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北邊離不開狗,特別是打仗,小隊人馬察看敵情,或是打個穀草什麼的,就得帶獒,這細犬不錯是不錯,可一來不如獒兇猛,二來不如獒能吃苦,這傢伙,也就是打獵的時候能用用,你用細犬打過獵沒有?聽說富陽山高林密,大後天我休沐,準備帶着它們去散一散,要不,一起去?”
“好!”週六少爺一口答應,“京城你不熟,富陽不行,得去臨江,那兒纔是真正的山高林密,你休沐一天?一天不行,你那差使……乾脆再多請兩天假,我再多找幾個人,我家在臨江有個莊子,出上好的螃蟹,這會兒六月黃也差不多了,你喜歡吃螃蟹不?六月黃小是小了點,可鮮是鮮的沒話說,咱們自己帶廚子……”
週六少爺興奮的滔滔不絕,他們周家祖上也是軍功起家,正宗的行武世家,就是到了他祖父那一代……他祖父雖說沒自己帶過兵,可總還出過徵上過戰場!到他這裡,連養只狗都不許了!他早就想振興祖上武將之威風,先用打獵練一練,哪天,說不定他也能領兵打上幾場大仗!
這一天的潘家園子,集中了京城的美食、美酒,以及所有有點名氣的美人兒,美食美酒就不說了,要什麼就是一句話,難得的是這滿園的美人兒,一個個柔婉體貼,予取予求,個個都脾氣好的出奇,個個都這麼好的時候,這還真是頭一回!
喜歡賭兩把的,人家寧遠連本錢都替大家備下了,贏了你拿走,輸了是他寧遠的。
墨七這一天,樂的合不攏嘴,阿蘿從來沒這麼柔順體貼過,一整天都挨着他,聽着雲袖的小曲,看着柳漫的舞,摸着阿蘿的小手,時不時就着阿蘿的手喝幾口梅酒,墨七覺得,這日子,神仙一樣。
滿園紈絝只恨時辰過的太快,天兒黑的太早,這一轉眼,怎麼就華燈初上,又半夜三更了?
沒有不散的宴席,墨七拉着阿蘿的手捨不得鬆,週六少爺摸着幾隻細犬捨不得站起來,蘇子嵐先贏後輸,十分遺憾,散的還是有點兒太早了,再過一會兒,只要一會兒,他指定就能翻回本!
呂炎五六分醉,和十分清醒的季疏影站在一起,不時瞟一眼寧遠,他們兩個,這一天,看了不知道多少場大戲,真是精彩無比。
寧遠這場超豪華宴客不能不算擾民。
京城各大酒店,以及但凡有點名氣的吃食店的鐺頭,連事先準備帶當天,連頭帶尾,足足在潘家園子裡呆了三天,鐺頭不在,各大酒店雖說沒關門,可那幾樣必得鐺頭出手的拿手菜,肯定是端不出來的了,至於各個食店,大多隻賣最拿手的那一兩樣,鐺頭不在,就只好關門。
滿京城的紅伎,頭一天就謝客準備,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到潘家園子裡應場,半夜三更才散了回去,第三天都累倒了,無論如何得歇一天吧。
大小官員、文人雅士們想喝杯小酒會個小文找幾個喜愛的紅伎添個趣,反正這幾天是沒添成。
擾了大家的興,御史臺可不是吃素的,彈劾寧遠的摺子,一天就收了一筐,隔天早朝,滿朝官員一進大殿,就看到在大殿門前,寧遠抱着一筐摺子跪的筆直。
上朝的百官從寧遠身邊繞過,進殿上朝,散了朝,衆人再繞過寧遠出來,寧遠抱着那個裝滿摺子的竹筐,滿臉笑容,逆着衆人,一邊打點頭打招呼,一邊往裡進。
皇上照例留了墨相等人議事,寧遠抱着竹筐到了紫極殿門口,跨進殿門,左右看了看,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一聲不響,規規矩矩的跪下。
“你看看,你們看看他!看看,都熟門熟路了!”寧遠進殿時,彷彿沒看到他的皇上點着寧遠,氣兒不打一處來。
“皇上,都是我的錯,您彆氣着。”寧遠趕緊往中間挪挪,讓皇上能夠看到他,挪過來趕緊磕頭,一臉難過。
皇上氣樂了,“你們看看,看他這會兒多懂事,真要懂事,早幹什麼去了?”
“寧遠就是玩心太重,玩的過了,沒掂量好輕重。”呂相緩聲勸了句。
“沒掂量好?他知道什麼叫掂量?他知道什麼叫輕重?”皇上好象更惱了,猛拍了下長案,“那些彈折,你念,一份份念!”
“是。”寧遠老實規矩的答應一句,拿了份摺子出來,唸的雖慢,倒還算順溜,可唸了沒幾句卻卡住了,“……回皇上,有個字兒不認識……”
四皇子噗的笑出了聲,大皇子和隨國公跟着笑起來,大皇子一邊笑,一邊指着寧遠,“寧遠,不學無術到你這份上,挺不容易。”
皇上無語之極的揉着額頭,看着墨相,“寧鎮山那樣方正的人,怎麼養出了這麼個兒子?一份摺子他都念不下來!”
“我家那個不成器的,跟他大約也差不多,都是溺愛太過,小時候總覺得還小,怕拘的嚴了,病了累了的,唉,總覺得等大了就懂事了,等大的時候,就……唉!”墨相一臉愁容,搖頭嘆氣,他倒真是有一點點兒同感。
“唉!”皇上也長嘆了口氣,看着頭垂的恨不能垂到地面的寧遠,“你還知道羞愧!真不容易!你給朕聽着,你阿爹既然把你送到朕這裡,朕不是你阿爹,斷不能容你再象從前,成天胡鬧,不求上進!把筐子抱上,現在就去翰林院,去找位先生去,讓人家先教教你認字!再教教你這摺子裡寫的都是什麼意思!”
“是!”寧遠趕緊答應,“皇上,找哪位翰林?您得給我找個真有學問的教我。”
“就教你這樣的,還要真學問假學問?滿翰林院,你看誰有空就找誰!你放心,朕的翰林院裡,連雜役都能教你幾年!你給朕聽好了,以後每隔一天,至少要去翰林院呆上一個時辰,先把字認全了!你聽着,朕是要查你這功課的!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