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麼厲害嗎?我還以爲霹靂彈就是最厲害了…”
白朮有些不以爲然,畢竟沒有親眼看過,她怎麼也想象不到。
桔梗狠狠瞪了她一眼,上前剪了燈花就拉着她退下了。
丁薇嘆氣搖頭,若是給她們講講前世那些國家,都能發顆導彈把從地球這一段炸到另一端的國家,她們怕是打死也不相信。
因爲,這個世界所有人對於世界的認知,還是一塊平坦的大陸。
當然,她也沒有興致科普地球是圓的,眼前看竭盡一切所能,保護所有人的安危,打退敵人才是當務之急。
這個時候,她分外想念公治明,或者哪怕方信在身邊也行,起碼能一起出謀劃策。
魏老爺子年歲大了,山一醉心於醫藥,雲影幾個都是女子,畢竟眼界有限。楚老三身爲武將,勇武有餘,智謀不足。
數一圈兒下來,還是隻有她一個爲難,若是有人能幫她一把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格外偏愛這個被他莫名扔過來的女子,居然當真時刻關注她的訴求,立時就送了一個好幫手來。
桃源的雨季,初始空氣裡只是霧氣越來雨中,轉而變成牛毛細雨,過不了幾日才越來越大,最終換成瓢潑大雨。
放在往年,要憋在屋子裡兩個多月,人人都免不得煩躁。但今年卻是雨勢越大,越覺安心。
畢竟他們出不去,海盜也上不了島,自然安全無虞。
於是,男人們做些小活計,比如做幾隻鉛筆,女人們就湊在一起做針線打發時辰。
城主府的二進正房東間修了一盤大炕,直接連接了小耳房的爐子,平時燒水或者做些簡單的粥湯,爐子裡的火不斷,大炕就總是熱乎乎。
平日許是還覺得有些燥熱,如今的天氣裡卻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孩子們聚在炕尾的桌子上寫大字,偶爾偷偷擺弄些小玩意兒,不時唧唧嘎嘎笑個不停,惹得晴兒和悅哥兒還有玉兒都使勁想要掙脫奶孃的懷抱往哥哥姐姐們身邊湊。
丁薇正縫了公治明的一件長衫,見此就捏了針一邊劃劃頭皮,一邊笑着吩咐道,“趙嫂子,把三個小的也放下吧,隨他們玩去,別掉下炕摔了就成。”
“是,主子。”趙嫂子笑着應了,緊跟着解釋了一句,“奴婢怕是怕小少爺小小姐,打擾大少爺他們寫字呢。”
“這幾個淘氣包,哪裡在讀書寫字,不過是偷懶罷了,不礙事。”
丁薇嗔怪瞪了一眼心虛的兒子侄子,末了問詢一旁的董氏,“嫂子,你這裡還沒有動靜嗎?”
董氏聽得疑惑,待得見程娘子和雲影都是笑得古怪,就立時紅了臉,嘀咕道,“小姑真是,這事…哎呀,不說這個。”
丁薇笑的厲害,也是壓低了聲音道,“不是我催嫂子,丁家人丁太單薄了,嫂子多生幾個,就是安哥兒長大,也有更多兄弟幫把手兒。”
董氏揉着手裡的帕子,臉色紅的更厲害,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興許是有了,那個…虧水半個月前就該來了。”
“什麼?真的?”
丁薇不過也是隨口問問,畢竟董氏爲人賢惠,能娶她過門實在是丁家的福氣,就是不能生子也沒什麼,更何況不過說懷的晚一些。
但是這般突然聽到好消息,她還是驚喜之極。
“我二哥知道嗎?”
董氏臉色更紅,手裡的帕子都要揉爛了。
“我還沒說,不知道準不準。”
丁薇直接扯了她的手腕,就開始診脈。
雖然她同魏老爺子學的那些醫術,幾乎都就飯吃了,但診個喜脈還是能勝任的。
“沒錯,就是喜脈!
“呀,恭喜二夫人!”
