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喜滋滋道:「這一下皇兄可是高興壞了吧?北匈與西夏一直都是他的心腹大患,最怕兩國聯合一起針對大夏,到那時,國力再強盛,兩面受敵可也不好過,如今好了,西夏投誠,剩下的北匈也就不足爲慮,咱們集中全國兵力打一場,不怕不能像漢武時一樣,將他們趕到漠北,從此再不敢回到漠南。」
俆王爺點點頭,正要說話,就聽門外有丫頭稟報道:「王爺,公主,大少爺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
王爺和公主心情都很好,這話竟是異口同聲,夫妻倆相視一笑,不一會兒,門簾被掀開,王府世子徐湛走了進來,和父母見過禮後便迫不及待問道:「母親,你怎麼沒有帶二弟回府?我都命人將他的院子收拾出來了,還以爲他今晚就能住進去呢。」
公主笑道:「急什麼?他這兩日怕是回不來,收拾出來就先放着,反正快過年了,我和他說了,讓他儘快住回來,你啊,一看這急切樣子,就知道上次你們哥倆挑燈夜戰,一定是你輸了,所以急着贏回來是吧?」
徐湛被母親看透心思,咳了一聲正色道:「輸得不多,只有一盤而已,兒子一時大意,讓二弟把我那條大龍吃了,這一次小心謹慎些,他定然沒有這樣好機會,是了,二弟身體如何?不是說他在江南受了許多傷嗎?可有沒有遺留下什麼病症?」
「還好,幸虧他年輕,我看着全身上下都不錯。」公主點了點頭,雖然幾個兒子都有不如人意之處,但這份兒兄弟情義卻着實令她開心驕傲。
與此同時,山東臨清境內的一處山路上,正傳來激烈的金鐵交鳴和喊殺聲。
漸漸地,喊殺呼叫聲低了下去,最後終於徹底寂靜下來。
滿地死屍中,十幾個黑衣蒙面人傲然站立,其中一個身材矮小瘦削似是首領般的黑衣人冷冷一笑,衝地上屍體啐了一口,冷笑道:「一羣牆頭草,這個時候看着我們大夏富強了,就巴巴地跑過來巴結,我呸!以爲你們故意做出投誠的模樣,就可以把兩國世仇一筆勾銷了嗎?做夢!若非北匈虎視眈眈,大夏鐵蹄早已將你們踏成平地,還用得着和你們虛與委蛇?」
另一個人湊過來,小聲道:「將軍,如今任務完成,這些貢品?」
那將軍呵呵一笑道:「這些鄉巴佬的爲人雖然低劣,送來的貢品倒還不錯,但想來皇上也不會稀罕,不過還是帶回去吧,皇上不喜歡,說不定就隨手賞了咱們,運氣好大家都可以分兩件,走走走,把這些屍體都推下山崖,此處打掃乾淨些,別露了馬腳。」
那湊過來的人哈哈笑道:「就露出馬腳又如何?難道咱們還害怕不成?」
一句話說的十幾個黑衣人都大笑起來,笑完了卻聽那首領道:「好了,別廢話,咱們這是暗中下手,明面上總得掩飾一二,總不能讓地方官府太難做不是?」
十幾個黑衣人又爆發出嘎嘎的怪笑,笑聲中,一具具屍體被他們扔下旁邊的懸崖,接着路上煙塵飛舞,想必是在打掃戰場,直到一個時辰後,四周才恢復了寂靜。
就在此時,距離懸崖頂端大概一百米左右的一棵手腕粗細大樹上,有個穿着大紅使者服的人慢慢爬起,他臉上的驚恐猶未退去,四下看看,周圍都是光禿禿的懸崖峭壁,下面是萬丈深淵,只有左側,有一根粗大山藤直通崖頂。
這人的腹部被鮮血染紅一片,但他咬緊牙關,很快就用寬大腰帶將傷口緊緊包紮,接着抓住左側山藤用力拽了拽,發現這山藤十分結實後,便縱身一跳,雙手抓緊山藤,奮力向崖頂攀爬而去。
京城的大年初一,最忙碌的一羣人是誰?毫無疑問是朝廷官員。
每到這一天,除了那些德高望重的一品大員勳貴外,其他低階官員就如走馬燈一般,在京城每一座官員府邸內穿梭往來,那些官卑職小又沒什麼門路的,也不指望上官們能接見,都是留下名帖後就直奔下一家,所以每到過年期間,京城中賣名帖的都能大賺一筆。
就是徐滄這樣並不熱衷名利的,在大年初一這一天也要按例在幾位大員府中留下名帖,以他的身份地位,尚且不能得到全部接見,當然,他也不在乎這個,如果真的是每一位大員都要接見他,那才糟糕,京城中品級比他高的官員太多了,每個人都見,見到初五還未必能見完呢。
所以除了大理寺卿項大人支撐着病體和他說了一會兒話,感激他這一年來幫自己將大理寺主持得井井有條之外,其他一二品大員的府邸,他也只是留下名帖後就轉身走人,形式嘛,意思到了就行。
卻不料到了刑部尚書馬文良的府邸時,這約定俗成的規矩竟然變了,守門老管家收了徐滄的名帖,只看了一眼便笑容可掬道:「原來是大理寺徐大人,正好,我們家老爺一早上就說了,若是徐大人來訪,就請您進去坐一會兒。」
嗯?
徐滄心裡立刻升起一絲警兆:那麼大一個尚書,專門等着見自己這個大理寺少卿,若說沒有圖謀,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啊,徐滄可不覺得公主之子這個身份能有如此大的面子。
果然,一進去,六十多歲的馬大人便熱情洋溢站起身,臉上由層層褶子堆出來的笑容明擺着就是告訴徐滄:我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做好大出血的準備吧。
徐滄一看見這老狐狸的模樣,真是恨不能轉身就逃,然而他到底年輕,又是下官,逃跑那是萬萬不能的,只得硬着頭皮,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了。
馬文良身爲一部尚書,還是很懂談話藝術的,不到一刻鐘,針對刑部工作舉步維艱的訴說,就讓徐滄明白了他的用意:好嘛,正如自己當初擔心的那般,這老傢伙把主意打到小宣頭上了。
「刑部到現在還有幾樁懸案,其中有兩樁到現在連死因都沒弄清楚呢,我這個刑部尚書的老臉簡直都快丟盡了,賢侄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我這麼大歲數,卻被那些御史監察恥笑,甚至上奏摺彈劾吧?聽說大理寺的宣仵作技藝精湛,老夫有意要將他借來用一段時間,我想這個面子,賢侄你不會不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