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禦寒澈的臉色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周圍的人自動的往後站,誰都不敢貿然靠近。
而屋裡,君弦也是捏了一把汗,不說早產是危險的,就是十月產都有可能發生意外,這樣的做法,無法就是在與天搏。
不過,有他在,就算是輸,也不會太慘。
穩婆也很緊張,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往下砸,而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汗涔涔的,誰也沒有太輕鬆。煙雨蹲在木槿的旁邊,木槿的手與她緊緊的交握在一起。
“公子,夫人的氣力好像有枯竭之勢了”穩婆着急的朝外間的君弦喊道,他透過紗帳,隱約看見木槿一臉無光,心底着急。
於是對煙雨說道,“說一些能鼓勵她的話!”
煙雨的腦子頓了一秒,緊緊的反握住木槿的手道,“夫人,你一定要撐住,殿下回來了,他在外面等你呢”
迷離之際,木槿聽到煙雨說北澹寒城回來了?
她偏過頭,努力的睜開眼,說不出話,但是煙雨卻從她的嘴型裡,看出她要說的話。
她是在叫殿下的名字,所以煙雨就繼續說道,“夫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殿下就在外面,你聽,他在叫你”
雖然煙雨是騙木槿的,但是木槿卻似乎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北澹寒城在叫她。
也不知道她最後是哪裡來的力氣,反手拽着牀單,喊出了“北澹寒城”四個字,屋外禦寒澈也聽到了,心神一震,緊接着是小孩子的哭聲。
穩婆抱着孩子走出來,君弦看了一眼,挺爭氣的,還算是個健康的嬰兒,於是點了點頭,便朝屋內走去。
煙雨一見君弦,連忙喊道,“公子,我家夫人她叫不醒、、”便“嚶嚶”的掉着金豆豆,君弦越過她,在木槿的脖子上探了一下,鬆了口氣。
“只是氣力用勁,累暈了,去準備些熱湯來喂下”
最後君弦看着木槿,有句話說的真好,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定勝天。
穩婆抱着孩子走出去,她只是臨時請來的穩婆,所以並不是很瞭解情況,下意識的就朝禦寒澈開口道,“恭喜公子,是個小少爺”
說着將孩子遞了過去,禦寒澈並沒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反着他也沒孩子,五哥生死未卜,這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沒毛病。
於是將孩子接了過來,沒想到原本還在哭鬧的小娃娃,頓時不哭。
穩婆在一邊眉開眼笑的說道,“孩子還是認親,親爹抱上的效果就是好”這句話說到禦寒澈心坎上了,頓時豪氣的說道,“賞,今天所有的人,重重有賞”
在西蠻木府的牢房裡,原本打坐修養的北澹寒城,卻猛然驚醒,然後徑直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口,一腳將門連鎖直接踹飛了。
嚇的睡夢中的熙景,直接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頭磕到地上,痛的齜牙咧嘴的。
“你幹嘛呀?天都沒亮呢。”熙景邊抱怨邊揉揉自己的腦袋。
而北澹寒城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一臉的緊張,剛纔他好像聽到木槿在叫他,那聲音撕心裂肺,揪得他心上難受。
是不是槿兒出什麼事情了?不行,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北
澹寒城往前走了一步,一支冷箭從側面射了過來,熙景驚呼,“小心!”北澹寒城眸光一冷,他根本不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身子朝後面一仰,箭從面門前經過的時候,伸手抓住,折成兩截扔在地上。
熙景驚訝的嘴巴都成圓形了,不過轉眼一想,北澹寒城要是連着都防備不了,那他就不是北澹寒城了。
“這種東西,只是小把戲,上不得檯面,你們以後可不能這麼做了,聽明白了嗎?”木老太君假裝訓斥守衛,實際上,目光一直鎖在北澹寒城的身上。
而北澹寒城也是盯着她,這木老太君又想做什麼把戲?
木老太君讓所有的人退下,獨自朝北澹寒城走去,此時的北澹寒城一臉陰鷙,攥緊了拳頭,熙景有些緊張,北澹寒城會不會直接殺了木老太君啊!
“其實老身雖然年紀大,也不至於是個老糊塗,修兒的事情雖然做的不對,但是有些東西,註定是改變不了的,比如說血緣?”
木老太君輕笑着,那張沒有褶子的臉上,有太多詭異的東西,北澹寒城不得不防。
“老太君說的什麼,本宮怎麼都聽不懂!”
“就喜歡沉得住氣的年輕人,可是太沉得住氣,就是死鴨子嘴硬了!”木老太君眸光一涼,顯然是動了殺機,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居然漸漸的隱了下去。
她從袖子取出一個盒子,打開,露出裡面一顆乳白色的藥丸,遞到北澹寒城面前,“老太君這是做什麼?”木老太君像是知道他會這般一樣,然後自顧的說道,“如果你不吃,我就只好讓別人吃了”
木老太君扣上盒子,北澹寒城卻一把搶了過來,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那個別人,應該是說的木槿吧!
