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叫,張玉堂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慕雲裳對着一臉關切的張玉堂不着痕跡的眨眨眼,扶着頭說道,“頭暈,身子乏得很。”
張玉堂一把將慕雲裳的小手從慕老太的手中扯了出來。
“祖母,我尊您一聲祖母,慕香香是你的孫女,我沒記錯的話我娘子慕雲裳也是你的孫女,可是你怎麼如此厚此薄彼呢?你明知道我娘子大病初癒,身子還很虛弱,你還扯着她讓她去醫治你的寶貝孫女,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對!是過分了。”周圍的患者多多少少都是受過慕雲裳照顧的,在他們心中,慕雲裳是好人,是神醫。
看着慕老太這麼差別待遇,都看不下去了,抱不平說道。“老太太,都是您的孫女,您這麼做怕是不好吧。”
“是呀,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可不忍心這麼對待我的孫女。”一個年級和慕老太相仿的老太太看着慕雲裳心疼的說道,“神醫,你身子沒事吧,我這條命多虧您了。”
慕雲裳看着關心自己的老太太,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一個外人都會關心自己,而自己的親祖母從來都不正眼看待自己,從來都想要使喚來使喚去。
她慕雲裳就偏不!
“老奶奶,謝謝您了,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慕雲裳對着老太太笑笑,不搭理慕老太。
一時間,慕老太的臉面就繃不住了,有些難看的看着周圍指責的聲音,想要反駁,“我讓她醫治她妹妹難道有錯?都是一家人,難道讓我眼睜睜看着自己孫女送死嗎?”
慕老太一想到躺在牀上,虛弱不已的慕香香就老淚縱橫,頗爲委屈的看着衆人。
慕雲裳的嘴邊露出一絲冷笑,看着慕老太哭委屈。
“祖母,雲裳何時說過讓要慕香香送死了?”張玉堂仰着頭,冷着一張臉說道,“只是祖母,你從看到雲裳開始就沒問過她身子好些沒有,同樣是孫女,你爲什麼就能這麼偏心呢?
雲裳也是染上了瘟疫的,我沒有記錯的話您問了沒有問一句,可是慕香香一生病,您便要拖着還是病人的雲裳去給她治,我娘子也是人,經不住你這樣折騰,要是我娘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是要問你們老慕家要人的!”
張玉堂說出了慕雲裳一直以來的不甘和委屈,都是孫女,憑什麼就這麼偏心。
張玉堂偏偏要慕老太當着衆人給慕雲裳一個說法。
慕雲裳聽着張玉堂的話,對着他眨眨眼,在心裡爲他默默點贊。
然後對着慕老太虛弱的說,“祖母,您讓我拖着病軀去給表妹治病,這當然是我該做的,只是祖母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我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說完,慕雲裳真的靠在了張玉堂的懷裡輕輕喘氣。
她就是要當着衆人演給慕老太看,她慕雲裳不是吃素的,你不是最愛哭委屈麼,總是偏心麼,我給你這個機會,看看我是怎麼委屈的,讓你偏心偏的不心安理得。
“對,這位公子說的不錯,都是孫女怎麼就這麼偏心。”
“你看看神醫,身子都這麼弱了,怎麼還讓她奔波。”
“是呀,這都是自家骨肉,誰病着也捨不得啊。”
周圍不忿的聲音一句句傳進慕老太的耳朵裡,慕老太的臉色漸漸由紅轉白,四周的人眼神太過凌厲,讓她不得不重新考慮這些年的事。
但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的時候,慕香香的情況實在是嚴重,若是再拖下去,人怕是就沒了。
想到這,慕老太用力的抓着慕雲裳的手,低聲下氣的說道,“雲裳,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但是香香是你親堂妹啊,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祖母知道你心地善良,肯定不會放着她不管的,是祖母心急了,你休息休息,祖母去找量車帶你回去。”
末了看了看慕雲裳有些虛弱的面頰說道,“你和香香都是我的乖孫女,我都是疼的。”
慕雲裳看着慕老太急得臉上全是汗水,想必慕香香的情況確實是糟糕,心裡生出一絲憐憫。
就像慕老太說的,不管怎麼說活,慕香香都是她的親人,她總是做不到袖手旁觀。
“祖母,算了,我還能撐着,我們走吧。”慕雲裳和慕老太走出了平安醫館,往慕家走去。
到了慕家的時候,慕刀正坐在慕家的大門口,一張臉上滿是素然,莊稼人滿是繭子的手捂着臉,看起來特別頹然。
一看到慕老太帶着人來了,趕緊站了起來,慌忙說道,“娘,汪掌櫃來了嗎?”
