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莫微羽暗了暗眸色，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她對霍霆琛……到底還是心存芥蒂的。
像曾經被劃破的肌膚，即使癒合了，也還是會留下一個刺目的疤痕……時時刻刻提醒着，這個地方曾經受過傷，曾經撕心裂肺地痛過！
而只要每每想起那樣的痛，她忍不住會生出畏縮和忐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無知無畏地去愛一個人。
她不是不想愛，而是不會再愛了。
見莫微羽沉默，陸覲川也沒有強行逼迫她什麼，只款款邁步走了進來，坐到了她身邊的牀……隨即‘啪嗒’點了一根菸，含在嘴裡吞雲吐霧。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姑姑……也是表哥的母親，之前是警方的臥底。”
“當時以墨家爲首，再加宮家、歐家、邢家，還有一個溫家……五個家族一起合作，操控着整個亞洲市場的毒品交易。”
“姑姑受了級的指派，到墨家臥底，以求尋找機會徹底擊潰這個犯罪集團，但是有一次……她爲了掩護下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差點死了。”
“所幸身爲墨家家主繼承人的大少爺墨司霖非常鍾愛姑姑，爲了姑姑，他甚至願意退出毒品市場，並幫忙摧毀毒品生產基地！”
“但是這個消息，不知道怎麼傳到了歐擎的耳裡。”
“歐擎召集了另外四家，共同策劃了一起劫船綁架案，打算把姑姑一家劫持爲人質……以此來脅迫要挾墨老爺子，把罪名都攬到自己頭！”
“通過抽籤，宮家負責劫持遊輪，卻沒想到這起所謂的綁架案只是一個黑吃黑的陰謀——歐擎和另外兩家聯，直接殺了人質，並僞造成是宮家下的毒手，打算以此挑起宮家和墨家的仇恨！”
“宮老爺子提前發覺了他們的陰謀，卻苦於沒有證據洗清自己，只好把所有的線索抹去，從此遊輪劫持案成爲了一樁懸案……直到一年多前，才撕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經過那件事，毒品聯盟宣告瓦解，宮家和墨家齊齊退出……歐擎一人獨大，成爲了名副其實的大毒梟！”
“在查得事情的真相後，一是爲了給父母報仇，二是爲了完成母親的遺願，表哥選擇鋌而走險，開始頻繁和歐家接觸……但他不願意連累到你和孩子，所以只能狠下心把你從身邊推開。”
“可沒想到，命運弄人……兜兜轉轉了一大圈，你還是了歐家那條賊船。”
……
說到最後，陸覲川還不忘咂了兩下嘴巴，特別惋惜霍霆琛的一番苦心造詣。
他削骨剔髓，拿一把雙刃劍，凌遲着自己，劃傷了愛人。
一步一步，從光明走向黑暗。
做着不被理解的事情。
爲人子，爲人夫，爲人父……他有太多的責任，有太多不得不做的事情。
但如果在這三者當一定並且只能選一個的話，陸覲川毫不懷疑……他那個情根深種的表哥，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承擔丈夫的責任！
因爲在他心裡，莫微羽永遠都是擺在第一位的。
如果不是得了那種病，以他對莫微羽的感情……算讓他爲她放下仇恨、放下母親的遺願，他也未必不肯。
只可惜，他根本沒的選。
天給他的從來不是選擇題，在清楚自己的病情後……霍霆琛知道他不可能再陪莫微羽安穩度日，所以，他只能裝出一副父母之仇大過天的樣子，裝作把仇恨擺在了第一位。
而這一點——
如果再沒有人捅破的話，莫微羽大概永遠都會矇在鼓裡，永遠都不知道。
陸覲川很清楚，爲了保護莫微羽和孩子……不管是宮家的人還是墨家的人，都不會向她坦白事實，甚至連白晏禮，因爲礙於霍霆琛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都不會透露絲毫。
但是，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道理他都懂，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多嘴’。
可他的想法跟霍霆琛不一樣……霍霆琛習慣了保護莫微羽，所以算遇不能解開的死結，他也會選擇一種對莫微羽傷害最小的方式來處理。
然而，在陸覲川看來，人活一世圖的是盡興盡歡！
哪怕是死，兩個人可以相知相依地一起從容赴死，也絕對一人獨活要強。
有的時候，人或許還是應該自私一些。
…
聽完陸覲川講的故事，莫微羽雖然猜到了七八分，眼下卻還是有些驚異於當年那件事的複雜程度！
人的陰謀詭計，果然是最可怕的東西。
在得知當年的真相後，她多少理解了霍霆琛的想法……也並不認爲他的做法有錯。
只是……
她總覺得，這不是全部的真相。
更不是霍霆琛之所以把她推開的全部理由！
爍了下眸光，莫微羽擡頭看向陸覲川。
“你跟我說這些……是覺得我會因此而理解他、原諒他？”
聞言，陸覲川卻是扯着嘴角搖了搖頭。
“我只是想說，這些統統都不是表哥決定離開你的理由——他離開你，是因爲他愛你。”
見陸覲川一字一頓說得認真，莫微羽又想起了唐栩栩曾經跟她說的話……他們一個一個，都說霍霆琛情深，反倒顯得她多麼薄情似的。
一開始，她還不服氣。
可如今說的人多了，她都要免不得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冷血無情？
“好，我答應你……只要讓我見到他，我一輩子都不離開他。”
她倒要看看，霍霆琛到底愛她愛到了什麼程度？！
才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百年難遇的大情聖……連跟她分手，都分得這樣‘情深意重’！
得到莫微羽的承諾，陸覲川這才勾了下嘴角。
隨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個藥瓶，遞到了她的手裡，“我確實不知道表哥人在哪裡，不過……只要你拿着這瓶藥去找白晏禮，我想，他會帶你去見表哥的。”
再次看到熟悉的藥瓶，莫微羽不由追問了一句。
“這種藥，究竟是治什麼的？”
陸覲川沒再隱瞞，緩緩從口吐出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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