北澹寒城再次打開盒子的時候,老太君悠悠的說道,“只要你吃下去,我自然是不會對我的親孫女怎麼樣的”
在熙景將事情說出去的時候,北澹寒城就知道這件事肯定包不住,所以他沒有任何的驚訝,現在他唯一能猜到的是,木老太君是在防他。
畢竟這牢房,如果他要是有心的話,還真的就困不住他,如果他堅持不吃的話,之前做的那些努力,恐怕就要付之東流了。
而東雲那邊,禦寒澈前腳剛出宮,後腳就有人來查崗了。
“太后娘娘,皇上出宮了”
太監偷偷地抹了一把汗,誰知道這個點了,太后娘娘會來查崗呀!
而這太后,也正是禦寒澈的生母,玉貴人,自己的兒子坐上了皇位,她順理成章的成爲太后,一身暗紅的鳳袍,將整個人的氣質都襯托的不一樣了。
但是玉貴人到底是個溫柔的女人,眉頭輕蹙,沒有責罰太監,而是問道,“皇上去哪了?”太監有些猶豫,不知道這件事情該說,還是不該說。
玉貴人看他此般模樣,頓時心中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禦寒澈時不時的溜出宮,聽派出去的人說,是在外面養了個嬌娘,雖然他們之前的生活不是很好,可是現在他的身份不一樣了,難道喜歡一個女人,要偷偷摸摸的養着?
玉貴人很不滿,她自己受過太多的委屈,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做出一些糊塗的事情,於是氣沖沖的去了朝歌殿。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屏退了其他的人,殿裡的燭火還亮着的,說明主人還沒有睡。
玉貴人叩了叩門。
“進來”
蒼老而宏厚的聲音,卻聽的玉貴人心跳加速,她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低垂着頭,完全沒有一國之後的姿態,反倒是像極了見到夫君的小娘子一樣。
大殿裡縈繞着很好聞的龍涎香,玉貴人嗅着這問道,鼻子癢癢的。
一人坐在屏風後面,玉貴人只能看到一個輪廓,迷戀之餘,幡然醒悟,連忙跪在地上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屏風後只傳來一聲低笑,玩味的說道,“朕恐怕已經是太、太上皇了吧!”話裡沒有帶有任何的自嘲,反而更多的是放鬆。
“起來吧,都是太后了,別動不動就跪,失了儀態。”
屏風後的人正是御南天,他本來就有心培養北澹寒城,所以在木槿假裝暴斃之後,有意將位置讓了出去,這個天下是他們年輕人的戰場,他是該歇一歇了。
北澹寒城的確做的很好,可是他透出來的冷血和暴戾,讓御南天有些擔心,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孩子,能很瞭解,可是他卻對北澹寒城一點都不瞭解。
三年之內,收復了周邊所有零散小國,攻打西蠻、南越,已經是勢不可擋,可是他卻收手了,不知道爲什麼,御南天的心裡忽然輕鬆了許多。
也許是嵐兒給他託過夢,讓他好好照顧他們的孩子吧!可是他這個父親做的卻不稱職,一統天下是多少帝王的心願,可是有時候,他不希望北澹寒城那樣做。
雖然不說是固步自封,但起碼征戰了三年,也該是歇一歇了,不然會適得其反的!
“在臣妾的心裡,皇上依舊是皇上”玉貴人的聲音打斷了御南天的思緒,緊接着,又聽她說道,“皇上,臣妾是想爲澈兒求一道聖旨”
“聖旨?”
御南天納悶,禦寒澈這個孩子,其實是個很好的賢君料子,在君主決斷上,不輸北澹寒城,現在他們兩兄弟做的很好。
一個坐鎮聖都,一個毫無顧忌的禦敵邊疆,把自己的背後都交給了對方,只是、、御南天的眉頭輕皺。
“皇上,其實臣妾知道鞏固皇權的重要性,可是澈兒也不小了,在外面養個姑娘,終究是會被人詬病的”
玉貴人心裡知道這事本來不該這麼說的,但是如果是隱瞞着來說,一旦被御南天查出來,後果或許更糟。
她心裡是緊張的,可是御南天卻遲遲沒有說話。玉貴人突然心生不好的預感,難道說皇上、、哎呀,她也真是糊塗,現在北澹寒城還在邊境禦敵,自己卻讓禦寒澈在聖都擁美人享樂,簡直是混賬。
“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
“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朕相信你能搞清楚,出去吧!”御南天直接打斷了玉貴人的話,頓時玉貴人面上無色。
但是相比以前,現在御南天的脾氣,不知道好了多少,如果是以前說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肯定落個不敬之名。
“謝皇上!”
玉貴人連忙跪謝御南天,這才匆匆出去,在他關上門的時候,大殿裡響起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而玉貴人出去後仍舊是心有餘悸,顯然沒有聽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