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飛凰聽着這話連忙跑在了侯老爺前頭,推開了院內元婉房間的門。
這房間離那院門並沒有多遠,侯老爺的臉色也更黑,就這麼一點距離,方纔那丫鬟不讓方氏父子進去這裡絕對是聽得見的。
元婉此刻正半坐在牀上,手中拿着一本女戒,只穿着白色褻衣,見人進來了連忙拿過一旁的外衫套上,而後衣服柔弱的模樣朝衆人看過來,柔柔道,“爹這是怎麼了,怎麼像發了脾氣的樣子?”
方纔那侍女急切的跟在侯老爺的身後,此刻已經是嚇得哭了起來,“小姐,香兒對不起你!”
“怎麼了這是?”仍舊裝着一副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樣子,元婉連忙下了牀將那丫頭扶了起來,“我睡到方纔才醒頭疼極了,聽到你們在外頭吵也聽不清吵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她這話音剛落,這房門外邊傳來一聲清晰的“二小姐”令這屋內的臉臉色皆是一變。
聽不清?絕對是胡扯!
院外東宮流雲的身影緩緩走來,看着內室聚了這麼多人衝侯老爺點點頭,“安定侯你先忙,本侯待會再來。”
說着也不顧這裡衆人訝異的眼神,又帶着兩個侍從出去了。
如此一來元婉的臉色變得更難看,方纔侯爺那麼遠一聲都聽見了,那方家父子在院子外頭鬧,元婉是不可能聽不見的。
元婉感覺眼前有點黑,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看侯老爺鐵青着臉道,“元婉,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只管告訴爹,先前說想嫁,如今又不想嫁,還令人將他們攔在外頭,你這是在糊弄誰?”
侯老爺認下元婉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發火,令元婉的臉色也有些發青,但還是硬着頭皮道,“爹,我早晨醒來頭髮麻,是真的沒有聽見外面的聲音,你相信我。”
“相不相信暫且不說,只是元婉姐姐你是願意嫁給狗蛋的吧,畢竟昨夜你在他三人身前哭的那樣傷心,還說了那麼多掏心窩子的話,總不會是作戲吧?”
侯飛凰話音剛落,方原生也飛快的應道。“是啊,我還以爲元婉你是真心不嫌棄我們,願意大度的接納我們這一家人呢,可我們早晨來,怎麼又要趕我們走?難道元婉你也覺得狗蛋配不上你?”
話說到這個地步,元婉若說她不想嫁,那倒真是要承千夫所指了,一張臉憋了半天也想不到迴應的話,卻聽侯飛凰又道,“我看元婉姐姐也不是那樣的人,怎麼會嫌貧愛富呢,何況狗蛋哥雖然容貌不出衆,但到底有門手藝有本事,也不會讓元婉姐姐受苦呢,何況還有我們侯府呢。”
元婉的眉頭皺的更深,她若在此時說她不想嫁,那便是承認了她昨天晚上在做戲,承認自己覺得狗蛋配不上自己,也承認自己嫌貧愛富了。
侯老爺看她糾結的神情,也沉聲道,“元婉,嫁不嫁是你的事,爹不會逼你,但只希望你明白,做人最重要的便是誠信!你昨晚上哭的那樣傷心,喊着要嫁給狗蛋,怎麼今日又能這樣對他呢!”
元婉饒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只
能再心裡怪那丫頭多嘴。
“老爺,若是元婉當真是這樣的人,我們狗蛋不娶她倒也罷了!”方原生也有些賭氣的怒道,“她母親的墳,我看她這樣子也不會願意去看了,我就同我們狗蛋守火那過吧。”
說着還作勢準備往外走。
侯老爺一直對元婉的印象都是懂事的,可今日看她做出這樣的事情難免也氣憤難當,當即拉住了方原生的手,“你不必走,今日這事我定了,元婉會嫁給狗蛋,三日後就在我侯府大擺筵席,待你們待夠了,便收拾東西回中州。”
侯老爺的話令方原生父子眉開眼笑,可方原生還是有些擔心到,“可是老爺,元婉還沒說願不願意麼?”
侯老爺這纔看着元婉,眼中已經含了幾分不悅,“元婉,你昨日哭成那樣同爹講的話,不是假的吧?”
元婉怎麼敢說是假的,只道,“自然不是了,爹,可是……”
“沒什麼可是,不是假的就好,你與方狗蛋的事情就先這麼定下來吧!”侯老爺大手一揮,立即衝元嬤嬤道,“將這個作死的賤婢拖出去發賣了,去找兩個品行好的丫鬟送到元婉小姐身邊來。”
元嬤嬤立即點頭,拖着方纔那名囂張的丫鬟出了屋,那丫鬟哭喊着一直再叫元婉的名字,可直到人被拖出去,元婉沒有爲她求情。
“元婉,這事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侯老爺看了一眼呆愣之中的元婉,到底還是自己的女兒他還是疼愛的。
但見元婉只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也就當她是認同了自己的意思,又叫着嬤嬤去將方原生父子安頓好,囑咐李福海去準備元婉和方狗蛋的婚事了。
這一大早的發生了這麼一樁子事,令侯飛凰漫步在侯府花園也覺得神清氣爽,可才走了沒兩步,赫然聽到前頭傳來一聲大喝。
“這什麼花啊!本小姐說了要月季月季!你聽不懂嗎?”
