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溪打了個趔趄,臉色發青的任夏迎扶着離開,卻剛站起來就撞上一堵肉牆,無霜連忙低頭道歉,侯明溪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哪院的丫頭,沒長眼?”
侯飛凰站起身令無霜跟在自己身後,見侯明溪一臉氣急的模樣當即就笑了,“明溪你這是氣急敗壞的走路也不看路了嗎?”
侯明溪見她維護也知道是她的人,一咬牙,帶着夏迎氣沖沖的走了。
元婉和方狗蛋的事情一定下來,無疑在侯府也掀起了一層風浪,不止趙氏房裡兩個女兒驚訝了一番,連柳氏也奇怪着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娃娃親,但還是接了侯老爺的話,替侯老爺操持着元婉與方狗蛋三日後的婚事。
侯明溪在自己房裡聽夏迎說着府裡打聽到的事,無疑也聽到了元婉和方狗蛋這樁事,但更她讓生氣和在意的,還是侯飛凰白日裡和她說的那一番話,她不放心的讓夏迎去打聽了一番,竟發現侯飛凰說的是真的。
前兩屆高中舉人或狀元的,都在中舉之後被皇帝賜了另外的大臣女兒爲妻,已有妻室的也賜了個平妻,得知這一實情的侯明溪顯然有些慌,這一日坐在房裡都有些坐臥不安,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她飛快的起身看了過去,就見宇文無憂一身灰布長衫正往裡走來。
侯明溪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衫靠在軟榻上,令自己神態看起來嫵媚動人,可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宇文無憂推門進來,心下不由有些奇怪,連忙推門出去,卻見長廊之上已經沒有宇文無憂的身影,侯明溪眉頭一皺。
往前走了兩步,就看見宇文無憂正在書房裡正襟危坐,手裡又捧着兩本不知從哪裡借來的書,侯明溪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推開門就衝了進去。
宇文無憂聽到動靜擡頭一看,一見侯明溪一副氣沖沖的樣子過來,秀眉微蹙,有些不悅道,“這又是怎麼了?”
同侯明溪一起生活的這些日子,對侯明溪發怒的次數,以及她莫名其妙的小姐脾氣都令宇文無憂難以忍受,也就更堅定了自己一定得出頭的想法,侯明溪被趕出了侯府他自然不能想着進侯老爺的鋪子,也就只能靠自己了,若今年科舉高中,進宮爲皇上所用也不失爲一段好仕途。
所以他這些日子牟足了勁的去幾位太傅家中請教,又從太傅家中借來了往年考生的卷宗查看,看侯明溪又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不免有些惱怒。
“怎麼了怎麼了,你整天就知道看這些破書!你都多久沒好好看過我了!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侯明溪怒氣衝衝的站在他面前,見他頭也不擡,怒火不由燒的更旺,上前幾步將他手裡的卷宗搶過來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地上也不知是不是早上下人清掃的時候沒有注意,有一灘水漬就在那正中間,侯明溪這一丟,剛好就將那捲宗丟到了那攤水漬上。
宇文無憂臉一黑,連忙蹲下去將那捲宗撿起來,侯明溪卻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對那捲宗更感興趣,上前一腳就將他要撿卷宗的手給踩住了,厲聲道,“你當真是要卷宗不要媳婦嗎?宇文無憂!我都不嫌棄
你的身家,你的一切,你怎麼還能這麼不珍惜我!”
她說着眼中滾出豆大的淚珠,令宇文無憂本就已經生氣的臉眉眼之中多出幾分摺痕。
“你放開。”
他聲音低沉,顯然已經是在壓抑怒氣了。
“我不放!你回答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參加這個什麼鬼科舉比我還重要!”侯明溪聲音尖銳,眼淚還在繼續流着,她嫁給宇文無憂時雖然不太喜歡他,但這麼久的相處,以及女子出嫁從夫的觀念讓她還是默認了宇文無憂就是要同她走一輩子的人。
“明溪,別鬧,你先把腳挪開!”
感覺到額頭上滴下的侯明溪的眼淚,宇文無憂也刻意放低了聲音,儘管滿腔怒火無處發。
“我就不放!你今日就要給我說清楚!不然我不許你去參加科舉了!”侯明溪怒聲喝到,說着這話,踩在卷宗上的腳還刻意碾了幾下,令那捲宗溼的更透徹。
宇文無憂一見那捲宗被污水溼透,臉色頓時拉了下來,聽身後的侯明溪仍舊怨恨的瞪着他,怒上心頭,也不知哪裡的勇氣,回頭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侯明溪的臉上。
這一巴掌將懷孕的侯明溪打的直接摔倒在地,捂着臉半天也起不來,同侯明溪進來的夏迎已經是嚇呆了,連忙去扶自家小姐,但手剛一觸到侯明溪的裙襬,就驚恐的大叫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出血了!”
