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之任之?”高氏恨恨的道。
顏十七道:“孃親聰明啊!可不就聽之任之嗎?郭嬤嬤既是忠僕,想要撬開她的嘴,想來是不怎麼容易的。”
“錦衣衛也不行嗎?”
顏十七道:“審出來又如何?即便最後審出來是顏家老太太指使,又能如何?她都那麼老了,給她一個痛快嗎?何況,她那些個孝子賢孫想要爲她頂罪的大有人在呢!”
高氏咬牙,“難道就這麼算了?”
顏十七笑笑,“孃親,鈍刀子割肉才最疼呢!顏家那些個懷着鬼胎的人,遲早是得不着好的。何況,咱們過的越好,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報復,不是嗎?”
高氏道:“理雖然是這個理,可我只要想到,他們中有人想要你的命,就恨得不行。”
顏十七道:“禍兮,福之所倚。孃親,不管當初的事情是誰幹的,遲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從這件事中,找到爲我們所用的,看看能不能謀到什麼好處。”
高氏黯然道:“我可看不到能有什麼好處。”
顏十七道:“這麼多年,孃親就不恨那範姨娘嗎?”
高氏道:“範姨娘固然有錯,但是,真正的根兒卻還是在男人身上。”
顏十七沒想到高氏能看的這麼透徹,心裡不由得暗自敬佩。“孃親現在一心想着和離,所以,對於很多的事情就都不去計較了。但是,孃親,有沒有想過,如果和離不成呢?”
高氏嘆氣,“那又如何?我既然對你父親已經心死,他有一個姨娘,沒有一個姨娘,對我來說,真的不關痛癢了。”
“但是,對於哥哥來說,顯然攸關!”顏十七定定的看着高氏。
高氏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槿兒爲何這樣子看着娘?”
顏十七道:“倘使沒有了範姨娘,沒有顏十八和顏如柏,孃親和父親還能回去嗎?”
高氏悽然一笑,“槿兒可曾見過破鏡重圓?”
顏十七道:“孃親,真的不打算再給父親一個機會嗎?”
高氏道:“槿兒,那日的事情,槿兒還沒有寒心嗎?”
顏十七道:“孃親要和離,槿兒自然是要跟着孃親走的。但是,哥哥,作爲顏家這一代裡最優秀的一個,孃親恐怕是帶不走的。”
高氏面現痛苦之色,“這一點兒,我也已經想到了。所以,在你哥哥的親事上,儘量想給她娶一個能支撐的媳婦。”
顏十七道:“一旦和離之後,哥哥他日飛黃騰達,那些曾經陷害我的人,可都是要跟着沾光的。相反的,孃親,可能得不到什麼了。”
“說到這一點兒,孃親也是滿滿的不甘心!”高氏憤然道。
顏十七道:“那麼,孃親,有沒有想過走另一條路?”
“你是說分家?”高氏搖頭,“不會的!除非你祖父沒了,否則分家只是空談。但觀你祖父的身體,再活個三年五年不成問題。正因爲分家這一條路走不通,孃親不得已,纔想要和離的。”
顏十七衝着高氏笑笑,“孃親有沒有想過,範姨娘這次成了替罪羊,或許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呢!”
“怎麼可能?”高氏一臉的難以置信。
顏十七道:“如果範姨娘真是被推出去的,那麼讓她開口承認了這些罪名,若沒有什麼好處,她會同意嗎?”
高氏起身,在屋子裡踱步。
顏十七也不說話,任她自顧自的思量。
一盞茶的時間,高氏猛的駐足,“能讓範姨娘心甘情願的伏法,那麼,唯有拿着兩個孩子說事。”
顏十七起身,笑着點頭,“範姨娘縱使有太多的可惡之處,但她畢竟也還是個母親。”
高氏驚訝的看着顏十七,“你是怎麼想到的?”
顏十七無邪的笑笑,“自然是換位想到的啊!倘使有人拿捏住我和哥哥,來要挾孃親,孃親肯定也會願意爲着我們去死的。”
高氏眼中有水光涌動,“不錯!所以,顏家只要拿捏住顏十八和顏如柏,就等於拿捏住了範姨娘的命門。”
顏十七道:“再往深裡想,還有父親在,想來顏家人是不能害他們的,那麼,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
高氏恍然,“許給那一對子女美好的前程!”
顏十七點點頭,“庶子庶女的身份,那就是低人一等。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一個比嫡出的身份更有吸引力了。”
高氏冷笑,“當真打的好算盤!”
顏十七吁了一口氣,“孃親既是想明白了,那麼槿兒也就放心了。”
高氏咬牙道:“從顏十八出生起,你父親就想着將她記在我的名下。過去的十多年,我既是沒有鬆口,現在也絕不會鬆口的!”
顏十七狡黠的眨眨眼睛,“既是如此,那孃親還有什麼好憂慮的呢?等着看戲就好了啊!相信不會讓孃親等太久的,估計年前年後就會落下帷幕的。再好的盤算,也是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的。”
高氏看着顏十七調皮的神情,不禁笑了起來,“孃的槿兒是真真能獨當一面了呢!”
剛剛那般的理智和沉靜,突然讓她生出錯覺來,就是自己不是在跟自己的女兒說話,而是在跟一個同齡人說話。
現在,看到顏十七這副孩子氣的神情,就又覺得剛纔的錯覺,真是多餘。
這個樣子,不是她那傻了十多年的女兒,還能是誰?
“那是!”顏十七好不謙虛的道,“孃親教導出來的女兒,怎會有錯?孃親寬心吧!那範氏被錦衣衛抓走走了這麼一遭,孃親不覺得大有深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