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兒和李唯唯拖着行李箱走進機場的貴賓候機廳時,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他們一再低調又低調,卻還是沒能躲過那些像貓一樣的記者。他們在貴賓廳還沒有落座,便響起嚓嚓的快門聲,鎂光燈閃亮之中,一屋子不知怎麼就站滿了記者。
“玉小姐,你們這一次回內地後,是否就從此真的隱身不出了?”
“李小姐,現在正是扣唯組合最紅火的時期,這時候選擇退出是否太可惜了?
“玉小姐,你們是不是還有其它的計劃,並沒有打算告知公衆?“
一個一個的問題丟過來,扣兒覺得很頭大。幸而李慧又及時出現了,說回內地後不久將會再舉行記者會,一一解答大家的疑問,這纔好歹幫扣兒突了圍。事實上自最後巡演的款項到帳後,扣兒和金三角的合約便已經終止了。根本不會再有什麼記者會。李慧的託辭不過是純粹爲兩人解圍而已。扣兒和李唯唯擺脫了記者,在李慧的注視下登上飛機,扣兒回頭向李慧微笑着擺擺手,這一路行來,幸虧有她。李慧,實在是個好人。
(啊,嘆一口氣。好了。巡演終於徹底結束了。這一紙合同不僅束縛了扣兒,也束縛了我啊!嘆氣嘆氣。慶祝解脫!)
飛機上扣兒很安心也很甜蜜。樸一之就坐在她旁邊的扶手上。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李唯唯在旁邊又是喝牛奶,又是要蛋糕,將飛機上贈送的晚餐吃完又找空姐要雜誌。完全是一副無所事事閒得發狂的無聊相。恐怕空姐暗地裡也皺眉頭了。扣兒暗暗地好笑。小貓就是小貓,如何能安安靜靜地坐下來!
樸一之看她笑起來,便俯下頭來在她臉上輕輕啄了一下。扣兒不敢動,她若去摟樸一之,在旁邊人看起來,就是很滑稽地對空氣勾着手,是極古怪的動作。樸一之有心捉弄她,索性擠在兩個人的坐位中間,摟着她,從頭吻到胸,扣兒一張臉紅得像蘋果一樣,拼命地抑制着,喘氣聲卻還是引得鄰座金髮碧眼的旅客好奇地張望。李唯唯在一邊看不下去,拿着書扇風一樣來敲樸一之的頭,才阻止着他逗得扣兒繼續失態。這一路兩小時多的行程實在是愉快。他們一路來乘坐過無數次飛機,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輕鬆和愜意。扣兒偶爾望一眼窗外厚厚的雲。哎,哪怕是飛機失事,她現在也不覺得遺憾和害怕。有樸一之的地方就是天堂。生生死死她都願意相隨。樸一之讀出她的心意,又湊上來,扣兒羞得將頭緊緊貼着機窗,假裝是看風景,實際上卻被樸一之緊緊壓在座位上拼命地啃咬。脖頸處都已經被他親得留下紅紅的印跡。李唯唯在一邊兒直翻白眼,這兩個人!哪裡還有點兒君子淑女的風範?實在是失態啊失態!她索性閉起眼睛。也只有這樣,才能眼不見爲淨了!
飛機平穩地降落,扣兒和李唯唯拖着小行李箱下來。雖然行程一再地保密,機場卻還是來了不少的粉絲和記者。見到他們出來,全一窩蜂地擁上來。這會兒卻不會再有李慧的保護了。扣兒和李唯唯很是頭痛,卻還是裝着笑臉給追逐而來的粉絲簽名,對記者的提問便只是一句話:“之後會有記者會,歡迎出席。”反正這句話是從李慧那兒學來的,果然是相當有用。扣兒和李唯唯並排走着,行李員推了行李車在後面跟着。好在粉絲並不多,秩序也還算好。雖然擁擠,趁機揩油的倒並不多。
扣兒正低頭給一位大學的男生在棉衣上簽名,突然聽見李唯唯輕輕地啊了一聲。她擡起頭,看見李唯唯呆呆地望着側面,眼中全是驚恐,臉像紙一樣白。扣兒順着目光看過去,頓時臉也白了。正前大師穿着一身的紅袈裟,左手拿了一串佛珠,右手託着那個金鉢,正冷冷站在雪白的燈下。眼光惡毒地盯着他們,臉上那幾道爪印不知道爲什麼沒有消褪,反而是紅色的,恐怖的紫紅色,斜劃在臉上,看着無比的兇狠和醜陋。
圍追的粉絲們也發現了兩人的異常,轉頭看到那個和尚,頓時議論起來:“那是什麼人?”“那麼醜!”“是個和尚!”
