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道:“你的意思是,你父親暗中的補貼?”
顏十七點點頭,“有沒有呢,孃親?我可聽說,當初莊祖母嫁給祖父的時候,嫁妝可是很豐盛的。”
高氏冷哼一聲,“你莊祖母若是個精明的,何至於讓人算計了正室去?到最後,自己的兒子還落得了個庶出的身份。”
顏十七道:“孃親覺得,父親在乎自己庶子的身份嗎?”
高氏嘆口氣,面色有些悽然,“如果不在乎,如果不是因爲自己身爲庶子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又怎麼會偏心於庶子庶女?歸根結底,還是怕自己的庶子庶女跟自己一樣,不受重視唄!”
顏十七道:“那就是說,暗中補貼的事,是存在的了?”
高氏眼神冷了幾分,“有肯定是有,但不會太多。說到咱們四房的產業,也就是你莊祖母留在莒州的兩個鋪子和兩個莊子。我的嫁妝都在京城,這一塊兒我一直自己收着。”
顏十七蹙眉,“莊祖母既然當年非貴即富,怎麼就剩下那麼點兒產業?莫不是都讓祖父算計了去?”
高氏道:“當年你祖父進京趕考,哪裡不得使銀子?考中了做官,哪裡不得使銀子?你莊祖母的那點兒嫁妝,便七七八八給填了進去。用你祖父的話說,他從來都不曾算計莊氏,都是莊氏心甘情願的付出。”
顏十七嘆氣,“莊祖母還真不是一般的傻啊!爲了那麼個男人,值得嗎?”
高氏聽顏十七這麼說,一掃剛纔的陰霾,不覺就笑了出來,“我兒倒是想的透徹呢!”
顏十七咬脣,袖子裡的手悄悄攥拳,“那是孃親教導的好!”
所謂的癡心女子負心漢,說的應該就是莊氏和顏壽泉吧!
還有錦瑟和太子!
若非有了夢中的經歷,相信她也不會看的這般的透徹吧!
人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可等到回頭的時候,卻往往什麼都晚了。
高氏擡手摸了摸顏十七腦後的秀髮,“既然你說到教導,那娘妻今兒就再多說兩句。女人嫁人後,無論面對怎樣的境遇,是男人對你濃情蜜意也好,還是薄情寡義也罷,都要牢牢記住一點兒,那就是,一定要把銀子握在自己的手裡。”
顏十七眨巴兩下眼睛,“孃親的意思,我的銀子是我的銀子,他的銀子也是我的銀子。他若想在外面花銀子,即便花自己掙來的銀子,也得經過我同意,對不對?”
高氏一怔,旋即大笑。
身後的喬嬤嬤和沙暖也都是笑不可遏。
偏顏十七還一臉的認真,“孃親放心吧!財大方能氣粗,這個道理女兒心中倍清兒!”
高氏看顏十七的眼中就更加的愛憐,“好孩子!做女子千萬不能犯傻!你能懂得,將來等你出嫁,孃親也可以少操心了!”
“聽孃親這意思,父親手裡是沒有多少銀子可支配的,對不對?”顏十七把話題拉了回來。
高氏點點頭,“對!孃親雖然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也懂得保護你和你哥哥的最好方法,就是一定要掌握府中的主動權。所以,這些年來,雖然因着你父親的背叛,對他有所疏離,但是府裡的管理,卻是半分也沒讓出去。”
“也就是說,範姨娘手裡是沒有多少銀子可支配的!”
高氏道:“這十幾年下來,她手裡若是能攢下個一千兩銀子,我就高看她一眼。但是,僱兇殺人這種事,一千兩銀子能買動那麼多亡命徒嗎?”
顏十七點頭,“打發要飯的夠!”
高氏道:“若說莒州那邊的事情,是範姨娘的手筆,畢竟那時候是恰好在莒州的。但是悲憫寺的呢?那個時候她還在莒州吧?是怎麼遙控的?她怎麼知道臘八那天,你一定會去悲憫寺喝粥?”
顏十七道:“以孃親對郭嬤嬤的瞭解,她一個奴才,會有那麼細密的謀算嗎?”
高氏冷哼,“奴才只是聽命的!若說範姨娘只是出了銀子,郭嬤嬤是真正謀算的人,那就更不可信了。郭嬤嬤察言觀色行,那種害命的算計,她肚裡的東西還真就不夠。”
“所以,範姨娘只是顏家推出來頂包的!”
高氏面色一沉,“恐怕是了!”
顏十七嘆口氣,“那孃親怎麼就確定不是範姨娘,就會是範氏了呢?”
高氏道:“她有那個能力!”
“那麼動機呢?她有什麼理由來謀殺我呢?或者說,我活着,礙着她什麼事了呢?”
高氏一怔,“許是有些人天上就是紅眼病,見不得別人比她好。咱們四房若是起來了,他們三房心裡不舒坦了。”
顏十七翹了脣角,“紅眼病這個,不是沒有可能。所以,當初,哥哥在莒州時候被人構陷入獄,我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三房的手筆。但說到悲憫寺的謀殺,就未必一定是三房的手筆了。”
“你是說習氏?”高氏眸子一冷。
顏十七道:“孃親覺得顏十八怎樣?”
高氏道:“你傻的那些年,她最擅長的就是教唆着你犯了錯,但是過後卻又讓人抓不到把柄。尤其是在你父親面前的表現,你永遠都是那個不省心的,而她總是乖巧懂事的那個,被你連累的那個。”
“所以啊,也是個令人不得不防的!”顏十七眼中寒光四射。
高氏擰眉,“你懷疑十八?”
顏十七道:“孃親覺得杜氏怎麼樣?”
高氏越聽心越沉,“怎麼聽你這麼一說,誰都有嫌疑了呢?”
顏十七咧嘴,“是啊!老太太,範氏,杜氏,顏十八,仔細一琢磨,似乎誰都有嫌疑。但是,咱既然有這種猜測,卻又不能斷定究竟是哪一個?那麼,現在,咱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