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顏十七沒有多少意外的吐出了一個字。
再次回到延益堂,老夫人盤腿坐到了軟榻上,示意顏十七坐到炕桌的另一邊。
顏十七乖巧的上了軟榻,“祖母可是有話要對十七說?”
老夫人道:“皇上和你母親說了什麼?”
“啊?”顏十七一上來就傻住了。
她以爲老夫人叫了她自己回來,是要分析一下皇上中毒的事情呢!
作爲皇上的親姑母,跟皇上一向比較親厚的親人,最爲關心的不該是皇上的身體嗎?
怎麼還有心情關心皇上跟她孃親的那檔子事?
莫非當年師兄師妹的青梅竹馬,老夫人是知情人?
關於當年的師兄師妹情,顏十七也是想過的,發生了宮裡的事情,都沒有人把高氏跟皇上聯繫在一起,只能說明一點兒,當年的保密做的太好了。或者說,皇上對高氏的保護太嚴絲無縫了。
但是,老夫人能問出這番話來,就說明她對當年的事情不陌生吧!
老夫人嘆氣,“一晃這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啊!你和你哥哥都這麼大了,本以爲這一輩子就該這樣了,哪想到皇上居然又惦記上了。”
顏十七咬脣,嘟囔道:“他惦記他的,與我孃親何干?”
滿滿的都是抱怨和煩惱。
老夫人瞅着她,“你都已經知道了?”
顏十七嘟着嘴,“感覺到了!皇上做的那麼明顯,我要是感覺不到,就是傻瓜了。”
會爲顏如鬆和谷曉蘊賜婚,真的就只是爲了成全師兄師妹的情意?
她大婚後,賜給她世上少有的青龍玉佩,真的只因爲趙翀的聖寵?
顏秉公犯了大案,卻任由趙翀安排什麼時候抓人,真的是趙翀能掌控的嗎?
顏嬪偏偏在那個節骨眼上被廢,真的只是巧合嗎?
顏如鬆大婚,皇上親自前去,真的只是皇上太愛才所以纔會對狀元郎那般的看重?
顏十七在心中重重的嘆氣,皇上那個人,爲了她的孃親,在暗中沒少動手吧!
老夫人道:“你是個聰明的!也比一般人敏銳。正因爲察覺了這一點兒,所以,今日在皇宮裡纔會不管不顧的衝撞皇上,對不對?”
顏十七低了頭,“是!我就是吃定了,無論我做了什麼,皇上也不敢拿我怎麼着。賭的就是他的投鼠忌器!我甚至想,哪怕我當場把淑妃捅了,他也會爲我找好脫罪的理由的。”
“你呀!”老夫人搖頭嘆息。
顏十七頭垂的更低,“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祖母!”
若非知道了她是故意去觸怒皇上的底線的,老夫人又怎麼會不跟她計較?
“都是冤孽啊!”老夫人感嘆,“十七,你母親是什麼想法?”
顏十七擡起頭來,眼圈紅紅的,“十七就是心疼孃親啊!皇上對哥哥和我的示好,孃親那麼聰明的人,如何看不出?但是,孃親就是太理智了,什麼都壓在心裡。”
老夫人道:“殊不知,越是這樣,皇上對她就越是看重啊!到了皇上這個年齡,得不到的東西太少了。”
顏十七心裡咯噔一下,這正是她怕的啊!
皇上那種人,是非常有侵略性的。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會惦記。
再加上他至高無上的權利,誰還能跑出他的手掌心?
這個世上應該只有他不要的東西,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吧!
但高氏那個性子,卻又是最剛烈的。
若非眼裡揉不得沙子,也就不會在顏秉正納了範姨娘後,在不讓他進房門了。
顏十七是真的擔心啊!這兩個若是硬碰硬起來,只怕是兩敗俱傷啊!正如當年,兩個人若是有一個人肯低頭,也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顏十七咬牙,“以我對孃親的瞭解,她是斷然不會進宮的。二十多年前不會,到了現在就更不會了。”
老夫人道:“這的確是夕孃的性情啊!二十多年過去了,她的確是沒怎麼變化啊!”
顏十七道:“其實是變了的!爲母更強!祖母,皇上把我和孃親單獨叫走的時候,我已經都跟皇上說清楚了。再者說,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皇上也該明白,強迫我孃親進宮,那無疑就是在逼死我孃親。”
老夫人道:“也許事情不會向着你想的那個方向發展。”
“嗯?”顏十七詫異的瞪大眼睛。
老夫人道:“十七,以你對皇上的瞭解,他會被淑妃算計嗎?”
顏十七搖搖頭,“不會!十七其實對皇上的後宮不瞭解,但是夫君曾經跟十七分析過皇上的爲人。他不是個能被女人左右的人。別說淑妃不聰明瞭,就是智後的徒弟崔後,不也被皇上壓制的死死的嗎?”
老夫人道:“是啊!沒有人比翀兒更能摸清一個人的人心了。”
顏十七道:“所以,十七大膽認爲,不是皇上被淑妃算計了,而是淑妃被皇上算計了。”
老夫人嘆氣,“看出來了吧?就因爲淑妃欺負了你孃親,皇上就要讓她死呢!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淑妃好歹也伺候了皇上三十年,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局呢!”
顏十七扯動脣角,“那照祖母這樣子說,皇上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呢?”
老夫人一怔,看清了顏十七眼中的狡黠,不禁笑罵了一句,“小鬼頭!”
沉重的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起來。
顏十七道:“知道祖母是心疼皇上,但皇上現在孫子都有了,做事情哪還會莽撞?所以,祖母請寬心吧!就算皇上想犯糊塗,不是還有沅王和夫君嘛!這大順的江山穩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