加的有用,經過嘴裡說出來的,很多時候,都是經過了大腦的加工多多少少有些失真的,甚至是完全誤導出來的,而通過眼神和臉部表情等表達出來,卻永遠都是誠實的。
剛纔羅伯森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他的心理活動,他不會說出保羅的有關事情,但是他的表情卻也告訴了楊政,保羅這次在香港,真的費了很大的心力,他下午的那個估計,成爲事實的概率,又增加了幾成。
“可是……”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楊政的臉上落漠的神色,方敏覺得,心中也跟着升起了一股疼痛的感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低下頭望着地面。
“你現在是回去嗎?回去的話我們一塊走吧。”
楊政回過頭,看了一眼低頭看着地面的方敏,笑道。
“我先不回去,你先回去吧!”
方敏擡起頭,看了一眼楊政,咬了咬牙,在這一刻,她的心中已經下了一個決定,放棄這個非常難得的和楊政獨處,單獨和他一起回家的機會,再去上次那個酒吧,希望看看能不能遇到金斯,問出點什麼來。
“那好,我先回去了,晚上出去,你自己要小心點,有什麼事就打我手機。”楊政看了一眼方敏,也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說了些普通的關切地話,便轉過頭離去了。
在目送楊政坐上一輛出租車離開之後,方敏也立即招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往上次那個酒吧方向而去。
…………“三野,JIMY!今天的情況怎麼樣?”
“非常理想,幾乎完全在昨天我們的預計之中。”
保羅的別墅之內,所有的一切,都和往曰沒有什麼區別,東西的擺設還是如往曰般的簡陋,環境還是如同往曰一般的幽靜,唯一變化的,便是空氣中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更緊了,每個人的臉上的神色都變得緊張了起來,尤其是保羅,幾乎神經一直都是繃得緊緊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