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衛所這兩位百戶都以爲,今日這寺廟他們搶定了,誰知裡面還是冒出了雜音。
就在他們心裡不爽,打算鼓動手下人往前衝時,卻看見山門裡出來還是位錦衣衛官員。
但是,在這位年輕錦衣衛官員胸口,舉人繡的是四爪虎紋,這可是錦衣衛的總旗官啊!
不要怪這兩人此時的失態,如此年輕的錦衣衛總旗官,在他們看來和見鬼沒什麼區別。
如果不是冒充錦衣衛是殺頭大罪,而且眼前這些人確實有錦衣衛的陰狠,他兩人幾乎會認爲這些人都是假的。
不得不說,陳嘯庭只是一個出場,便達到了先聲奪人的效果。
守在門口的校尉們閃到兩邊把路讓了出來,陳嘯庭挎着刀從裡面走了出來。
“什麼叫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是朝廷官員,做事難道不該以朝廷法度爲準?”陳嘯庭接着質問道。
若是旁人說這話,兩百戶早就把他大卸八塊了,可惜碰上的是陳嘯庭這位錦衣衛總旗。
所以,很多話普通人說是放屁,有權有勢的人說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得老老實實聽着。
脾氣暴躁的百戶此時也得壓着火氣,沉聲道:“這位大人說得好聽,但手下兄弟都是要吃飯的,朝廷拿不出糧食來,難道還不許我們自己出來找?”
軍隊糧食供應出了問題,這事陳嘯庭並不清楚,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和這些人周旋。
不管心裡對這些人多麼深惡痛絕,但看後面那些麻木而冷酷的兵卒,陳嘯庭知道自己不能用強。
否則這些人真發起瘋來,那是要出大事情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日即便被這兩名百戶站了便宜,日後他想收拾這二人也易如反掌。
所以現在要先穩住這些人,至少要在他們安全離開後,才能放任這些兵卒。
是的,陳嘯庭就沒想過要將這些人擋回去,畢竟餓的狠了的人,跟狼沒什麼區別。
聽到這名百戶的話,陳嘯庭緩緩走下了山門臺階,劉建平等人要跟着上來卻被他阻止了。
看着對面年輕的總旗官走過來,兩名百戶對視一眼後,都不知道陳嘯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實際上,劉建平等人都爲陳嘯庭捏了把汗,對面那些人說不定真的會動手。
來到兩位百戶近前後,陳嘯庭便對二人道:“兩位大人,借一步說話!”
局面在自己掌控中,兩名百戶也沒什麼可怕,於是來到了陳嘯庭面前。
這時,便聽到陳嘯庭道:“兩位,你們有你們的難處,我也有我的難處!”
“咱們都不想惹麻煩,何不都給對方行個方便?”
最先到場的百戶則問道:“如何行方便?”
如果陳嘯庭讓他們就這麼走的話,即便他二人能答應,卻也說服不了已經飢腸轆轆的手下人。
陳嘯庭便道:“二位何先下山去,等寺裡的貴人們離開了,再來找此處主持藉口飯吃!”
藉口飯吃,陳嘯庭把搶劫勒索說得很溫婉,這也保留了兩名百戶的顏面。
脾氣暴躁的這位百戶不由道:“你們要走我們讓開就是,何必又要下山去?”
陳嘯庭笑了笑後便道:“既然是貴人,難道你們還想讓他看到你們這幅德行,爲自己招麻煩?”
這話確實有幾分道理,若是上面的人看了他們惡了心情,那他們就得不償失了。
總歸來說,這兩位百戶的利益述求和下面人是不同的。
下面的人一心想着溫飽,可他們還得到考慮想到對自己的影響,畢竟這官兒還是要當下去的。
見着二人都有意動,陳嘯庭不由問道:“二位,你們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
這世界沒那麼多蠢人,只要是能正常思考的人,就能權衡此事的利弊。
當然,陳嘯庭不會告訴這些人,讓他們下山的真正目的,並不是因爲怕王四娘母女看見,而是單純怕自己面子上不好看。
只要這些人下了山去,他就可以直接跟手下和和尚們說,他已經說服了這些人。
而等他們走後這些人再上山,那就是他們背信棄義,和陳嘯庭無半點兒關係了。
“行,就聽大人你的!”脾氣暴躁一些的百戶說道。
另一人也點了點頭,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於是陳嘯庭笑道:“二位,你們的選擇是正確的!”
然後,陳嘯庭和這兩人簡單約定了幾句後,便各自往自己隊伍方向走去。
回到自己隊伍中,牧長歌便上前問道:“大人,如何了?”
陳嘯庭面色平靜道:“他們同意退去了!”
聽到這話,劉建平當即上前道:“大人威武,卑職敬佩!”
拍馬屁的話聽着隨舒服,但現在可不是鬆懈的時候,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臨時反悔,所以時間很緊迫。
“去通知夫人小姐,咱們要馬上下山去!”陳嘯庭沉聲道。
見陳嘯庭面色嚴峻,衆人也不敢多廢話,立即便轉身往山門內趕去。
而在山門外,經過兩名百戶溝通後,兵卒們都不情願的拿着傢伙什,轉身朝山腳下走去。
正當陳嘯庭也要進山門去,一旁的主持老和尚欠身道:“多些施主,救下了寺院上下!”
陳嘯庭停下腳步,想了想後還是說道:“老和尚,你不必謝我,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施主請講!”
陳嘯庭鄭重道:“這些**現在被我勸下去,不代表他們會一直這麼聽話,本官馬上就要帶人離開,你們也要早做打算!”
這話聽得方丈老和尚心中大驚,剛剛纔來的安全感頓時無影無蹤。
陳嘯庭卻不與他多說,做到這一步他也算盡力了,後面是福是禍就看這些人的選擇跟造化。
沒過一會兒,王四娘母女別迎了出來。
只是王四娘在向主持道別時,卻發現對方根本心不在焉。
正當王四娘要詢問,陳嘯庭卻開口道:“夫人,咱們也該上路了!”
陳嘯庭的提醒王四娘聽得明白,因爲劉建平方纔已經向她講了事情經過,所以她知道現在仍不算安全。
“走吧!”王四娘嘆了口氣道。
現在這世道,誰活着都不容易,能保住自己就算不錯了。
跨上馬背後,陳嘯庭一聲要喝,衆校尉便跟着啓程,護送王四娘和沈怡的馬車往山下走去。
那些**全都下了山去,所以一路上仍與上山時一般清幽,但是人都知道情況已經完全不同。
陳嘯庭更是清楚,可能過了今天,慈光寺也將破敗了。
陳嘯庭一行下了山去直奔盧陽,看着他們車隊遠去,兩名百戶帶着手下人,徑直便往山上飛奔去。
這些人的速度,比剛纔上山時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