宇文無憂擡眸看去,就見侯明溪明黃色的衣襬下,那裙襬處已經被血跡浸溼,還有血順着她白皙的腳踝往下滑,宇文無憂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起侯明溪虛弱的身形,手一碰到她的腿,再擡頭就是一手的鮮血。
“快,快去請大夫!”
眼見侯明溪也暈了過去,宇文無憂後悔不已,也沒工夫去管那本被污水浸溼的卷宗,連忙抱着侯明溪回了房間。
半個時辰後。
侯明溪大出血的事情到底還是驚動了侯老爺,於是明園之內,侯明溪的房間中,大夫正在裡頭診脈,侯老爺黑着臉瞪着宇文無憂,宇文無憂臉色難看的頭也不敢擡,柳氏和侯飛凰也聞風趕來,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神情。
“大夫,怎麼樣?”
好容易看胡大夫走出來,這一羣人連忙迎了上去。
那胡大夫摸了摸自己灰白的鬍子推開幾人,就落地在紙上開起了方子,“不必擔心,只是情緒激動大出血,孩子暫且保住了。”
宇文無憂這才鬆了口氣,方纔侯老爺看他的眼神,他已經能夠讀懂他的意思,若侯明溪肚子裡這個孩子出了什麼事,那他定活不過今天。
“不過……”
“不過什麼?”
胡大夫的話讓這裡幾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來,那胡大夫也正色的看着幾人,有些嚴肅的道,“五小姐性子易怒,還是不要觸怒她的好,而且,五小姐現在懷着身孕,最好不要對她動手。”
大夫的話令柳氏眉頭微皺,“大夫,您說動手是什麼意思?”
“五小姐臉
上的掌印,還有手裝在木頭上的磕痕,這不會是五小姐自己打的吧?”胡大夫看着幾人仍舊是一臉嚴謹,“我也只是提醒諸位,若真是這位小姐的家人,就不要對她動手,不要激怒她,否則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實在難說。”
侯老爺聽他這麼說,一張臉幾乎全部黑了下去,臉上有掌印,手上有磕痕,這樣的事情顯然不是侯府裡的人做的,今日同侯明溪在一起的人只有夏迎和宇文無憂,他不肖細想便明白應當是宇文無憂。
“這是給五小姐安胎的方子,記得去抓藥,日後每日兩次。”
胡大夫將方子遞給夏迎,而後拎起藥箱由春迎送了出去。
胡大夫一走,這裡頭的氣氛登時就緊張了起來,侯在牀邊的宇文無憂一見侯老爺鐵青的臉色,登時就跪了下來。
“岳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話便是承認今日侯明溪是他推得了,侯老爺臉色變了變又難看了幾分,“你是搬出去了心思野了,竟敢對明溪動手了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侯老爺雖然對幾個女兒中,侯明溪並不是十分喜歡,但也還是疼愛的,此刻看她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也是心疼不已。
“是啊,明溪好歹也是我侯府的小姐,就算有哪裡做的不對,你多擔待着,或者是在過分,你就同我們來說也好,怎麼能對明溪動手呢!這幸虧明溪福大命大孩子保住了,若你這力氣再大一點,你叫明溪可怎麼活啊!”柳氏也在一旁補充道。
這都不關她的事,她也就看熱鬧不嫌事大,極盡挑撥了。
“岳父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明溪將我在魏太傅那借來的卷宗扔到了水裡,我一時氣不過才輕輕推了她一把,沒想到她會站不穩啊,小婿真的知錯了,日後就是再生氣,也絕不會對明溪動手了,我發誓!”宇文無憂咬字灼灼,看着侯老爺的眼神也滿是真誠。
但侯老爺狐疑的掃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侯明溪臉上的掌印,沉聲道,“你只推了她一把,那她臉是誰打的?”
“岳父,小婿當真是不小心,若知道會讓明溪變成這樣,我死也不會動她啊!”宇文無憂痛苦萬分的應道。
侯明溪身旁的蘭香卻看不過去的喊出了聲,“老爺,小姐的臉就是姑爺打的,小姐被姑爺打的站不穩纔會摔倒的!若不是奴婢扶着,怕是還要摔的更狠了!”
侯明溪身邊的丫頭都學了侯明溪的脾性,這會兒看宇文無憂想脫干係也就一個勁的把他拱出來,總不能讓自家小姐就這麼白摔。
宇文無憂一聽這話臉都綠了,登時回頭瞪了夏迎一眼,夏迎雖然低下了頭,可方纔的話侯老爺也全部聽見了,看着宇文無憂的眼神立時就不耐煩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快給我老實說出來?是要等明溪醒了我來問她嗎?”
宇文無憂嚇得一涼趔趄,忙在侯老爺面前跪了下來,“岳父您息怒啊,小婿是打了明溪一巴掌,可小婿實在是因爲那捲宗的事情氣不過,絕對沒有故意推明溪的意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