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在張繡私宅大肆發狂的許褚,另一名俘虜郭嘉卻是寧靜得多,但卻絲毫不比許褚讓張繡省心。
第一個晚上賈詡把郭嘉帶回自己的私宅,就關在自己臥房旁邊側房。這一晚賈詡沒去找郭嘉談話,而郭嘉自己也相當安分,該吃吃該睡睡,不帶一點小動作。
第二日得到消息張繡從百里外趕了回來,賈詡便派兩個武威營親衛押解郭嘉去張繡府邸。
對待這個細品嫩肉的書生,從一開始便跟隨張濟張繡征戰的武威營親衛一隻手就能捏死一雙。但是賈詡有令,押解時手必須捆綁,必須矇眼捂嘴。除了張繡,最敬重的就是賈大夫的武威營親衛雖然不屑對文文弱弱的郭嘉使這種手段,但是卻是堅決執行了下去。
但是到了目的地——張繡府邸內部腹地的書房,負責押解的這兩個武威營親衛就沒那麼認真了,也只是給郭嘉解開了綁在手上的繩子,把他推進書房,然後他們懶懶散散守在門口曬太陽。
沉靜好一會兒時間之後,還是沉靜。
接下來還是沉靜、沉靜……好似沒有人一樣的沉靜……
兩個粗獷的武威營親衛終於忍受不下去這種沉靜,一起推門而入,結果發現偌大的書房空無一人!
書房只有這一個門,但是卻有一個臺榭,臨水。兩個武威營親衛忙跑過去,正見榭臺上正有一些水池濺上來的小水滴。
湖水裡面雖然看似平靜,但仔細看之下,確有一些波瀾不息。
見狀一名武威營親衛忙要下水去追,但此時另一名親衛卻是一把拉住了他,指着湖水一邊的湖岸道:“追個屁,要是他游水逃走,岸那邊肯定有水印,但是現在看不見水印,那他一定不是從那邊跑。”
另一名武威營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腦袋道:“難怪周大哥打算讓你做他的副手,眼力不同啊!佩服!”
那指點一切的武威營呵呵一笑,指着另一扇窗戶道:“看見沒,那小白臉肯定從那兒跑了,雖然走的時候關上了窗戶,但是我卻記得昨天咱們來的時候那窗卻不是那麼關的。這小白臉倒是真會挑路跑,走西面是寬曠的馬廄校場,倒是好讓咱倆好找。要是走東庭,雖然他跑不出去,但也不好咱倆找他會來。”
於是兩名武威營親衛跑出了書房,往着西面奔去。
書房大開的門被緩緩推開,郭嘉一臉淡然地從門後走了出來,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本公子混淪落到對兩個小兵使計,哎,淪落了啊!”
說吧,郭嘉直接大搖大擺從正門走了出書房,左右看了一下,便直接按着來時的原路走去。
這座府邸最早是揚州刺史的府邸,後來劉繇被袁術趕過江東,袁術又對其進行了大規模的擴建和裝修。現在全都給張繡做了嫁衣,幾乎是按照行宮規格建造的府邸,那可是相當龐大複雜的。一個沒來過的人,在裡面若是想躲着巡邏的西涼兵偷偷出來,那可比登天還難。
但是這一切對於過目不忘的郭奉孝而言就不是什麼了。縱然你蒙着眼睛把我帶到了最裡面,可是隻要我是自己走着來的,聽力還沒有被剝奪,那麼辨識道路和躲避巡兵都不是事兒。
郭奉孝走的不緊不慢,絲毫不帶着急的,步伐只用走,從不跑起來。那自信而又淡然地模樣彷彿好像不是在敵人的老窩,而是在逛自家的後花園。
這副模樣讓那些看見郭嘉走過的僕役侍婢們看見了,心裡更多的是以爲這是一個世家公子或者負有才名的書生文士,僅此而已,任誰也和這個飄逸瀟灑的少年郎和手腳鏈銬的罪人聯繫在一起。甚至還有熱心的小侍女給郭嘉指點通路。
走到前院就不見了帶笑的侍婢們,只有少量的僕役,以及相當數量的西涼兵。此時郭嘉雖然仍是一副淡然狀,但腳下的步子卻是有時快有時慢。前兩步還是貌似內急的疾步快走,或許後兩步就是仿若欣賞前庭格局的閒庭信步。
但是不管疾步緩步,郭嘉的切換步伐總是很自然,彷彿時早已計算好的。這幾步走多長距離,用多長時間走,又用幾步來走,走到哪兒停頓,哪兒換步子,一切一切看不出任何不協調的異樣。
於是這一路走來,郭嘉沒被一隊巡邏的西涼兵撞上。
就這麼的,郭嘉走出了張繡私宅!
大門處有固定的崗位,有十來名西涼兵站在大門處值守。要在他們的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押解進去又走出來,絕對是一個不好解釋的事情。
但是郭嘉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走到大門處的郭嘉隱隱帶有一絲的主人氣息,直接先對領頭的什長一副吩咐的語氣:“以後本公子就常住這兒了,待會兒等西庭的馬廄牽來馬匹,本公子要巡視全城。現在本公子先在府邸周邊轉轉,等會兒馬匹來了知會本公子一聲!”
