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錦繡走到初丹院子門口的時候止住了腳步。
她聽見裡面的初丹說起了自己的名字,也聽見了百里廣袖的說話聲音。
也許是出於好奇心理,想要知道,他們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會說些什麼的,万俟錦繡站在院子門側沒有進去,而是貼着牆聽着他們講話的。
院子裡花開的燦爛,百里廣袖負手而立,身側是那個衣着素雅的初丹。
女子狹長的丹鳳眼眯了起來,顯的更加的長,眼神不是那種一般女子所有的溫柔,而是帶着扣人心絃的凌厲,女子的視線在周遭遊移,不時的落到遠門邊,她看見了一個白的衣角,於是眼睛眯的更小了,含着一點笑意說道:“万俟錦繡跟她長的一模一樣。你跟万俟錦繡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爲她麼?”
百里廣袖怔的有些失神,他失神的說:“她們長的真的很像,見到錦繡的時候,我總以爲是她回來了……可是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你愛的到底是万俟錦繡還是她?”初丹追問道,“我始終覺得万俟錦繡不過是一件替代品,你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人的。而只要你記得那個人,万俟錦繡始終都只是一件替代品不是嗎?”
“我不知道。”百里廣袖的眉毛微微的皺了起來,有些不勝煩惱的說道,“確實我第一次見到錦繡的時候就很吃驚,我想到了她。”
“然後再次接觸,你不禁發現她們越發的相似了起來,加上你想要借用三王爺的名號,所以你娶了万俟錦繡。”初丹幫忙解釋道。
“對。我是利用了她。”百里廣袖似乎有些苦惱。
“那你愛她麼?”初丹的視線從百里廣袖的身上落到了院子那邊白色的彷彿蝴蝶一般的衣角上面,眼裡有種以爲不明的笑意,頓了頓,見百里廣袖沒有回答,又繼續說道,“或者我應該問,你愛的是万俟錦繡,還是那個她。”
百里廣袖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身邊的初丹,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永遠不會忘記她的。”
万俟錦繡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抖了一下,心好像被錘子給鑿了一下,多麼清楚的一句話,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在說,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跟自己很像的女人,而他也沒有正面回答是否喜歡自己,所以他或許真的只是將自己當成了替代品。
雖然也勸過自己,不管怎麼樣,那個人已經死了,跟一個死人有什麼好比的,可是還是有種酸酸的味道,揮之不去的縈繞在自己的身邊。
想要挪開腳步離開,卻擡不起腳。
只聽見裡面的初丹帶着笑意說道:“我就知道,你愛的始終還是她。我還以爲你已經將她給忘記了。”
“不可能忘記的。”百里廣袖強調着說道。
而初丹則是淡淡的道:“那你不覺得万俟錦繡有些可憐嗎?”
“你看我何時可憐過人?”百里廣袖望着天際道,口氣卻帶着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惱怒。
“你打算怎麼辦,將事情告訴了万俟錦繡,不怕她離開你麼?”初丹引導着百里廣袖說話。
“她離不開我的。”百里廣袖淡淡的說了這句話之後沒有再說話。
万俟錦繡冷笑了一聲,本想進去了,最後終究是沒有進去。
她算是知道了,百里廣袖是吃準了自己離不開他……腦袋有些亂,她胡思亂想着走了。
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不論是百里廣袖是否給她看那個畫像,她已經可以確定了,那個人就是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而且還是百里廣袖忘不掉的人。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的,只見院子裡的彼岸花更加的灰敗了起來,就好像是她的氣色一般,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蘇煙看到万俟錦繡不過片刻就回來了,而且表情都變了,有些驚訝,問道:“錦繡姐姐,你怎麼了?看到了?”
万俟錦繡搖了搖頭,跨進門之後說道:“我想或許沒什麼好看的,我沒必要跟自己過去不去。”
“沒見到百里廣袖?”蘇煙一邊倒茶給万俟錦繡,一邊古怪的看着万俟錦繡。
“沒見到,突然想明白了,就不想看了。”万俟錦繡淡淡的說道。
其實是心裡被刺到了,怕看了之後自己更加的難過。
總以爲百里廣袖或多或少對自己該是有一點情誼的,不過現在看來,可能真的是一丁點兒都沒有,一切都只是利用而已,看着自己的時候想到的卻不是自己,想要把自己留在身邊,也不過是因爲那句的錦繡者,得天下,以及自己的容貌吧。
突然覺得自己是萬分的可悲,原以爲自己有諸多的優勢,其實不然,一切不過都是假象而已,而隱藏在假象下面的真相,是她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的。
蘇煙說:“難怪你這麼快就回來了。不看也好……”
說着蘇煙嘆了一口氣。
万俟錦繡看着蘇煙,不禁想,或許只有自己沉溺在假象下面,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話吧,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而他們都是知道的。
蘭唐是跟白容一起過來的,都是來找蘇煙的,說是快要出去打仗了,可能以後見面的時間少了,就要跟蘇煙好好的在一起吃吃喝喝。
蘇煙跟百里廣袖有交易,所以行動都是非常的自由的,跟万俟錦繡打了一聲招呼之後,三人就走了。
白容看着万俟錦繡道:“四夫人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你們去吧。”万俟錦繡笑的有些牽強,她現在什麼心思都沒有,吃飯喝酒,或者睡覺的心思都沒有。
只感覺自己的心裡亂成了一團,原以爲自己是可以承受的住的,可是她發現自己愛百里廣袖愛的很深,所以好像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也可能總是把自己想的太幸運了,總以爲百里廣袖是真的深愛自己,等到發現對方不是深愛自己的時候,就覺得好像失去了整個世界一樣,或許就是所謂的爬的越高,摔的越重。
“你在想什麼?”百里廣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門的,站在門口開口的時候把万俟錦繡給嚇了一跳。
百里廣袖的手中的拿着一個畫卷,想來也是實現自己的諾言來了。
可誰知道現在万俟錦繡對於那畫上的人物早就已經沒有了興趣。
“沒什麼。”万俟錦繡看見百里廣袖的時候淡淡的笑了笑,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也好像是什麼話都沒有聽說過一般,她還是以前的万俟錦繡。
她是一個能裝的人,沒有必要表露出來的情緒,她是絕對不會表露出來自取其辱的。
百里廣袖說:“你要看的東西我拿來了。”
是好久都沒有見到過的嚴肅表情,讓万俟錦繡心裡有些發疼。
“恩。”万俟錦繡無精打采的看了一眼百里廣袖手中的畫軸,又說道,“我覺得,或許我不應該看的。屬於你的秘密,你就自己保留着吧。”
“……我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給你看的。”百里廣袖遲疑的看着万俟錦繡,“真的不看麼?”
“不用了,我現在不打算再看了。”万俟錦繡淡淡的一笑說道。
既然已經知道了,看不看都一樣,不看至少表面上還可以佯裝不知道,看了之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僞裝。
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其實也是那樣的虛假,百里廣袖那句話就好像是刺一樣,不斷的扎着自己的內心,她離不開我的。
對,她離不開他,爲了往生鐲麼?
万俟錦繡冷笑。
百里廣袖怪異的看着万俟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