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頭髮很短, 因爲是寸頭,三下兩下,隨便吹幾下就可以搞定。
暖暖的風掀開發根, 還能看到他當年爬樹摔下來留的疤印。
謝曉風給他吹完, 默默地走到一旁, 開始吹着自己的頭髮。
廖介川正眯着眼享受, 感覺到她走開了, 馬上就把她的吹風機搶了過來。
他盤腿坐到牀上去,非讓她的頭枕在他的大腿上,拿着梳子, 舉着吹風機,一點點地給她吹乾。
謝曉風也樂得享受這種服侍。
她有種感覺, 廖介川知道她變得情緒低落, 好像在哄她開心。
暖洋洋的風吹着, 他的手一縷一縷地撥動着她的頭髮,感覺有些癢, 她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腦袋。
頭頂上突然被敲了一下,響起了廖介川的警告聲,語氣很是不高興:“告訴你多少次了,別亂動。這個地方能隨便蹭?會有反應的。”
話一出口,兩個人當即沉默起來。
這個場景, 恍若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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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介川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 謝曉風已經快睡着了。
他揭開被子, 把她的腦袋露出來:“我抱你去洗洗?”
“別碰我了。”謝曉風半合着眼睛, 依舊拿被子蒙着頭。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一場歡事,糾纏起來沒完沒了, 她很累。
“你體力真差!”他話裡帶笑。
謝曉風不應。
廖介川今天晚上不對勁,平常,縱然他體力再好,也會剋制一點的。但是今晚,他似乎故意變着花樣想讓她疼,讓她叫……最後,她應該還哭了。
謝曉風猜不透他的情緒,不知道他是因爲太興奮還是太生氣。
好久,都沒有聽到廖介川的聲音,謝曉風以爲他終於不再煩她,被子猛的又被掀開,一條溫熱的毛巾貼在了身上。
故意撩撥她一般,那條熱毛巾,輕輕柔柔的,帶着蠱惑的力道。先是擦拭了她的大腿,緊接着便是……那個不舒服的地方,然後,被子便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掖在她下巴處。
謝曉風有些飄飄忽忽,腦子裡意識還在,就是有點兒混沌。這種感覺,好像自己就是被他操縱的人偶,任他隨心所欲,肆意妄爲。
廖介川做完這一切,不多時,也鑽進了被子裡,腹上、腿上的汗毛癢癢地颳着她的肌膚……他好像什麼都沒有穿,就這樣光溜溜的,直接貼上來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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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時,廖介川已經不在了。
只有冬姨,看她的目光閃閃爍爍的。
在穿衣鏡前換衣服時,謝曉風才注意到脖子裡多了青青紫紫的一塊,像是過敏了一般,正發愁怎麼出門,冬姨已經拿了一條白色絲巾過來。
繫上一個簡單的海芋結,總算遮住那片痕跡,謝曉風鬆了口氣。
鏡子裡,冬姨仍在一瞬不瞬地打量她,謝曉風笑笑:“冬姨,有事您就說吧!”
“沒事,就是覺得高興。不管怎麼說,介川現在比以前好了,比以前開心,我心裡也開心。”她又拿出一個首飾盒子,“這是我回國時介川的媽媽給我的,她讓我有時間交給你。”
謝曉風知道里面是兩個鐲子,廖爸爸和廖媽媽戀愛時的定情信物。廖媽媽不止一次開玩笑,要把它當作傳家寶。
謝曉風不想要,“冬姨,您收起來吧。這個時候拿出來,還太早。”
冬姨像是明白了了什麼,“是哦,那我還是先收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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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畢,謝曉風準備去看看楊麗娜。
楊麗娜獨自待在公寓裡,傷沒好全,她不放心。
因爲是週末,也有一陣子沒有好好陪安安玩了,她先去了一趟高家,把安安接過來。
帶着安安回去的時候,陸奮早就在了,正躺在沙發上優哉遊哉地玩遊戲,楊麗娜抱着殘肢,正在廚房炒菜。
這情景有點兒小夫妻居家生活的意思。
當然,如果不考慮客廳裡那些亂扔的水果皮。
謝曉風嘆了一口氣,挽起袖子,開始收拾客廳裡的垃圾。
安安很安靜地打開電視機看倒黴熊,小嘴巴吃着自己的零食。
陸奮裝模作樣地勸小丫頭少吃點零食,看看是薯片,一把搶過了安安的東西。
三兩口,吃了大半。
安安很是無辜,瞪大眼:“六分叔叔,你想吃就直接說嘛。幹嘛用搶的?”
在小丫頭這裡,陸奮一直被稱呼爲“六分叔叔”。陸奮可能以爲安安小,咬字不清,也沒在意。
悄無聲息的,安安已經給他取了一個外號。
“誰搶了?”陸奮被一個小孩弄得老臉通紅:“我就是嚐嚐。”
“可你都快吃光光了?”