扣兒下意識地抓緊了李唯唯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來。樸一之從身後環着她的肩,小聲說:“走吧,這兒這麼多人,他不敢怎麼樣。先出去了再說。”有樸一之在身邊。扣兒安心很多。連忙拉了李唯唯急急往外走。圍堵的粉絲都是忠實的的扣唯組合的追隨者,看出這惡狠狠的和尚不懷好意,立時就自動讓出一條路來,遠遠的擋着和尚,讓扣兒和李唯唯順利地走了出去。
出了機場的大廳,夜晚的城市仍舊是車水馬龍。扣兒和李唯唯匆匆想要攔車,卻能感覺得到身後隱隱有一股陰氣慢慢逼近。樸一之搖着頭:“他跟上來了。跑去哪裡都不是辦法。索性找個人少的地方,會上他一會。”
扣兒攔了一輛車,便叫開到正武學堂。那是一處市中心的古蹟。是民國時的一箇舊學校的遺址,晚上並不開放。學校裡有極大一片院子。這會兒應該正是靜悄悄的。是個比劃的好地方。
車停在正武學堂緊閉的大門前。扣兒付了車費,等車行遠了,看看四周無人,樸一之便先將行李丟進高高的院牆裡,又一把抱起兩人,跳進學堂的院內。
院子裡有兩把供人休憩的長木椅,幾盞昏暗的夜燈散出淡淡的黃光照在草地上。學堂的平房沒有人值守,大片的房子漆黑一片。扣兒摟着李唯唯在木椅上坐下,兩個人喘着氣,忐忑不安的等着。
牆頭輕輕地一響,正前大師如一大團紅雲從牆外飄進來。扣兒猛地站起來,護在李唯唯的前面。驚懼又憤怒地盯着森然落地的和尚。
這一下,當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正前大師冷冷地開口:“妖孽,是我動手,還是自己過來乖乖伏法?”他一動嘴,便牽動臉上的傷疤扭曲,紫紅的抖動,說不出的驚怖和醜陋。扣兒看不下去,恨恨將臉扭向一邊。
她這麼一動,正前大師一張臉更是由白變紅。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很醜。李唯唯那一爪子,滿含着仇恨,在他臉上留下這深深的印痕,他想盡了辦法都沒有能除掉,反而是越來越紅了!扣兒這一扭頭,無疑是在臉上寫了兩個字:真醜。
新仇舊恨累在一起,正前大師也不再囉嗦,冷哼了一聲,緩緩將手中的金鉢托起。他根本不將扣兒放在眼裡,今天晚上,他是無論如何要收了那隻貓妖,慢慢折磨,才解得了心頭之恨和臉上之傷。這個機會,他已經隱忍了很久了!
李唯唯看到他的嘴開始嘰嘰咕咕地念咒,臉便白下去,拉在扣兒背上的手也軟下來,直往椅子上癱坐下去。她上一次實在是被嚇怕了!
扣兒伸出手來想要發力,樸一之輕輕按住了她。示意她不動。這個和尚並不怎麼樣。居然連他站在一旁都沒有看見。可見不是個高人。看看他想要如何,也瞧瞧他的功力到底如何。
正前大師口中唸唸有詞,李唯唯開始伸出手捂着耳朵。這六個月來,她也是有長進的。這簡單的咒語並沒有馬上就讓她全身無力地倒下去。樸一之看李唯唯有些難受,微微一伸手,便在她周圍罩起一團光,將李唯唯整個兒圍在裡面。和尚看不到這團光,卻明顯感覺到自己念出的咒語似乎被什麼彈回來了。好。看來是妖術又有長進了!正前大師臉上露出兇光。換了一個腔調,用一個指尖托起那個金鉢。再高道行的妖,也躲不過這個聖僧用過的金鉢。看看你今天還能往哪裡逃!
那個金鉢在咒語中開始在他的指尖上滴溜溜地轉。放出一道金色的圓環,金鉢越轉越快,光環也越來越強。李唯唯雖然躲在那一個光團裡,臉上也露出了驚恐。那東西,上次差點兒收了她!
樸一之冷冷地看那個滴溜溜的金鉢。這不是個簡單的東西。不過這玩意兒落在和尚的手裡,實在是珍珠掉在狗屎上,被辱沒了!
金鉢越轉越快,已經看不出形狀了。那一道光環似乎漸漸形成一個漩渦,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直往李唯唯這邊吸過來!眼見着那長長尖尖的漩渦就要觸及到李唯唯身上的光團,扣兒心中擔憂,猛然伸出手來,拍下一道藍光。藍光碰到那個金色的漩渦,猛然發出一聲巨響,漩渦似乎受了阻力,往後縮了一縮,卻又慢慢欺過來。“好!”正前大師陰陰地冷笑,“果然都有了長進!”說着將佛珠掛在腕上,將另一隻手的手指貼近轉着金鉢的手的掌心。兩個手的力道加在一起,金鉢便轉得更快了。漩渦陡然也變得強烈,伸得更長。扣兒驚呼起來,樸一之在她身後,這時才徐徐伸出手來,一道幽幽的藍光從掌心中射出,直刺往和尚的胸口。
正前大師吃了一驚,不知道扣兒從哪裡放出這樣一道強光,竟然穿透他的護身結界,無阻無礙地如一把藍色的小匕首直往胸口刺來。若是不閃,貓妖沒有抓到,他已經一命嗚呼了!正前大師猛然往旁邊閃了一步,藍光擦着他的衣袖飛過,竟將寬大的袖袍割裂,在他的手臂上如火灼一般留下一個巨大的創口。火辣辣地劇痛。正前大師疼得吸一口涼氣,右手上的金鉢收勢不住,滴溜溜轉出手又砸回來,狠狠砸在正前大師腳上,這一砸,卻還帶着他未散完的勁道,只砸得正前大師怪叫一聲,跳起腳來原地打轉轉,左臂上又殷殷地滴血,金鉢滾在地上,佛珠在手腕上來回搖晃。情境狼狽不已。
扣兒扶起唯唯,看着滿地亂跳的正前大師,哼了一聲,說道:“死和尚,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以後自然隱性埋名,不會喧擾這凡塵俗世,你也別多管閒事,不然,下次就不會這麼便宜你了!”
扣兒拖起兩件行李,樸一之依然抱起兩人,跳過圍牆去,遠遠聽着正前大師在牆內嘶啞着嗓子狂叫:“妖孽,我不會饒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