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心思,這等着明遠呢。”明遠就是關田,因爲杜開霽和他兩個人都被說成是曹宿生的遠房親戚實在是太爲打眼了,他就成了明鴻光的侄子,這名字就是明遠。這些年他除了在曹宿生的手下做些簡單的秘的工作,更多的關於工程、建築、還有各種設計的活計都交給了他,當然,現在的丁家其實能給明遠做設計的地方還是比較少的,所以,更多的時候,明遠主要是各種跑腿。
不過,看明遠自己倒是對於這些跑腿非常的感興趣,他對於這些古代的各種工具還有房等等只要有設計的地方都是有着十二萬分的熱情的。
“地方遠,這大早上就算是跑出去又跑着回來也沒有那麼快,不用這麼掛懷。”莫思歸老神在在的坐在了丁小橋大炕邊上的那一張桌子邊,從架上抽出了一本遊記十分悠閒的看了起來。
眼看着,春耕馬上就要到了,丁小橋這個心裡面火急火燎的,哪裡還像是莫思遠這麼悠閒,她白了他一眼,卻又沒有什麼辦法,正想靠在那迎枕上睡一會,又聽到莫思歸說:“小姐,燕窩涼了就不養人了,不然平白浪費了半兩銀子。”
“這是誰讓我吃的啊!我才歲啊,就吃這玩意兒!”丁小橋說起這個就一肚子的火氣,她素日裡最煩吃什麼補品之類的,可是她去年來了葵水之後,總是有些頭暈,而且,還經常手腳冰冷以及小肚子疼得厲害。這事兒她可是誰都沒有說,就連白芷都是不知道的。卻不明白爲什麼這個莫思歸是怎麼就知道了這事,那日,家裡照例請大夫過來看平安脈的時候,他就看似隨口說了一句:“這女子在沒有嫁人之前其實最該好好看看。”
便是這樣一句話,沒有指名道姓,頭不頭尾不尾,最後竟然驚動得丁修節他們專門去平城找了一位看女子的女醫過來給她好生看了看,最後不禁開了一大堆苦藥之外,還讓她多多進補。
於是,從此之後,丁小橋這每日兩枚紅棗枸杞的茶湯還有一碗冰糖雪梨燕窩是絕對少不了了。
一開始的時候丁小橋還覺得挺好吃,畢竟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她都沒有吃過這麼貴的東西,自然是心裡很是激動,可是吃了半個月之後她就覺得膩味了,想着法子的想要逃避掉吃這些補品的命運,只是,那莫思歸好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一般,只要他在,她就別想逃得過,這麼一年多以來,她居然能逃掉的日子少的只夠用手指頭便數的清楚。
都說燕窩是美容的聖品,可是現在吃在丁小橋的嘴裡,她卻覺得噁心,可是就算是這樣,莫思歸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直盯盯的逼視着她吃下去,這真是讓丁小橋一提起吃這些東西就一肚子的氣。
而面對這樣的怒氣,莫思歸所做得便是興平氣和的說道:“小姐,你該懂事了。”
就光是這麼個字真真的能將丁小橋氣得吐血,這潛意思就是說找自己不吃這半兩銀子的燕窩就是不懂事,就是浪費是吧。
等着那坐在椅子上悠閒不已的莫思歸,丁小橋一陣無力感涌上了心頭,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那家裡出了事情之後的杜開霽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眼,不但不會在處處被自己壓制,反而把自己壓得死死的,他好像知道自己所有的命門一般,真是讓她不爽到了極點。
不爽歸不爽,但是該做的事情,該吃的燕窩是永遠都逃不掉的,丁小橋嘆了一口氣,只能認命的端起了面前那隻釉彩粉蝶的小瓷碗,一口一口的將裡面的燕窩送進了嘴裡。只是,在她沒有注意的地方,莫思歸看似在翻看遊記的面孔之上,隨着她聽話的吃掉這燕窩之時,露出了一彎淺淺的笑意。
“小姐,明遠回來了。”就在丁小橋嚥下最後的一口燕窩,正含着糖水漱口的時候,久違的白芷的聲音響了起來,丁小橋不禁有一絲難耐,你這個臭丫頭,不會早點回來嗎?害我白白喝了一碗如此噁心的東西。
這麼想着,她的心裡也難免有了一絲火氣,她哼了哼鼻子,便將手裡的白瓷碗放在了桌子上面。
一進的白芷見丁小橋這副不痛快的樣子,便立刻將目光投向了一邊那個帶着面具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翻看遊記的少年身上。她的意思很明白,第一,你又怎麼得罪她了?第二,火氣大步大?
