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啊,毓西宮外究竟有多少兵馬!衆人皆是一驚。南宮羽笑道:“朕早就察覺到你單放的異樣了,你與南宮契,眉眼之間看來,有些相似,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朕不知道,但朕不得不防,朕纔將你收在身邊重用,你爲了取得朕的信任,伊始定是十分的勤勤懇懇,盡忠盡力。單放,你以爲朕的暗影是吃素的?你有多少實力,有多少細作,有多少的人手,朕會不清楚?你隱藏得再好,也總會留有痕跡。朕就悄悄將兵馬召集在宮中,就等你自投羅網,請君入甕。”
細作?
那水清淺暴露了嗎?
單放搖頭道:“不可能的,我雖然身在邊關,但宮裡的情況我一清二楚,若要讓這麼龐大的軍隊入宮,我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撩人谷你知道嗎?”南宮羽不耐煩地一蹙眉,“那裡是最大的入口,朕的軍隊,都是從那裡來的。”
一個副將問道:“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水清淺悄悄地與浣粼道:“浣粼,本宮的一匣子蜜餞落在了纖嬪娘娘的黎月宮中了,你去給本宮拿來。”浣粼又氣又急,道:“娘娘,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惦記着吃啊!”
水清淺“哎呀”一跺腳,拉過浣粼的耳朵,輕輕道:“你個笨蛋,快去跟皇上說,本宮小產後……”
南宮羽忽然回過頭來,道:“你們在說什麼!”
浣粼渾身一顫,被水清淺推上前兩步,低頭弱弱道:“皇上,娘娘想吃蜜餞。”話音未落,全場暗笑,與氣氛實在是不合,“皇上,娘娘自從小產後,身子一直不好,每天到了這個時辰都要吃蜜餞,現在癮兒又犯了,奴婢……奴婢想去給娘娘拿一下蜜餞匣子……”
好不容易將水清淺交代的話都說完了,南宮羽道:“你去吧。”說着,手一擡,守在門邊的侍衛輕輕地拉開了一條縫,浣粼走了過去,他們就把她從縫裡塞了出去。
水清淺見南宮羽還如此待她,料想着自己的身份應該是還沒有曝光的。
趁着南宮羽望着殿門的方向,單放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把刀,對水清淺使了個眼色,水清淺秀眉打了個結,正在兩相爲難之時,南宮羽道:“單放,你是個人才,你若是肯歸降,朕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否則,朕一聲令下,外面千軍萬馬蜂擁而至,你會屍骨無存!”
單放冷哼。
南宮飛道:“皇上,既然單放不降,那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除之而後快!”
“你們先別急着殺他,”水清淺插嘴道,“本宮的蜜餞還沒有來,若是沒有什麼吃的,怎麼看好戲?”南宮羽額頭上的青筋一跳。水清淺的掌心其實早已冷汗淋漓。
放……
清淺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娘娘,娘娘……”不一會兒,浣粼從門縫裡擠了進來,跑到了水清淺的身邊,將懷中的一個小匣子扔給了她,“娘娘,您快吃吧,吃完了就別再出幺蛾子了。”
水清淺笑道:“笨蛋,誰真要吃,快跟本宮說說,外面是怎樣的情形?”
浣粼嚥了咽口水,湊到水清淺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水清淺笑出了聲,道:“呵呵,你說什麼?外面就三百多個侍衛在喊,拿着什麼?鑼鼓之類?還有一個暢音閣的老戲子?這個本宮知道,咽聲練音,能使聲音不斷放大……還就在門口喊的?呵呵呵……”
大殿之內,突然死一般的寂靜。
南宮羽緊緊地握着雙拳,臉色鐵青地緩緩轉過身來。
水清淺身子一僵,忙解釋道:“皇上,臣妾只是好奇,才……才讓浣粼去看看的,臣妾……臣妾不小心說出來了……”單放知道她是故意說出來讓他知道的,南宮羽一招虛張聲勢,差點就讓他着了他的道。單放笑道:“皇上白費力氣了,敢讓皇上如此費盡心機,我們怎麼敢當?”
南宮羽吼道:“來人——”
所有的侍衛錦衣衛都進來了,單放對孫紹離道:“想辦法衝出去,發出信號,讓我們剛剛帶進宮的人馬馬上來援助!”“是,將軍!”
“殺——”南宮羽抽出一個侍衛的劍,直接投入了混戰之中!
一片腥風血雨。
角落裡的南宮琉問水清淺道:“清淺,你說,皇上想殺單放是爲了什麼?”
“爲了保住江山啊。”
“保住江山,他更應該殺誰?”
“擒賊先擒王,羣龍無首之時,皇上纔沒有威脅感,那就只有先殺南宮契了。”說完,她自己都猛然一驚——南宮契!
陳福海帶着一隊侍衛悄悄地摸黑到了紅鸞殿之外,紅鸞殿中隱隱有些燈火,屋頂上沒有人,定是在屋中。今日宮中有盛宴,水清淺讓紅鸞殿的人都散了,早些歇息,不必伺候,因此,紅鸞殿中空空的,都回宮女房、太監房歇下了。
錦瑟正在屋裡和南宮契說話,道:“南宮大哥,沒有想到我真的能進宮,還直接進了紅鸞殿,就像做夢一樣。你走後,我一直都在京城裡等你,可擔心了。”
南宮契笑道:“有什麼可擔心的,我一直都生活在皇宮中,我只是回家而已,難道誰還會殺了我不成?”
