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般人我也不會在這裡了。”在生命和咖啡之中楊宗保選擇了生命,拒絕了咖啡。
“不錯。那幾個老古董要過來?”丹斯自己啄了口咖啡,顯然也是對即將來到的人有些懼憚。
“怎麼?你也怕和他們打交道?”楊宗保莞爾。
“當然,如果你整天面對一羣希望從你那裡榨出金錢的吸血鬼,你也會很厭煩的。”丹斯喝完咖啡之後,急忙用清水漱漱口:“我們很多設備需要更換,那些老鬼就會摳。”
“拜託別在我面前這樣,你漱口的水能不能吐掉,不要吞進去。我感覺很不好。”楊宗保嫌棄丹斯把漱口水嚥了下去。
“否則吐哪兒?”丹斯一臉的無辜,慘遭被嫌棄。
“……”楊宗保環顧辦公室四周是沒有什麼地方吐,所以最後只能說:“還是吞下去吧。”
丹斯一聽楊宗保這話,非常得意的又含了一口口清水,在嘴裡咕噥了幾下,吞了下去。
楊宗保對丹斯幼稚的舉動不予置評。
兩人接下來沒有任何話說。但是偏偏有信息聲打破了平靜。
因爲醫院裡面醫生是不能接電話的,所以醫生之間的交流只能通過傳呼機。
“我去,手術室發生事情了。”丹斯罵了一句。
“怎麼回事?”楊宗保問,聲音略有些疲憊。下了飛機,還沒倒過時差,就處理一連串的事情,任何人都會有疲態。何況楊宗保還不能飲用任何提神的東西。這確實是一種折磨。
“不知道,手術室有病人不行了。”丹斯腳步未停,生怕再次發生事故:“又來了。”
“剛纔我們已經檢查過中心供養了,怎麼還發生這樣的事情。”楊宗保也不會等閒視之,立刻衝了過去。
雖然已經是後半夜,但是手術室裡還是安排了手術。西雅圖聖母瑪利亞醫院最近的手術很多,很多手術室都要通宵排手術的。
“怎麼回事?”丹斯和楊宗保穿戴整齊,走進正在工作的手術室。
“不知道病人突然心跳和血壓上升。”守在病人頭邊的麻醉師見到丹斯走進手術室立刻站了起來。
楊宗保沒有說話,很自然的走到麻醉機的工作臺拿起麻醉單。
“你幹什麼?”麻醉師想要阻止,但是自己卻被丹斯阻止。
“停止手上的操作呢?”楊宗保問。
“還是一樣,心跳一直上升,現在已經160了。”麻醉師下意識的回答,以爲既然丹斯默認,肯定是自己人。
“我們是不是認識?”這個時候主刀醫生迷惑的看着楊宗保。
“先生,我們肯定認識,但是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楊宗保早就看到了高斯。畢竟他英俊的外貌可以去演電影了,不容忽視。這也許是皮膚科醫師的通病——美貌。
“哦,好吧。我等你的解釋。”高斯當然記得起那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亞洲醫生。
“停止操作還是不行,再這樣下去病人遲早會完蛋。”高斯雙手交叉離開了手術檯。
楊宗保查看了麻醉記錄,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手術操作,沒有違規操作。病人的麻醉藥用藥劑量一切正常,在範圍之內。
“肌肉的鬆緊程度如何?”楊宗保蹲下身,捏了捏手術鋪巾下病人的肌肉,發現很鬆:“沒問題啊。”
“是的,我的麻醉方式沒錯。”麻醉師趕緊爲自己辯解。最近醫院發生死亡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所有人都怕惹麻煩上身。
“你是沒錯。”楊宗保突然有一個不好的預感:“丹斯……”
“別,別楊,你別那麼想,我不想聽你說那個。”丹斯也想到了楊宗保想到的原因,只是不想承認。
“該死的,準備大劑量的氯胺酮。”楊宗保突然自己衝向了麻醉臺,撕開貼住病人眼睛的膠布,翻開眼皮。很明顯病人的眼珠子非常的清醒,楊宗保甚至都能見到裡面痛苦和恐懼的神色。
“注射,注射氯胺酮。”楊宗保從麻醉師手裡搶過注射針管,從靜脈給病人注射了藥物。
很快就看到病人的瞳孔放大了。
“手術快點進行。”楊宗保自己坐到了病人的頭邊,親自監護。
“不會吧?這麼倒黴?術中知曉?”高斯這下子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速度點,現在你快點完成手術,趕時間呢。”楊宗保催促高斯。
“好的。”高斯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刻開始手術。
在氯胺酮注射之後,病人的心跳血壓穩定下來。
術中知曉是一種很嚴重的手術事故。但是這種事故不是醫生造成的,而是病人本身體質所決定的。有些病人耐受麻醉藥物,但是不耐受肌鬆藥物。也就是說病人再被麻醉之後,不能動,不能哭,不能笑,甚至不能眨眼睛,但是有痛覺。也就是說,當醫生劃開病人的皮膚的時候,病人不能表達,但是可以感覺到疼痛。就等於在活活的被凌遲。想像一下有人在自己身上給自己開膛破肚,而自己不能動不能喊,那是怎樣一種酷刑?那是任何一個麻醉師都不想遇到的情況。
