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沉默起來。
他並沒有責怪楚中堂對母親的抨擊。
雖說華夏有一句老話，叫死者爲大。
可在楚雲心中，並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規矩。
他尊重楚中堂對母親的評價。哪怕是負面的。是非常不好的。
他也不會因此有什麼不快的情緒。
啪嗒。
楚雲點了一支菸，端起桌前的熱茶抿了兩口。十分平靜地說道：“母親當年爲什麼要來長白山？僅僅是爲了大鬧一場嗎？”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楚中堂在一番抨擊之後，情緒迅速收斂。就彷彿剛剛發脾氣的不是他，而是無關緊要的旁人。
“但你母親和衆神會議之間的恩怨，就此結下。你的父親，也因爲這一次的誘因，註定了未來的悲慘結局。”楚中堂噴出一口濃煙，面無表情道。“否則，他將繼承楚家。成爲華夏商界最有權勢的男人。”
“只因爲他和這個被視作星辰的女人走到了一起。他美好的前程，就此終結。”楚中堂一字一頓道。
“這或許只是您的個人看法。”楚雲放下茶杯，掐滅了手中的香菸。“您又怎麼知道我父親是否後悔過呢？也許，他對這樣的一生，是滿意的呢？是滿足的呢？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他爲人子，爲人父。”楚中堂皺眉說道。“他的性命，絕不是可以任意揮霍的。他應該有所擔當，有所責任心。”
頓了頓，楚中堂直勾勾盯着楚雲：“爲什麼你不肯傳宗接代？難道不是因爲你害怕愧對下一代？無法對蘇明月盡責？”
楚雲聞言，無言以對。
拿楚雲本身的心態來進行鍼對解剖。
這讓楚雲無法反駁。
但事實上，那終究是楚雲的父母。不論他們做過什麼決定，在楚雲心中，他們都是如英雄一般的存在。哪怕楚中堂如此痛恨母親。也無法改變母親在楚雲心中的形象。
窗外的風，漸漸大了。
北風呼嘯，彷彿要將這峽谷徹底淹沒。
楚雲起身關上窗戶，岔開了話題：“今晚會有什麼活動嗎？”
“有。但和你無關。”楚中堂平靜說道。“什麼時候你能從這間屋子出去，我會告訴你。否則。你只能在屋子裡待着。哪兒也不能去。”
“如果我偷偷溜出去呢？”楚雲建議性地問道。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不會阻攔你。”楚中堂平靜說道。
楚雲聳肩道：“我不會給您添麻煩。一切聽您安排。”
楚中堂起身，臨出門前說道：“這裡信號不通。你有什麼需要，按一下門旁邊的門鈴即可。或者等我回來安排。”
楚雲點點頭：“明白。”
“記住我說的話。”楚中堂淡淡說道。“如果你自己決定出去。我不會攔你。”
楚雲仍是點頭：“從小到大，只要是爲我好。我記得我很少故意違背您的意思。”
楚中堂聞言，陷入了沉默。
“夜裡風大。”
楚中堂說罷，推門而出。
峽谷裡，不僅風大，冰雪更是令人震驚。
不一會，連窗戶上都堆滿了積雪。視線大大受阻。
楚雲看了眼時間，不到晚上七點。睡覺太早，又沒什麼休閒娛樂。於是準備做一些簡單的運動，保持一下肌肉的狀態。
可鍛鍊了不到十分鐘。
門鈴忽然被人按響。
楚雲眉頭一挑，走向房門。卻沒有開門。
“誰？”楚雲隔着門問道。
楚中堂臨走前交代過，他回來不會按門鈴，而是敲門。
此刻被按響門鈴，他很確定，來着不是楚中堂。而是另有其人。
“是我。”
傳來的是一把磁性的女低音。
楚雲眉頭一挑。他聽出是誰來了。
咯吱。
房門被楚雲推開。站在門外的，正是半月前在燕京城吃過飯的林幽妙。
她穿的不算多。神秘而俏麗的臉龐被凍得有些發白，可並沒給楚雲任何楚楚可憐的跡象。
暗夜精靈的楚楚動人，也許只是嗜血前的僞裝。
楚雲上下看了眼林幽妙：“你們不是應該在開會嗎？”
“我父親在主持會議。與我無關。”林幽妙也沒有主動進屋，仍舊站在門外。“在房間裡待着也很無趣，想到你也在這兒，所以過來串個門。”
楚雲猶豫了一下，終於邀請林幽妙進屋：“你不怕被別人誤會？”
“爲什麼要怕？”林幽妙隨意坐在爐邊。紅脣微張道。“當你死在我手中的時候，所有的誤會，也都會煙消雲散。”
“你是來殺我的？”楚雲並不意外。
於公於私，林幽妙都有殺自己的動機。
“不是現在。”林幽妙意味深長地說道。“這間屋子，是你二叔的專屬地盤。只要你不出去，沒人敢闖進來動你。可當你邁出房門一步。你的人身安全，就不受任何人保護了。”
“看來，你是來提醒我當縮頭烏龜的。”楚雲點了一支菸，玩味道。
“你愛怎麼理解都行。”林幽妙接過楚雲遞來的熱水，抿了一口道。“長白山會議前後一週，楚中堂應該告訴過你。”
楚雲點點頭，表示知道。
“這期間，他們會連軸開會。可能對普通人而言，只要旁聽一分鐘，就能一夜崛起，成爲正兒八經的成功人士。”林幽妙輕描淡寫道。“等忙完了這一陣。就能騰出空來收拾你了。”
“如果我去打擾他們開會，會有什麼後果？”楚雲惡劣地笑了笑。很頑劣。
“聽說，你的母親當年也是在會議上大鬧了一場。”林幽妙一字一頓道。“下場怎麼樣，不用我贅述了吧？”
楚雲面無表情道：“所以我來了。不是來遵守規則。而是來複仇。”
“我知道。”林幽妙點點頭。
“但如果你現在走出房門。可能連開會的地方都到不了。就會被攔住。”林幽妙並無隱瞞，徑直說道。“而且，我並不認爲你有能力打敗剩下的三位破鏡巔峰強者。”
“楚先生，你覺得呢？”林幽妙意味深長地看了楚雲一眼。
楚雲聞言，聳了聳肩道：“那我就大發慈悲，讓他們多活幾天。”
“你真幽默。”林幽妙微微眯起眸子。“但並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