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表情詭異地掃了楚中堂一眼：“您怎麼忽然關心起這件事來了？”
最離譜的是，卡在楚雲兩口子住在楚家時詢問。
這算什麼意思？
難不成非得住在楚家，才能給楚家留種？
在蘇家就不可以嗎？
“你此次長白山一行。凶多吉少。”楚中堂徑直說道。“如果能給楚家留個後。也算是給老爺子有個交代。”
這叔侄之間聊天，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楚中堂是老太爺領養的。
楚紅葉也是。
楚家目前唯一的血脈，只剩楚雲一人。他要是沒留下後人就沒了。楚家就徹底斷子絕孫，斷了香火。
楚雲抿脣說道：“沒這個必要吧？我是去復仇，不是求死。”
楚中堂見楚雲不願談，也就終止了這個話題。
此次住在楚家，算是他這個當二叔的爲楚雲創造條件。
但很顯然，楚雲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在報仇雪恨之前，他不可能禍害蘇明月，包括他的後代。
吃過早餐。
叔侄二人坐上了轎車。直奔機場。
長白山位於東北。大雪紛紛，被譽爲東北亞第一神山。
可能跟喜馬拉雅這種世界級的高山無法媲美。
可作爲山勢險峻的巨峰，長白山在北方人的心中，也是擁有不可撼動地位的。
飛機落地。
叔侄二人就近找了家酒店下榻。
明天才是正式進山的日子。今晚他們還能睡個好覺。
“山上天寒地凍，氣候也很惡劣。你有個心理準備。”楚中堂回房前叮囑楚雲。
“我知道。”楚雲微笑點頭。“二叔晚安。”
“嗯。”
楚中堂淡淡點頭，進屋了。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叔侄二人乘坐專車抵達山腳。也沒費勁去爬山，而是直接坐車來到著名景點天池。
四周環山，火山口的湖泊美得驚心動魄。冰雪融化的積水，比天空還要湛藍。讓人不得不感慨造物者的神奇，竟能勾勒出如此美麗的畫面。
叔侄二人欣賞了一會景色。
不遠處，一身白衣長袍的神秘人出現。悄然來到了叔侄二人面前。
“楚老闆，可以啓程了。”
他低聲說道。對楚中堂的態度極爲敬畏。
“嗯。”楚中堂淡淡點頭，掐滅了手中的香菸。然後非常環保地扔進了垃圾桶。
縱然是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池附近，楚中堂依舊西裝三件套。似乎這點寒冷並不足以讓他改變穿衣風格。
在白袍人的帶領下。楚雲二人繞過幾條山路，進入了一處相對隱蔽的山谷。
左右環山，峽谷越走越開闊。彷彿別有洞天，曲徑通幽。
“到了。”
白袍人停下腳步。指了指不遠處的現搭房。說道：“今年的會議，就在這兒舉辦。”
房間四處坐落。偶爾山風拂面，彷彿刀子一般切割在臉龐上。生冷劇痛。
“楚老闆，那間二號房，是您和楚先生專用的。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找我。”
白袍人說罷，並沒有逗留太久，徑直消失在白雪皚皚之中。
楚雲搓手道：“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房間有十多處，而且基本被白雪掩蓋。
山風之下，沁人心脾，冷到了心坎上。
“沒人會承認自己有這樣一層身份。”楚中堂踱步前往專屬於他們叔侄的房間。邊走邊說道。“就像你曾是神龍營戰士。也會盡量保密自己的身份。”
“我那層身份，是光榮的。保密，是爲了泄露國家機密。”楚雲糾正道。“衆神會議，只是一羣無惡不作的匪類罷了。”
“嚴格來說，他們的確代表黑暗。”楚中堂沒有反駁。進而總結道。“只是這片黑暗，無邊無際。宛若一頭來自遠古的兇獸。”
楚雲亦步亦趨，跟隨楚中堂進了房間。
從外表看不算太大。卻是標準的二居室。有會客室，有廚房。甚至還有一個小陽臺。
只是如此惡劣氣候，恐怕不會有人在陽臺上捧着一杯茶，翻閱着雜誌假裝有情調。
在房間內簡單吃了頓便飯。
楚雲推開陽臺的窗戶，也不覺得有多冷。仰望窗外的夜景。
璀璨，湛藍，空氣新鮮得近乎凜冽。漫天繁星顆顆清晰。給人一種另類的視覺享受。
楚雲點了一支菸，吧唧了兩口，忽然問道：“我母親來過長白山嗎？”
“來過。”坐在一旁的楚中堂神情平靜。那深不可測的眼眸中，瞧不出半點喜怒。
但楚雲看的出來，楚中堂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
“她來這裡做什麼？和我們一樣，參加長白山會議嗎？”楚雲隨口問道。
“不是。”楚中堂搖搖頭，口吻清淡道。“她來這裡大鬧了一場。把那羣自以爲是的大人物氣的險些吐血。”
楚雲聞言，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倒挺符合我想象中的母親。”
“你想象不到。”楚中堂淡淡搖頭。“哪怕我親眼所見，也想象不到。”
“比如哪方面呢？”楚雲問道。
“所有方面。”楚中堂平靜道。“她的驕傲，她的智慧，包括她對這世間任何事物的看法。都與常人截然不同。有人說她是天上的星辰，照亮一片天。有人說她是這世上最智慧的女人。謀略無雙。”
楚中堂突然停頓了下來。
彷彿在組織詞彙。
楚雲則耐心等待，等待楚中堂個人對母親的評價。
“但在我眼裡，她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她聰明，能看透所有人的內心。可她從不在意別人的感受。永遠都會當面述說。”
“如果不是因爲她。我那個窩囊的大哥，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絕不會英年早逝。”楚中堂緩緩擡眸，那雙漆黑的眸子裡，精光畢露。“不是因爲她。楚家也不會分崩離析。老爺子更不會含恨而終。”
“她是我這輩子最痛恨的人。”楚中堂的情緒終於有了些許的激盪。一字一頓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楚雲怔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二叔竟然如此痛恨母親。
甚至在他心中，母親從來不是一個優雅而高貴的女人。
僅僅，只是楚家的災星！
是將楚家親手毀掉的女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