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稷下停頓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言辭。
抿脣說道:“大體上,反應很激烈。當然,主要是那些成員。有少部分對此事沒什麼異議。”
“你說的是林家?”楚中堂隨口問道。
“是的。”徐稷下點點頭。“他們父女沒什麼反應。尤其是林幽妙。似乎還挺希望楚雲來參會。”
“她接管亞洲分部。”楚中堂眯眼說道。“新官上任,如果能燒一兩把火,對她未來有幫助。”
徐稷下挑眉問道:“您的意思是,她想拿楚雲開刀?”
“很奇怪嗎?”楚中堂淡淡說道。“林家在衆神會議一人之下。他們想將林幽妙捧起來,也是爲了長久之計。”
徐稷下微微點頭,沉凝了片刻說道:“那按照您的意思呢?還帶他過去嗎?”
這段期間,徐稷下琢磨出了大老闆的一些意圖。
比如他和楚雲有些恩怨以及難以抵消的立場。楚雲如果暴斃,對大老闆而言是百利無一害的。但大老闆有一個底線。
他不會親手除掉楚雲。
也不能讓別人知道,楚雲的死,和他楚中堂有關。
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有些棘手,甚至困難了。
楚雲三番五次經歷絕境,卻最終都能逢凶化吉,憑自己強大的實力化解。
這一次,如果大老闆真的帶他前往長白山。而且慘死在長白山之上。不僅徹底違背了大老闆的意願。也將很難向楚紅葉解釋。
要知道,楚中堂就算在商界地位再崇高。
楚紅葉也從沒給過他面子,甚至沒將他放在眼裡。
一旦楚雲因爲楚中堂發生危機,楚紅葉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站在徐稷下的角度來說。
整件事對大老闆都是不利的。包括衆神會議對大老闆的態度。
“爲什麼不帶?”楚中堂細嚼慢嚥,卻很快就將這個三明治給吃了個乾淨。
“我覺得,這件事對您沒有任何好處。”徐稷下緩緩說道。“楚紅葉也有可能會遷怒您。”
“你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楚中堂反問道。“我告訴過你。她是楚家人。是老爺子親手培養的女人。她的謀略和智慧,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您的意思是,楚紅葉知道您要帶楚雲前往長白山。”徐稷下乍舌道。
“很奇怪嗎?”楚中堂打開保溫杯,抿了一口濃茶。
他不愛喝咖啡,更不愛西式餐點。一切中式的,纔是楚中堂習慣的。
這一點,他繼承了老爺子的口味和愛好。
“那她爲什麼不出面阻止您?”徐稷下追問道。“她明知此行異常兇險。甚至有可能會讓楚雲走向絕路。”
“她要阻止的,不是我。是楚雲。”楚中堂淡淡說道。“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無法說不的,也只有楚雲。”
徐稷下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爲止了。
大老闆志在必行。楚紅葉也無法阻止楚雲。就連林家父女,也要拿楚雲開刀,在華夏分部立威。
吐出口濁氣,徐稷下開口問道:“如此一來,此行對楚雲而言,豈非死路一條?”
“他死不死,怎麼死,與我無關。”楚中堂目光沉穩道。“我要做的,只是滿足他的要求,帶他前往長白山會議。”
說罷,楚中堂閉目養神,神情淡漠而冷酷。
徐稷下見狀,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又簡單彙報了幾個集團中的問題,得到了大老闆的答案與解疑。徐稷下徹底陷入沉默。安靜陪楚中堂上班。
他們並不在一家公司坐班。楚中堂,是在總部,而徐稷下,則執掌一家衛星子公司。明面上,他們似乎已經分家了。
可華夏商界都知道。徐稷下就算再威風,再財大氣粗,在楚中堂面前,他永遠是那個戰戰兢兢的小弟。爲他鞍前馬後的心腹部下。
不是沒人煽風點火,勸他自立門戶。
可對於這樣的提議,他永遠都只有一句話:沒了大老闆,我什麼也不是。
忠心?
或許更多是爲自身的將來做考慮吧。
這年頭,哪有什麼不離不棄。哪有什麼忠誠不二。說白了,只不過是籌碼不夠多,代價不夠大罷了。
……
楚雲開車送蘇明月上班。
然後在街上溜達了幾圈。陶冶了一下情操。陽光溫暖,微風和煦。是個睡回籠覺的好時節。
可剛將車停在楚家門口,楚雲就瞧見了一道身影。
一道既熟悉,又讓楚雲感到壓迫感的身影。
哪怕是楚中堂,都不曾給過楚雲如此大的壓迫。
偏偏這個女人,將恐懼埋在了楚雲的心坎上。
“姑姑。”
楚雲走上前,主動打招呼。
“住的還習慣嗎?”楚紅葉語調平淡地問道。
“挺好。”楚雲點點頭,說道。“上次約你過來吃飯,怎麼也不來?”
“不想來。”楚紅葉目光冰冷道。“看見他,我就吃不下飯。”
楚雲苦笑一聲,不知如何接話。
“你要他帶你去見那幫人?”楚紅葉問道。
楚雲聞言,忍不住心頭一顫。
看來姑姑知道的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多。
“有這個想法。”楚雲點頭道。
“也就是說,你已經做出決定了?”楚紅葉凝視楚雲道。
“差不多。”楚雲說道。
“如果我阻止你呢?”楚紅葉眯眼說道。“你會給我這個面子嗎?”
“我知道。你不會阻止我。”楚雲吐出口濁氣,緩緩說道。
”你又知道?”楚紅葉冷冷掃視了楚雲一眼。“這一次,我會這麼做。”
“我父母的死,至今還沒有任何定論。”楚雲抿脣說道。“當兒子的,不能有了線索,還不去調查,不去找仇家的麻煩。真要如此,那我就是這世上最不孝順的兒子。”
“姑姑希望我變成如此兒子?”楚雲問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楚家從未向你提及任何有關你父母的消息。就是要確保你的安全?”楚紅葉平靜說道。“而你,卻想盡一切辦法去找兇手。”
啪嗒。
楚雲點了一支菸,目光冰冷而陰鬱:“我不知道楚家爲什麼對這件事隻字不提。也不想知道兇手究竟和楚家有什麼瓜葛。我只知道,我爸媽死了。被那羣畜生給殺了。我楚雲今生唯一要做的,就是殺光所有仇家。誰也不能攔我。姑姑,你不要逼我。”
楚紅葉沉默起來。
她將利害關係告訴楚雲,只是一種毫無建設性的勸說。
她知道。楚雲不會聽自己的勸。
他一定會去。而自己,也絕對阻止不了。
“如果可以。你和楚中堂多聊聊。”楚紅葉緩緩轉身,朝奔馳走去。“他經歷了當年的一切。比我更有發言權。”
楚雲點頭,也不知如何挽留姑姑。
“另外,幫我給楚中堂帶句話。”楚紅葉上車前,用近乎暴戾的口吻說道。“如果你死在山上。那這楚家,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我會親手毀掉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