“南宮大哥,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啊?爲什麼住在宮裡?還住在紅鸞殿?你和淺妃娘娘到底是什麼關係啊,不會真的是母子吧,不然皇上怎麼會讓你住在這裡啊?”
南宮契白了她一眼:“你哪裡來的這麼多的問題。”
桌上燭焰一晃,他突然升起了警惕心,沉住了氣,道:“錦瑟,別說話!”說着,袖中的飛鏢躥出,屋裡所有燈籠的光都滅了。
兩個侍衛衝了進來。
南宮契拉着錦瑟躲在了桌子下面,侍衛摸黑尋來無果,便彼此說着話,點起了火摺子。在燈籠再次亮起的那一剎那,南宮契起身用力一推,那張桌子直直地摔向了他們。
嘭——
桌子粉碎,南宮契拉起了錦瑟立即破窗而去,紅鸞殿正門外的一些侍衛聽到聲響連忙奔了過來,南宮契拉着錦瑟往後院方向跑,稍一點足,躍上了紅鸞殿院子中央一棵大樹的最粗的枝頭,茂密的枝葉恰巧遮擋住了他們的行蹤。錦瑟氣喘吁吁地撫着胸口問道:“他們是什麼人啊?爲什麼我跟你在一起總要逃跑?”
“他們是南宮羽的侍衛,淺妃娘娘一定出事了。”
錦瑟疑惑道:“出事?淺妃娘娘不是皇上最疼愛的妃子嗎,她能出什麼事啊?”南宮契敷衍說:“你別問了,問了你也不懂。”
單放說得沒有錯,今晚可能會有衝突。
南宮契啐了一口道:“南宮羽這廝,專挑夜裡動手!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餘光一瞥,他忽然看到屋頂上坐着一個粉衣女子,臉色在月光下白煞煞的,直直地盯着他們,南宮契對錦瑟道:“錦瑟,你留在這裡,別動,動了會掉下去的,掉下去的話可別怪我沒來得及救你啊。”
“南宮大哥,你去哪兒啊?”
“你乖,我去去就來。”於是,他把錦瑟的雙手環上了樹幹,躍到了屋頂上,那個粉衣女子朝他微微一笑,他道:“夕瑤,你在這裡做什麼?”
夕瑤笑道:“南宮契,你知道現在毓西宮中正在發生什麼嗎?”
南宮契心裡的猜測被證實了,不禁暗中着急,但表面上還是不痛不癢道:“能發生什麼,無非君臣痛飲,絲竹笙簫,盛世華歌,不然,還會有什麼?難不成南宮羽還會在喝醉之後大喊你夕瑤的名字?”夕瑤也不生氣,只是幽幽一笑,側臉對着他。南宮契怒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急什麼,你先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你再告訴我,你們在宮中到底有多少人馬,我就考慮一下告訴你實情。”
南宮契拔出長劍,一撲而去,夕瑤雙手一張,身子向後飛去。“南宮契,現在的毓西宮已經被侍衛層層包圍了,殿門緊閉,裡面正在進行一場屠殺,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決鬥,皇上早就已經點燃了烽火臺,若有萬一,你們也決計逃不了的,四方來臣會爲皇上雪恥,你是萬萬不可能坐擁天下的。今晚的慶功宴,你以爲就單純只是一場慶功宴嗎,皇上想殺單放,想殺你,更有甚者,他會親手殺了水清淺。”
“你胡說——”
“我胡說什麼,你是他最大的敵人,而單放又是你最大的幫手,水清淺是單放安放在羽身邊的一顆棋子,你們,他通通都不會放過的!”
南宮契腳下一收,站穩,問道:“你是說——南宮羽已經知道了清淺的身份了?”
夕瑤笑道:“他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我是絕對不會讓水清淺傷害到羽的,所以,如果他不知道,我一定會告訴他的。”
南宮契現在才大致地清楚了整件事情,那些侍衛是來抓他的,夕瑤也是。
現在,單放生死不明,水清淺危機重重,而自己,面對着這個癡情於南宮羽的女子,心裡不斷地涌起無盡的憤怒。南宮羽謀朝篡位,是逆天而行,此時自己想奪回自己應有的一切,可是卻困難重重,反倒成了人人唾棄的反賊。
南宮契的拳頭收得十分的緊,他道:“夕瑤,我不想打女人,如果你非要抓我去立功的話,就別怪我動手!”“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手下留情,來吧——”
夕瑤從袖中取出了一管長簫,橫簫而鳴。
一曲仙樂飄飄蕩蕩,在月色下靜謐,南宮契忽地頭顱中升起了暈眩,只覺得自己彷彿跌進了空洞之中,不着陸地,不着邊際。
該死,這是夕瑤的絕技。
南宮羽的每一個暗影都有一項絕技,不是耍刀,就是射鏢,或者是其他的什麼。
而夕瑤——便是這蠱惑人心的絕情簫。
南宮契長劍一揚,正想刺去,卻腳下踉蹌。他闔上了雙目,刻意不去聽,劍端直直地插在地上,軟劍悽倉,他在心底裡反反覆覆地溫習着自己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