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茲卡爾頓樓下,莎一刀把車鑰匙塞給湯圓:“還你。”
“不用啦。你繼續用唄。”湯圓塞回給她。她反正公交地鐵習慣了,閨蜜出項目辛苦得要命,男票家也不知道交通是否便利,有個代步工具要舒服得多。
“龍城一品坐公交地鐵,非走殘你不可,逞什麼能?”莎一刀厲色。
項鄴軒站在一側,淡淡道:“她有司機接送,你留着吧。”
“哎喲。”莎一刀用肩膀頂湯圓,取笑,“有男票就是不一樣啊,有專業柴可夫司機。不過,我也不賴啊。我去哪,也有柴可夫司機,留着還不省心。”
湯圓驀地收回車鑰匙,哼道:“就你嘴賤。不借啦。我倒真心靠不了11路。我可沒柴可夫司機。”
“德性。”莎一刀撇嘴。
兩人打鬧着。項鄴軒兀自刷着手機。
片刻,賓利駛入酒店門口。醫院那回出現的帥氣小夥,已經下車開門了。
“秦昊。”項鄴軒奪過湯圓手中的車鑰匙,扔給了小夥子,“這裡不用你,你去她住處取車。”他又對莎一刀道:“上車,送你一程。”他說罷,繞道鑽進了駕駛室。
“哇塞。”莎一刀悄聲笑湯圓,“沒想到你這麼重口味哦,喜歡這種霸道狂拽款。”
“莎一刀,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湯圓伸手就要擰閨蜜的腰。莎一刀跐溜躲開,偷笑着鑽進了後座。
湯圓這纔不尷不尬地鑽進了副駕。她都不知道他們倆現在算怎麼一回事,這樣相處真是不自在。
項鄴軒順手把中控臺上的盒子遞給湯圓:“卡補好了。”
湯圓怔住,低頭打開,是最新款的果機,居然還是粉紅色。
“顏色不喜歡?”項鄴軒也不知幾時變得這般善解人意了。他發動車子,駛出酒店:“秦昊沒女朋友,大概率是以爲只要是女生都喜歡粉色。你將就着用吧。”
“哦——謝謝。”湯圓有點懵懵的。也許是她空窗太久了,猛地,有個男人如此近距離地走進她的生活,她還真有點不習慣。“呃——”她暗自清清嗓子,“替我跟他說聲謝謝哈。還有,錢,我回頭網銀轉給你。”
項鄴軒從後視鏡冷睨她一眼,轉彎匯入車道。
湯圓剛登入微信,就收到莎一刀一口氣發來的數把暗刀。
“你真是個豬!”
“男票送禮物,應該嗲嗲地說‘謝謝哈尼’,最好送上一個香吻!轉賬?轉毛線啊。”
“真不知道你個豬腦子想的是什麼!好歹你也談過的呀……”
湯圓扭頭看了眼後座,莎一刀正苦大仇深地瞪着她。她鼓鼓腮,不痛不癢地回了條,“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打算跟他玩這個遊戲。”
“昨晚白睡了?!”
莎一刀的直白,直叫湯圓憋紅了臉,心口也像憋了一口老血,“昨晚是場意外。你也看見了,我可能真是中了迷藥。”
“白睡了?!”莎一刀恨鐵不成鋼。
湯圓尷尬地捋了捋長劉海。她暗暗嘆氣,心悶地回道,“總比被N個流氓那個那個好吧。翻篇了,不想再說了。”
“OMG!慫!”莎一刀秒回,接着又追加一條,“魯迅當年不應該寫阿Q正傳,應該寫湯圓正傳!”
噗——又憋了口老血。
湯圓屈肘枕在車窗上,煩躁地捂了額。她真是慫。剛剛在樓上,錢盛楠凌傲地殺來那個警告眼神,她竟然慫地移了目。
她偷瞄項鄴軒,這個男人聚精會神的樣子,十分惹眼。招惹這個男人,無異於一場豪
賭。而她在無甚理智的情況下,已經梭哈,幾乎是底牌全出。
“圓子,拿出點勇氣來。Hold不Hold得住,不試過怎麼知道?再說,牀單反正都滾了,再多滾幾次,你也沒多出來的損失。你的邊際成本現在幾乎是零,虧你還學過經濟學。”
莎一刀苦口婆心的鼓勵,直叫湯圓苦笑不得。這套滾牀單的邊際成本理論,也就閨蜜纔想得出來。她憋紅了整張老臉,好不容易熬到莎一刀下車了。
“項鄴軒,對圓子好點。你可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莎一刀開門後,說了這一路上的第一句話。
湯圓立馬恨不得把腦袋塞進後備箱裡。這個莎一刀簡直——
她無語了。
項鄴軒的表情倒無甚波瀾,只是淡淡道了聲,“再見。”
天色已漸冥,車子又悄無聲息地匯入了主幹道。
湯圓憋紅着老臉,望着窗外,腦海翻騰過各種解嘲說辭,卻始終羞於啓齒。
尷尬。
尷尬。
“中午只吃了簡餐。晚上想吃什麼?”項鄴軒打破了僵局。
“隨便吧。”湯圓心不在焉,“哦,你如果忙,儘管去忙你的。不用管我的。”最好,趕緊別兩個人獨處了。
“這麼好養活?”項鄴軒輕笑,調侃口吻。
拜託,這種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湯圓咬脣,到底沒有心思搭話。
又沉默了好久。
她才幹笑:“莎莎喜歡開玩笑的。你別放心上哈。”
“是嗎?”項鄴軒反問。
湯圓覺得她是在玩她最不擅長的網球,一拍子甩出去,球都彈不回來。這樣的對話,太沒營養,太尷尬了。
她都不敢想象,怎麼跟他這樣尷尬地朝夕相處。可是,昨晚的事,她真是後怕不已,而且她暫時也沒更好的去處。
就在她人神交戰之際,車子已經駛入龍城一品的地下車庫。
她也只好硬着頭皮隨他下車了。
他還是像前一晚那樣,壓根都沒看她,拽着拉桿箱徑自就往電梯間走。她看着他的背影,真心有些心悶。