“怎麼辦?”丹斯嚴肅的問。
“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完全的術中知曉,還是有一部分,程度高不高。如果是完全的,那我可以說我們完蛋了,大家各自找出路吧。這家醫院絕對會被封掉。”楊宗保自嘲的說。
“楊,你太消極了。”丹斯雖然知道楊宗保說的話可能會成爲現實,但是內心還是有一絲微弱的希望,希望這次是個很輕程度的術中知曉。
“丹斯……”楊宗保突然叫道。
“什麼事?”丹斯問。
“如果我們能扛過這一關,那麼記住以後每一個手術病人除了急診,都要做麻醉藥敏感試驗。”楊宗保提議道。
“好的。一定。”丹斯雖然知道這會提高一些手術費用,讓自己的醫院在市場的競爭之中處於弱勢。畢竟手術費用比別的醫院高,那是很不妥的,但是爲了不再這樣擔驚受怕還是穩妥一些爲好。
“再給氯胺酮,剛纔還好賭對了。用的是氯胺酮。”楊宗保剛纔只是順嘴說出氯胺酮的,沒想到運氣好真的奏效了。
本來楊宗保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有任何運氣的,買彩票就連5元都不會中的人,竟然今天有了這麼好的彩頭,楊宗保都覺得自己手術結束之後都能去買六合彩了。
“可是氯胺酮用多了,病人會不安的。”一直站在一邊的麻醉師不樂意了。
“不安總比痛死強。”楊宗保沒好氣的說。
“哦……”麻醉師想想覺得也是。
“怎麼?麻醉藥有說法?”丹斯現在是沒話找話,緩解下緊張的情緒。
“當然,麻醉藥也有很多說法。”楊宗保看着麻醉師把麻醉藥注入了病人的體內後繼續說:“比如,氯胺酮會使很多麻醉病人做噩夢;而異丙酚則會使人做春、夢。”
“楊,你說真的還是假的?”丹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真的。”楊宗保肯定道。
“呃……”丹斯沒想到是真的,只能悻悻的小聲嘀咕:“春、夢,幾時試試。”
楊宗保無語,果然中西方文化不同,人家那麼直白,不含蓄。
手術檯上的高斯,滿頭大汗的趕工,沒時間搭理兩那個牲口,否則這麼愉快的話題早就自動自發的參與進去了。
因爲這臺手術是植皮,所以很快就完成了。當高斯包紮好病人之後,才喘了口氣:“怎麼樣?”
“還不錯,總之病人很安定。”楊宗保心裡想這次病人給自己麻得深昏迷了,還不知道多久醒。
“怎麼麻藥下多了?”丹斯很敏感。
“嗯。很難醒。”楊宗保就坐在那裡,等着病人甦醒。
“那羣老傢伙已經在樓上等着了。”丹斯拿起傳呼機,點了點:“剛纔就有信息了,我沒喊你。”
“讓他們等着。”楊宗保眼睛裡只有監護儀。
“不知道這個病人醒來之後會不會告我們?”丹斯也很擔心。
“那就完蛋了。”高斯洗了個手,重新回到了手術室。
“嗯,咱們一起被吊銷行醫執照。”楊宗保說。
“該死的,怎麼會遇到這種問題。”高斯捶了一下牆壁。
“對不起……”旁邊的麻醉師認爲是自己的錯,所以大氣都不敢出。
“不是你的錯。”楊宗保不會遷怒,是怎麼回事就是怎麼回事,不會把這事歸結在麻醉師的身上。
“謝謝……謝謝……”麻醉師連連說着謝謝。
“你把她征服了。”丹斯靠近楊宗保低聲說。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楊宗保白了丹斯一眼:“弄不好我們都得捲鋪蓋走。”
“哦。”丹斯收起了笑臉:“上面又催了。”
“丹斯你上去一趟,告訴他們如果不願意等,那大家就一拍兩散,都不用掙錢了。”楊宗保口氣強硬。
“這個不好吧。”楊宗保敢這麼說,丹斯可不敢這麼回覆。
“什麼不好?叫上面的人給我老實一點。別忘記了我纔是最大的股東。”楊宗保脾氣也上來了。肚子餓,精神疲勞,楊宗保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很糟糕,但是沒有辦法控制情緒。
“給我弄瓶百分之十的葡萄糖。”楊宗保讓麻醉師給自己吊瓶糖水。
“好的。”麻醉師因爲感激楊宗保不責怪自己,而快速的給楊宗保輸液。
“楊,你該解釋這一切了。”高斯疑惑的問。
“……”楊宗保沒有說話,知道小瓶葡萄糖進入身體之後,身體稍稍了有活力,僵硬的思維變得活躍了,這才能夠重新開口:“我是這醫院最大的股東。”
“傳說中的院長?”高斯繼續問。
“嗯。”
楊宗保見高斯聽完自己答案之後不說話,以爲他介意自己沒有事先透露身份。
“楊,我正在研究生、殖器斷肢再植,你能夠提供資金嗎?咱們這麼熟了?”
“呃?”楊宗保沒想到高斯不說話考慮的竟然是想怎麼找自己要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