“可是小姐,月季不當季啊,這個季節哪來的月季。”
“你還敢頂嘴!”
這一對主僕的對話清晰的傳入了侯飛凰的耳中,侯飛凰忙上前幾步,就見那萬花叢中,侯明溪一身明黃色的紗裙坐在那石凳上,一名粉衣小丫鬟提着竹籃給她看採好的花。
可許是對她採的花不滿意,一籃子的花就那麼被她打翻在了地上。
侯飛凰想起宇文無憂說侯明溪有了身孕,搬回侯府來好照料的話臉上洋起一抹淺笑,她緩步朝侯明溪處走去。
“明溪怎麼一大早的就這樣大的脾氣,自己氣倒也罷了,可別氣壞了肚子裡的孩子。”
侯明溪一見是侯飛凰,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輕蔑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怎麼氣管你什麼事?倒是你啊,我嫁給你曾經深愛的男人,還懷了他的孩子,你就沒有什麼感想嗎?”
那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彷彿她已經是什麼位高權重的夫人一般,侯飛凰掩下眸曈之中的嘲諷,不理她只在她身邊坐下,“妹夫是什麼人,妹妹如今不是已經都瞭解透徹了嗎?妹妹覺得我曾經會癡
迷他?”
侯明溪的臉色一變,她正因爲此事在這發脾氣呢,如今她懷了身孕,他不體貼自己多扶持着也就罷了,反而天天泡在那些書裡頭,彷彿那些書纔是她的妻子一般。
侯明溪爲着這事抱怨了無數次,可都被宇文無憂以馬上就要參加科舉爲由給趕走了,甚至連最近都不與她同房,且不說宇文無憂的身家低他本就看不上,他這樣一副任打任罵不還手,又不體貼的性子更叫她抓狂。
“你也就現在能說這話了,待無憂參加科舉高中回來,我看你後不後悔。”侯明溪雖然先前嫁給宇文無憂是帶了情緒的,可說起科舉的事,她還是對宇文無憂有信心。
這些日子見他跑了不少京城的太傅家請教,而已得了不少盛讚,參加科舉高中應當是不成問題的。
侯飛凰卻只笑,“我何嘗不希望妹夫高中呢,若他金榜題名,對我們侯府也是一件光耀門楣的事,只是替妹妹你不甘啊。”
“不甘?什麼不甘?”侯明溪有些警惕的看着她。
侯飛凰很快說道,“你想想,往年科舉高中的人,有哪一個不是娶了大臣的女兒?雖說無憂如今身份低賤,且已經娶了你,但若日後高中,有哪家大戶人家的千金看上了他,賜他個平妻也不是不可能,何況……”
“何況什麼?”侯明溪似乎是聽進去了,有些緊張的道。
“何況當今太后十分寵愛的琉璃郡主至今也沒有說親,我前些日子倒聽說琉璃郡主想在下一屆科舉高中的人裡頭選呢。”
侯明溪的臉色登時一變,可還裝着一副不想聽侯飛凰說的樣子,“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無憂他不是那種人,就算他飛黃騰達了,我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再納別人!”
“這就要看你了明溪,你瞧你這強勢的性子,你覺得無憂同你在一起是開心的嗎?他若每天都受委屈不開心,高中以後他不找平妻,願意專心在你這受委屈?明溪你問問自己,你哪裡待他好,有哪裡是能讓他一門心思的只撲在你心上,只對你好的嗎?”
眼見侯明溪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侯飛凰繼續添油加醋,“能與男人長久的無非都是賢良淑德的女人,懂得看丈夫臉色,溫柔知人意如同解語花,明溪你好好想想,你佔了哪一樣?”
“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我纔不聽!”侯明溪臉色氣的漲紅,登時站起來就要往出走。
侯飛凰卻仍舊笑意盈盈的看她,“尤其是生孩子,女人生了孩子以後能有多大的變化妹妹你不是不知道吧?以後每日帶孩子你也沒時間去盯着妹夫,看他是否在外面招惹了別人,且你自己說不定也會因爲這孩子變得憔悴,美貌不再,那你還拿什麼去拴住無憂呢?”
侯明溪腳下一個踉蹌,身後的夏迎連忙扶了過來。
“我不聽你瞎扯!日後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着便是了!”
侯飛凰也攤手一笑,“我這就睜大眼睛好好看着你們呢,看到底是我說的對,還是你繼續這樣下去也能讓妹夫對你死心塌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