進了電梯,兩人還是沉默無語。
一開門,湯圓簡直震驚、尷尬到爆了。
錢亞男竟然繫着圍裙,像卡通片裡的圍裙媽媽,出現在玄關。她身邊是他的大頭寵物兒子Tommy。
項鄴軒顯然亦是意外。他語氣生冷:“你怎麼在?”Tommy過來哈嗤哈嗤,也被他一個凌厲的目光,給嚇退回了狗屋。
錢亞男盯着他手中的天藍色拉桿箱,又瞟了眼湯圓,臉色霎時煞白,語氣卻甚是曖昧:“你不出差的時候,不是一向這樣嗎?外面的東西不養胃,得多在家裡吃,小心胃病犯了。”
這都什麼節奏?!湯圓暗自攥緊了粉拳。虧她在車上時,還在暗暗給自己打氣,拿出勇氣來拿下這個男人。
可現實一次又一次地打着她的臉。姐姐還沒走,妹妹就來了,一看,還是……長期居家的那種。
她伸手奪拉桿箱,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項鄴軒低瞥一眼她,一把將她拉到門禁前。他滴滴答答摁了幾下:“你,輸個密碼。”
“啊?”湯圓震驚地看着他,餘光瞄了眼錢亞男,後者臉色蒼白到宛如日本藝伎,楚楚可憐。
“隨便輸個你習慣的。”項鄴軒淡語。
“那……怎麼行?”湯圓微惱,咬了脣。這個男人就是有病,動不動就拿她當擋箭牌。這是利用她甩掉錢亞男的節奏?
“怎麼不行
?你的密碼,以後這個屋子,除了你,再不會出現第二個女人。”項鄴軒一臉認真。
湯圓莫名地就紅了臉頰,可頃刻,心底就騰起了一簇怒火。
見她還不動作,項鄴軒伸手抓起了她的腕。
“夠了。我懂了。”錢亞男的聲音在顫抖,隱有淚光涌動,“不好意思,打擾了。”她說完,圍裙都來不及解下,就逃似得出了屋。
“夠了,項鄴軒。”湯圓心底的小火山也噴發了。她忿忿地抽回了手:“別動不動拿我當擋箭牌。要換密碼,你自己換個夠。”
她說罷,彎腰就去拽拉桿箱。自從遇上這個男人,她就一直在上演狗血的N角戀橋段,錢盛楠、錢亞男、秦曼玉,或許,還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女人。
這麼個花心大蘿蔔!當真是醉了!
昨晚,就是夢一場。她就阿Q一回了。只當她是走了大運,至少躲過了錢勝寶的局,昨晚,總比被N個流氓那啥強。
“去哪?”項鄴軒長臂一撈,就堵住了她的去處。
“要你管!”湯圓委屈得要命,手拂開他就要出門。
項鄴軒逼近一步,嚴嚴實實將她堵住:“我不管誰管?我們現在聊聊早上的話題。”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負責’?”湯圓睜着亮閃閃的眸子,忿忿地看着他,“錢盛楠、錢亞男、秦曼玉,你是不是都要負責?你以爲你國民男友啊?我纔不要湊這個熱鬧!”
項鄴軒蹙眉,淡淡將她看着。
“看着我幹嘛?”湯圓不滿地嘀咕。骨子裡那股武夫勁竄了上來,她索性放下拉桿箱,定定地看着他。她眯了眯眼睛,氣鼓鼓道:“那我就採訪一下項總,您的‘負責’指的是什麼?是訂婚?還是結婚?還是——炮友?”
項鄴軒驀地就勾了脣。他抱肘胸前,俯視着她,戲謔口吻:“你在向我求婚嗎?”
“你——”湯圓懊悔,大學時代怎麼就沒參加辯論隊,磨練一下辯才呢。
她憋紅了臉,反擊道:“你不要偷換概念。昨晚對你來說,可能和過去許多個晚上,沒有任何不同。可是——”她的臉越發紅了:“我不同。我早說過,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知道。”項鄴軒正色,“但我的世界,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秦曼玉不是我的女伴,拍賣會入場才遇到的。錢亞男曾經是我的助理。”
他斂眸:“我最討厭拖泥帶水。她公私不分,必須OUT。”他指指門禁:“擋箭牌?”他沉了臉:“湯圓,你太不知好歹了。”
湯圓被他說得一怔一怔的,竟是憋不出話來。
他是在解釋嗎?
心跳突突地漏了好幾拍,她嘴硬:“那錢盛楠呢?”
項鄴軒的眉結隱隱蹙了蹙,可也不過一霎而已。他冷淡地斂了斂目光:“我不知道,你從伍小薇那裡聽來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和榮太太……”他唰地點亮了眸光:“正如你和張慕之。你覺得小巧不可理喻,在我看來,你也是一樣的。”
“你——”湯圓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這是解釋?還是給她添堵?
她咬脣:“是啊!我和榮巧巧是一樣一樣的。你就是我,我就是榮巧巧,所以,我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你話太多了。”
噗咚——
湯圓覺得後腦勺似砸在了牆壁上,竟是軟的。她扭頭,是他的手,下一刻,脣上襲來一抹溫潤氣息,立時奪去了她的呼吸。
壁咚?!她睜大了眸子,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放大到眼前的五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