陸奮也瞪眼:“不行嗎?以前,你爸……呃,你乾爸,住你家對門的時候,你也吃過我的!”
安安不認賬了,轉而向陸奮科普:“六分叔叔,膨化食品吃多了,會變胖子的。爸爸每次只讓我吃一點點的。”
陸奮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胖胖噠……”
安安很排斥這個,這下對陸奮更不滿了,扁扁嘴:“你纔是大胖紙。”
“你是小胖紙!”
謝曉風端着垃圾桶,站在陸奮面前數落:“陸大田你個幼稚鬼,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安安翻了個白眼,也脆生生地叫:“哈哈,幼稚鬼!”
“喂喂喂,你說誰是幼稚鬼?”
安安小臉一揚:“你!”
陸奮起身要去逮她,兩個人圍着沙發轉起了圈。
正熱鬧着,楊麗娜把飯菜端上了桌,謝曉風問她傷口還疼不疼,她說現在已經沒事了,過兩天就回學校,順便把落下的功課補回來。
謝曉風點點頭,說了幾句鼓勵的話。轉過臉,只見安安和陸奮已經“開戰”。
陸奮在美國多年,用起筷子來笨手笨腳,無論他夾哪個菜,安安都能眼疾手快地先下手爲強。安安取得勝利,咯咯大笑。
陸奮索性放下筷子,隔着一桌美食,瞪着謝曉風。
其實,安安這樣做,真的不是她慫恿的。
陸奮今天表現還算正常,可能因爲有外人在場的緣故,沒對她陰陽怪氣。
謝曉風忍着笑,還是發發善心給陸奮拿了個勺子。
陸奮接過去,這才喜笑顏開,吃了幾口,停下來說:“曉風姐,昨天介川哥請你吃大餐,你怎麼沒去啊?”
謝曉風坐下來:“他連這事都跟你說?”
“不是啊,其實我們都在裡面呢……”頓了頓,又說,“可誰知道,最後你們竟然沒有過來。哼哼!害我們等了好久……”
謝曉風給安安夾菜,接着陸奮沒說完的那句,隨口問:“等着什麼……”
陸奮低下頭,拿起勺子吃菜:“哼!我現在不想說了。”
安安眼珠子轉了轉,晃了晃腦袋猜測起來:“哦,我知道啦!你們一定故意藏起來,等乾媽進來,故意嚇她一跳。你們好壞啊!”
陸奮切了一聲,“不是啊,是你爸他想……”
“我爸爸也在嗎?”安安眨着大眼,很不解。
“噢,內個,”陸奮打起了哈哈,“你爸啊?你爸本來也想去的,結果醫院太忙沒去成……”
身爲律師,言語嚴謹是根本,陸奮的口誤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陸奮見她瞪眼,摸摸鼻子,小聲嘟囔說:“曉風姐,別生氣,我就是十分感慨,一時激動而已。”
晚上給楊麗娜換藥的時候,謝曉風本想問一問她受傷的事,最後,還是選擇閉了嘴。
她往壞的方面猜測過,只是不敢求證,想了想,還是由廖介川告訴自己比較好。
她讓老魏先回去了,送安安回家搭的陸奮的順風車。
上車時,安安還在抗議,不想坐這個討厭叔叔的車子。
陸奮笑得很囂張,摸了摸安安細軟的頭髮:“乖啦,大侄女,改天叔叔還去學校找你玩兒呢!”
“纔不要。”安安聽了,小臉頓時慘兮兮地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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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麗娜還是有心事的。
那天要回學校的時候,她突然說:“謝老師,你能不能陪我回趟家看看?我媽她不想讓我上學了……你可不可以替我勸勸她?我媽雖然沒有文化,但學校老師說的話,她也能聽進去的。”看得出,楊麗娜很想繼續上大學。
正值中午,老魏開車,在楊麗娜的陪同下,謝曉風去了她家。
她讓老魏先在車裡等她。
這邊的住宅區已經很破舊了,因爲剛下過雨,地面還有些潮溼,加上地面本就不乾淨不平整,還有無人清理的垃圾,看起來多少帶着腐.敗的味道。
獨門獨戶的小院,楊麗娜快手快腳推開了院門。
廚房的窗戶開着,有個中年女人正在煤氣竈前做飯。
楊麗娜喊了一聲“媽”,那媽媽聽到聲音,應了一聲,關上火,擦着手就出來了。
中年女人一走出來,謝曉風當場就愣住了。
那天,那個訛上她坐在地上非要讓她賠錢的無賴婦女,原來,竟是她學生楊麗娜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