接收到了白芷的目光,莫思歸略略放下了手裡的,看向了她,溫和的明明白白道:“小姐剛剛吃了燕窩,火氣不大。”
這算是直接了當的戳破了丁小橋的耀武揚威,氣得她真恨不得將手裡的白瓷碗砸在他那永遠都沒有變化的溫和表情上,不想莫思歸又轉頭衝着外笑道:“明遠回來了呢!”
真是轉移話題的高手,便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已經將丁小橋的火氣給掐滅了,也讓她放棄了犧牲自己手邊那個白瓷茶碗的命運。她連忙衝着那外的人道:“快些進來,我等他好些日子了。”
明遠進來之後,先是衝着莫思歸行了個半禮,這才快步的走到了丁小橋的面前。
明遠和莫思歸的關係其實很微妙,他們曾經是主僕,而後來莫思歸是明遠背出來的,又算是救命恩人,現在他們又同爲丁家的下人,又算是同事,不過,他們私下的關係很是要好便是了。
“如何?”丁小橋也不等明遠歇口氣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丁小橋問的是田地的事情。自從上河村變成了上河鎮之後,這周圍的耕地越來越少,就算丁修節家現在那麼多的地,可是真正用來作爲耕種的還是不算太多。在丁家無論是丁小橋還是丁修節還是始終覺得他們的根本就是農民,所以這個耕種的事情一定不能就此放下。
更何況,現在丁小橋已經着手打算要一個比較高端的飯館了,還有他們家的快餐店,那都是對於各種蔬菜有打量需求的地方。雖然現在丁家跟很多的菜商都是有生意往來,不過丁小橋還是更偏向於自己家種菜。當然,最最最重要的一點,前段時間,莫思歸直接跟她提了一下,他們現在佔着的一塊最大的耕地很可能會被以後的皇家徵用去做行宮,這真是讓丁小橋一下子就着急上火了。
要知道那一塊地足足有六百多畝,現在栽種了丁家絕大部分的糧食,而且這快點完全都是良田,如果一下子全部被皇家徵用去了,就算給了他們一大筆錢,也挽回不了這些損失啊。更重要的是,現在無論是上河村還是中河村還是下河村附近都已經根本沒有耕地了,丁家是不想將自家的田地莊子放得太遠的,畢竟現在他們還沒有那個實力經營這些鞭長莫及的田莊,那麼就只能在往這附近發展了。
於是,這個問題又繞了回來。
這讓丁小橋足足有天都沒有睡着,最後在和家裡的這些人商量事的時候,明遠忽然開口說:“既然橫向的沒有辦法發展了,爲什麼不往縱向去發展一下呢?”
明遠雖然現在早就已經熟悉了這古代的生活,說話也是很文縐縐的了,但是在有些問題上,他還是很容易就用自己的現代的專業術語來描述。就好像說得這個問題,他這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不明白,最後還是他在細心的解釋了一番自己的意思。
丁修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縱向,難道還能往天上去開塊田啊!”
其實在明遠提出這個概念的時候,丁小橋忽然就想起了一個在雲南非常著名的世界自然遺產,那就是元陽梯田。這就是一個典型的利用縱向發展出的耕地。這種耕地模式其實對於慶國這種丘陵地帶的國家來說是最適合的。慶國不缺人,也不缺錢,但是非常缺少耕地,就從他們雲通郡就能看得出來。
如果現在這個梯田能成功的運用到了他們附近的山上,那可真是算得上是對於慶國來說功勞一件了。當然,丁小橋並沒有表現出自己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只是等明遠引導丁修節米林他們自己說出來了這個在山上開墾良田之後也纔不多不少的搭話起來。
這個提議不僅僅讓丁修節和米林眼前一亮,就算是曹宿生和莫思遠也忍不住叫好起來。
於是這件事就交給了明遠去運作了。首先就是買下那些靠近水源的荒山,然後就是找人去開荒,並且在山上修建出了一階又一階的田地,最後還要買來大量的肥料對於這些纔剛剛開墾好的梯田進行養地。
就這樣,這事一直從去年就開始運作,到了今年開春也沒有什麼出一個明顯具體的成果下來,原本丁小橋也不算擔憂,就算這田今年弄不出來還有明年不是,不過,就在正月十五的那一天,十里邀請這雲通郡周邊的富賈還有有頭有臉的人上他的府上赴宴,私下很隱晦的跟她說了,他們家的那塊六百多畝的耕地今年就不要種莊稼了。
丁小橋這才一下子着急上火得連嘴上都起了燎泡,這土地一化凍就立刻催促着明遠上山去查看情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