慕老太側身讓開,搖了搖頭,“汪掌櫃太忙,來不了,不過雲裳來了。”
慕雲裳在張玉堂的攙扶下走了下來,看着慕刀一箇中年大漢,眼睛裡血絲滿布,一張臉上說不出的憔悴,就有些不忍心。
想到自己染上瘟疫的時候,張玉堂也是這副模樣,心裡就酸楚的不行,連帶着對慕刀的態度也好上許多。
“二叔,你放心吧,相公將紫薇草也帶着,慕香香會沒事的。”
慕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慕雲裳,哽咽的囁嚅着嘴,最後化爲一聲“恩。”
慕刀是真的沒臉求慕雲裳,這些年自己老婆孩子是怎麼對待慕雲裳和大房的,自己很清楚,現在慕雲裳願意不計前嫌的來救慕香香,慕刀是真的很感動。
“走吧。”慕雲裳大步朝着慕家走去,進去的時候,就在堂屋裡看到了慕家的人,大房鄭氏和慕大山走過來拉着慕雲裳的手,關切的問道。
“沒事吧,娘和你爹正打算晚一點去看你,你身子還沒恢復好呢。”
聽到這,慕老太和慕刀老臉都有些發紅。
慕雲裳笑笑,“沒事了,娘,我聽祖母說慕香香染上瘟疫了,來看看。”
慕家三房林嬌在丈夫的攙扶下走了過來,“雲裳,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這挺着肚子你三叔不放心就沒能來看你,你三叔跟我說了幾次你沒事了我都不太放心,這下見到真人了,我就放心了。”
慕雲裳感動的笑笑,伸出小手摸了摸林嬌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我沒事了三嬸,三叔做的是對的,你得緊着我大侄子。”
慕雲裳從林嬌的肚子上收回目光,看着慕老爺子,“祖父。”
“好,你能下牀了,我們就放心了,祖父知道你醫術好,可是也緊着自己的身子。”
慕老爺子很是關心的說道,畢竟慕雲裳和慕香香,他現在還是最疼慕雲裳,只是慕老爺子卻不像慕老太那樣偏心的厲害。
慕雲裳心知肚明,看着一家人的孺慕之情,很是感動,“好。”
慕雲裳也沒有歇息,跟着慕刀就去了慕香香的房間。
一進房間,慕雲裳嚇了一跳,差一點認不出牀上的人了。
慕香香閉着眼睛躺在牀上,原本白嫩豐腴的臉頰如今一進凹陷,顴骨高高隆起,慕香香一向愛美,嘴脣向來都是抹着東西的,現在卻是已經乾的裂了口子,還流着血,原本穿着合身的衣服,硬是鬆鬆垮垮的耷拉在身上。 шшш_ttκд n_℃O
看來劉邈的死和這次的病是把慕香香折磨的夠慘,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
慕雲裳也不廢話,輕輕將手搭在慕香香的枯黃的手腕上,但是被一隻大手阻止。
“娘子,你的病還沒好完呢!”張玉堂有些不同意,慕香香要是把病傳染給慕雲裳怎麼辦。
上次慕雲裳生病,可是把張玉堂嚇壞了,說什麼張玉堂也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雲裳的病還沒好,治慕香香我沒有意見,可是若是把病氣傳給我娘子可不行。”
慕雲裳抓着張玉堂的手,想要出聲阻止,但是一旁的慕老太卻開口了。
“姑爺說的有道理,雲裳你等等。”說完一溜煙就離開了。
很快,慕老太就拿着一個小手絹走了進來,這個小手絹是林嬌做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張玉堂接過慕老太額手絹,將手絹在慕香香的手腕上鋪好,才同意慕雲裳搭脈。
慕雲裳心裡對於張玉堂的細心很是感動,捏了捏張玉堂的大手纔開始搭脈。
慕香香一直在昏睡,突然感覺到自己手腕上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見是慕雲裳,趕緊用出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氣扯出自己的手。
“慕雲裳,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慕香香。”慕刀粗聲粗氣的吼道,對於慕香香的不知好歹很是生氣。
“爹,如果不是因爲她,劉邈不會死,我也不會染上這個瘟疫,全部都怪她!”慕香香用盡力氣朝着慕雲裳咆哮。
“咳咳咳...”慕香香說完,躺在牀上像個離開水的魚一樣不停的喘氣。
“慕香香,這麼說怪我羅?”慕雲裳伸回手,冷笑着看着她。
慕香香居然到了這個時候還是這麼執迷不悟。
“劉邈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是你們娘兩和他一起賺黑心錢,染上了瘟疫也是活該,你來求我,我去了。
可是劉邈壞事做絕,老天爺不願意他活着,這是他的報應,是他活該,而你!
難道是我將瘟疫給你染上的?慕香香,你真的是不知悔改!”
慕雲裳冷冷的看着慕香香,慢慢的站了起來。
慕老太看着慕雲裳站了起來有些着急,“雲裳,香香是病糊塗了,別聽她的話。”
然後走進對着慕香香說道,“香香,你雲裳姐的話說的對,你和劉邈的事全賴你們自己,怎麼能怪她呢,這次你雲裳姐是帶病過來給你治病,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還不給你雲裳姐道歉。”
慕老太不停的給她使眼色,什麼事也得先將並治好了再說。
慕香香也知道現在是自己有求於人,可是讓她道歉她也做不到,就氣鼓鼓的轉過臉去,不再看慕雲裳。
“你個賤丫頭!”慕刀猛的一拍桌子大聲吼道,“你原來怎麼對人家的,你現在是腦子病出毛病了忘了咋地,現在你雲裳姐不計前嫌願意給你治病,你還不樂意,病死你得了!”
慕刀憤怒的說道,想着慕香香就來氣。
“老二,這可使不得。”慕老太瞪了一眼慕刀,她當然知道慕刀是捨不得慕香香的,說的不過是氣話。
可是看着慕香香轉到一邊的臉上兩行清淚,有些不忍心的看着慕雲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