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各家吃午飯的時候,陸家門口圍了不少人。
蘇月白說話一向不疾不徐,聽着就從容不迫,令人好感倍增。
但柱子娘聲音尖利,說話跟吵架似的。
她一聲吼,左鄰右舍都聽到,不少人都端着碗出來看熱鬧。
“蘇月白,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都做了這麼久的鄰居了,你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
“哦,你要吃肉我就得給你奉上。那你要是我相公,我難道也得讓給你?”蘇月白啐了聲,不屑的撇嘴:“也不知道哪裡那麼大的臉,闖進鄰居家裡就要吃人家的飯。”
柱子娘向來臉皮厚,可這會兒也不禁臊紅臉,“誰要你家漢子!”
但眼睛卻忍不住看向陸彥墨,在心裡暗罵:蘇月白這個小蹄子怎麼這樣好命?發現辣椒也就罷了,男人還是一等一的好。
“咋?我不讓你娘倆在我家吃飯,你還要搶?”蘇月白的聲音也高了起來,夾雜着不可忽視的憤怒。
左鄰右舍現在也把經過聽清楚了,聽了柱子孃的話,又覺得對,也有覺得不對。
不就吃你家塊肉,你不是賺了很多銀子,有什麼了不起。
“哦,我有錢就得白給你?銀號還存着不少銀子呢,你怎麼不讓銀號把錢都給你。”蘇月白可不慣他們這破毛病,什麼‘我弱我有理’,竟欺負到她頭上了。
她早就知道因爲辣椒生意做的不錯,村裡不少人都看她眼紅。但她沒想到,居然有人這麼不要臉。
這可不是一塊肉的問題。今天柱子娘就敢帶着兒子搶肉,那明天呢?
一旦開了頭,可就收不住了。
對付這種人,一開始就不能放縱。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可沒這麼想!”柱子娘神情慌亂,不解這個蘇月白怎麼脾氣變得這麼厲害。
“那你跑到我家幹什麼?你是乞丐嗎?守着別人家門口,讓人施捨。哦,不對。乞丐我會給他一口吃的,你和你兒子?呵,我連口水都不給你喝!”
“月白丫頭,你這話有點過分了吧?”
“就是就是。”
“孩子嘴饞,想吃肉,就給他吃唄。”
蘇月白掃過說話的這幾個人,好笑道:“嘴饞?那你們怎麼不給他吃。”
“我家不是窮嘛。”
“自家還不夠吃,怎麼可能給別人。”
各種議論聲讓蘇月白的心情愈發的不好,也更加堅定努力賺錢,儘快從這裡搬走的想法。
瞧瞧她的左鄰右舍,都是些什麼貨色。二驢好好一個孩子,可別被這幫人給帶壞了。
“我家難道就不窮?是,我是靠着辣椒賺了點錢。可看看我家的房子,再看看我一家人,我們奢侈了嗎?二驢身子不好,我家人又都貪嘴,就在吃食上多花一點,難道有問題?
他是孩子,他嘴饞就要搶我家的口糧吃。當初二驢餓肚子的時候,怎麼沒見着他們家裡人給孩子哪怕半個玉米餑餑?見過佔便宜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這番話說完,不少人都沉默了。
的確,這一家人現在的日子是好過了,可先前的確是窮。二驢一個小子又瘦又小的,可柱子呢?全村的孩子,就他最胖。
“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了,我家過什麼日子,與你們無關。你們一個個是我爹還是我娘啊,天天跑到我面前刷存在感,噁心不噁心。隨便一個人到我家都能掀了鍋蓋拿肉吃,我這還是家嗎?比大車店都不如。”
蘇月白氣得眼圈都紅了,“他們娘倆還要不要臉啊。今天搶肉也就算了,看二驢吃個雞蛋,她那麼大個人了,還要過來搶。她委屈,難道我就不委屈嗎?我招誰惹誰啦……”
氣得她撲到陸彥墨懷裡,肩膀聳動,哭得厲害。
不少人看到這一幕,實在沒辦法幫柱子娘說好話。
是啊,誰家願意敞開鍋,讓不相干的人過來吃肉,又不是請人辦喜事吃酒。
更何況柱子娘是什麼脾性,鄰里鄰居的誰還能不清楚?
陸家小媳婦兒的確不是個安分的,可也沒害過誰。倒是不少人都見過柱子欺負過二驢,覺得這家人不厚道。
“和孩子搶東西吃,也忒不要臉了。”
“她要是有臉,也做不出來搶人家飯吃的事。”
“自己想吃肉就去買,搶是怎麼回事。”
柱子娘不解,怎麼剛纔還幫她說好話的人,這會兒就紛紛倒戈了。
陸彥墨低頭給蘇月白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輕聲安撫。
“乖啊,沒事了。”
蘇月白狠狠將眼角揉的通紅,這才擡起頭,面對衆人。
“我知道我家是外來戶,大家都覺着外來戶不算村裡人。可我們也在這兒住這麼多年了,這些年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大傢伙的事兒吧?怎麼你們每個人看着我們,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不少人都尷尬不已,有人忙捧着碗跑回家。
這時,柱子惡狠狠瞪着蘇月白,大吼一聲:“讓你欺負我娘!”
直接朝蘇月白衝來,這要是被他狠狠撞一下可不得了。
“啊!”
有人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這下可完了,陸家小媳婦兒那麼柔弱,可要摔個好歹。
蘇月白早就發現柱子不對勁,看他衝過來,閃身往旁邊一躲。
只見柱子剎不住,趔趄着摔倒,還撲騰了好一會兒。
柱子娘怪叫一聲,把人扶起來,一看兩隻手掌都蹭的血淋淋。
“蘇月白,我和你拼了!”
最後還是村長趙山過來調和,才免去一場爭鬥。
柱子撞人不成,自己摔倒,柱子娘還想怎麼着?
村民這次都站在蘇月白這邊,紛紛幫她解釋。
“柱子娘,你這就不對了。你家孩子要去打人,難道還要人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給他打?”
柱子娘氣得發瘋:“他只是個孩子!”
“還孩子呢?再過兩年都能娶媳婦兒了。柱子這樣,哪天出去讓人打死都不爲過。”
後續事情和蘇月白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
她出了氣,正渾身爽快。
“你故意的。”陸彥墨貼着她耳邊講了句。
蘇月白眯着眼睛,乖巧的看着他:“相公,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陸彥墨也眯着眼,盯着她看了半晌,“你故意引起柱子娘生氣,故意把事情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