“是啊,是啊,二老爺如果知道,怕是要歡喜壞了。”
丁薇這裡一確認,人人都是歡喜起來,連連同董氏道喜。
董氏身爲丁薇的嫂子,丁家主母,按理說身份尊貴的很。但她平日卻是幫忙照料孩子們,替丁薇分擔家事,偶爾還到竈間幫忙,對待丫鬟和奶孃們從來沒有端主子架子,衆人都願意親近她。
如今聽得這樣好消息,自然也是爲她真心歡喜。
董氏也是喜得臉色泛紅,她第一次懷孕,家裡孃親也不在,雖然小姑待她極好,夫君也體貼,但心裡免不得還是有些慌亂。
這會兒眼見自己懷孕的事定了,不管生個兒子還是閨女,以後都是依靠啊。
畢竟沒有哪家的主母不生孩子啊,大寶雖然沒有爹孃,但有姑姑幫扶,總要繼承大房的家業,她生了兒子正好撐起二房,沒什麼衝突。
想想那些孃親講過的大宅門爭鬥陰私,半點兒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忍不住又慶幸自己嫁得好。
幾個丫頭還罷了,但丁薇和程娘子幾個生過孩子的,拉了董氏可是沒少傳授懷孕和育兒的經驗。
衆人正說的熱鬧,突然有小丫頭跑到門口,探頭探腦往裡瞧。
離開石堡,城主府大了許多,自然也缺人手。當歸就同程娘子一起在簽了死契的工匠家裡挑了十個小丫頭,十個小廝。
原本以爲是件小事,哪裡想到還惹起一場小風波。
原因無它,家家都想把閨女兒子送進城主府。倒不是存了什麼齷齪心思,比如爬個牀,盼着自家丫頭搶個二房夫人的好位置,雖然是小門小戶,也有着想要一步登天的心思。但他們可不是生活在月球,如今的城主夫人,當初的東昊皇后娘娘最是厭煩什麼,他們可都清楚,絕對沒有全家都去海底餵魚的心思。
不過,城主夫人的這個脾氣也就絕了那些大小少爺同老爺的心思,閨女和兒子送進去,待得十八.九歲時候,早就學了一身本事,就是沒有被主子留在跟前重用,但是當個管事,或者閨女說親,都是極好的資本啊。
畢竟,城主夫人是出了名的聰慧,自家兒女但凡沾一點兒仙氣,也受用終身了。
若是運氣好,被城主夫人選去給大小少爺或者小姐們做貼身伺候的人手,那以後可就徹底發達了…
這般想着,人們自然就爭奪起來,不過二十個名額,生生被塞來一百多孩子。被選上的自然是歡天喜地,沒選上的就是哭天抹淚。
如今,經過一個月調.教,小丫頭很是得用了。
方纔跑到門口的就是跟着當歸聽差的,當歸見了就走起門邊低聲問了幾句。
轉而回來就同主子稟報,“主子,小翠兒說碼頭那裡傳來消息,大陸來船了,有京都的客人來訪。”
“京都的客人?”丁薇聽到疑惑,當初離開京都之後,如今還聯絡的就只剩了方家,而方家是知道桃源島躲雨季的事,不可能這時候過來啊。
董氏也是好奇,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突然問道,“會不會是我孃家人…”
丁薇不好戳破她的盼望,就笑道,“管他是誰呢,肯定是要到新城來的。嫂子,你如今好好養身體是最重要的,到時候給我生個胖侄兒,我二哥不知道要歡喜成什麼樣子呢。”
董氏紅了臉,卻是點頭。
母以子貴,若是有了兒子,她在丁家的位置自然就更牢固了。
因爲碼頭那裡沒有好馬車,一路的山道又是遙遠難行,丁薇就派人架了她的馬車去碼頭接人。
一來一回往返足足一百多裡,當晚肯定是到不了了,所以,衆人該忙什麼忙什麼,並沒有因爲即將到來的客人而有所改變。
第二日,雨水越發的大了。天際陰雲密佈,顯見海上的風暴更是厲害。
城裡家家戶戶,每每望着大雨瓢潑一樣揮灑在玻璃窗上,再順着窗下的排水溝流向院外的下水道,就忍不住驕傲的挺了胸.脯。
大陸那裡,許是富貴人家還爲了待客時候擺上一套玻璃碗碟而驕傲,他們卻是把玻璃按在了窗子上。
雖然每家只有那麼一扇窗戶,但其餘窗子卻是都留好了木框,就等着雨季過後,玻璃窯重新開燒,到時候把所有窗子都裝上玻璃,那該是多壯觀啊。
無論颳風下雨,寒冬還是夏日,都能不開窗就賞景。
若是被大陸那邊的人家知道,怕是要羨慕死多少個了。
許是老天爺整日裡往外倒水也覺得累,到了午後,雨勢終於減弱了,轉爲牛毛細雨。家家戶戶的男人們穿了蓑衣,提着鐵杴清理一下水渠和下水道口的樹葉雜草,保持下水通常。
偶爾熟人碰到一起就站在屋檐下說笑幾句,或者相約一起喝酒,或者下兩把象棋,島上是不准許賭錢的,也沒有青.樓妓坊,婦人們也不擔心,不過喊上兩句早回家也就罷了。
對於這點,也是所有婦人對城主夫人的忠心,比之男子還要虔誠許多的原意之一。
沒有什麼比安心過日子,努力做工賺銀子,又不用擔心狐狸精勾走了自家男人,更讓婦人們覺得滿意知足了。
牛毛細雨裡,西城的城門口就來了一輛馬車,守城的兵卒幾乎一眼就認出這是城主夫人的馬車,更何況車後還跟了十個騎兵護衛。
所以,只簡單查驗了一下車伕的令牌,馬車就被放進了城。
馬車裡的窗簾被挑了起來,隱約傳來男女的說話聲,雖然聽不甚真切,但那語氣裡的驚訝卻是讓一衆守門兵卒高擡了下巴。即便雨水因此澆在臉上,他們也不覺多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