一臉不懂怎麼回事的西涼兵什長不知道自己幹做什麼,不過聽這主兒話裡的意思只要給他留心一下馬匹就行了,多大點事兒包在身上……
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咳咳,說實話外面貧民區的空氣還沒張繡府邸後花園的空氣好,但是自由的空氣卻是最好的。
跑到偏僻城外一個枯乾的樹下,郭嘉終於動起手來,用手挖開一個地洞,取出的裡面的的一個裝衣服的包袱,連同一些乾糧錢幣裝在裡面,但是卻把包袱裡面一些珍貴的羊皮紙圖紙還有幾把刀刃取出,遺棄在地洞裡面。
就在郭嘉重新埋好地洞將要起身的時候,枯樹忽然一個顫動,接着一把彎刀便架在了郭嘉脖子上。
熟知各式兵器的郭嘉一眼認出這是隻有西涼人才會用的塞外胡刀,因此他只能雙手伸出,將包袱扔在地上,示意自己不反抗。
精明如鬼才郭嘉,雖然看不見背後那人,卻也是知道此人絕非等閒之輩。要知道這棵樹可是一個枯樹,來的時候郭嘉根本沒有看到有人在上面。但是此時那人卻是從樹上跳下來的,那隻能說明一個結果。
此人既然能夠在不被樹下人察覺的情況下上樹,那麼悄無聲息抹了自己脖子也是輕而易舉。手無寸鐵而又無縛雞之力的郭嘉當即打消了反抗或者使陰招的想法。
“這……”郭嘉只是開口說了一個字,背後那人卻是直接將彎刀收緊,竟是劃破了郭嘉的皮肉,露出了明顯的血絲。感覺到疼痛的郭嘉趕緊閉上了嘴,心裡卻是大罵自己愚蠢,淮南如今臥虎藏龍,不似袁術時期的鬆鬆垮垮,自己千萬別把自己的聰明絕頂當回事。
遠處兩騎奔來,一騎急速,把另一騎落下老遠,那另一騎也是不緊不慢,慢悠悠跟着。
張繡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翻身下了快馬,舉起拳頭想要給郭嘉一拳,最後還是生生忍住了,舉着拳頭對着郭嘉的臉晃了晃,衝着郭嘉道:“郭奉孝,我是該叫你鬼才好還是郭才子好?亦或者叫你郭大忽悠?”
說到最後一句話,張繡直接雙手抓住郭嘉衣領,把他提了起來。此時郭嘉背後那執刀之人已經是收刀回鞘,靜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將軍先知先覺,而且麾下能人異士大徹大能,郭某佩服!”郭嘉無所謂地擺了擺頭,趁機向後瞥了一眼剛纔用胡刀制服自己的那人。卻是一身不曾見過的服飾,身着灰色輕便皮甲,其貌不揚,不曾見過。
“我先知先覺個屁,要不是我家老頭子通曉人心,麻辣戈壁就讓你這個禍害跑了!”張繡看起來似乎一副有氣不能出的樣子,這倒是讓郭嘉甚爲不解,我不過是逃跑而已,還不至於讓張繡暴怒成這樣啊!
慢馬那一騎終於到了,賈詡緩緩下馬,以一副好似看着自己親孫子淘氣的模樣笑眯眯慈愛地看着被提起來的郭奉孝。
郭嘉沒給賈詡好臉色,直接翻了一個白眼。那意思就是說:行了行了,不用說我也知道是你安排的人暗中監視跟蹤的我。
張繡也是心中血涌翻騰,與許褚的一箭芝諾鬧成那樣,被許褚當着自己上百號人的面嘲笑狂笑,張繡那一刻活剝了許褚的心思都有,最後再來三箭給他算是輕饒了他。不過剛想消停一下,卻是得到了郭嘉失蹤的消息。
再經查證,居然更是從值守大門的什長處得知了郭嘉大搖大擺走出府邸的消息!
私宅有着一千西涼兵以及數百飛熊兵駐屯,竟然能讓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仿若無人狀進出,這要是真讓郭嘉潛逃了張繡敢讓這一千西涼兵和整整飛熊營全體自裁!
好在安排這一切都是賈詡,自己只是今天早晨趕回來的。賈詡不僅在關押許褚的地方附近埋伏了上百全副武裝枕戈待旦的飛熊甲士,還在派了以監察追蹤聞名的兩名飛熊軍能人異士暗中監視着鬼才郭嘉的一舉一動!
相比較與那些在草原拿着套馬索長大的西涼漢子,這兩人卻是西涼戈壁山脈裡面出身的獵戶,常常在懸崖斷壁冰雪掩埋處蹲點數日數夜伏擊諸如虎豹豺狼的猛獸,有時甚至要徒步追擊負傷不死的猛獸進深山老林,以此獲得珍貴皮毛爲生。
枯樹上忽然跳下來一個人很可怕是不是,你不知道的是就在你背後腳下幾步遠,土石枯草下面還趴着一個人。他身上揹着那些僞裝物,卻是比我更早爬到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