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嘆了口氣,伸展雙臂由林琅爲她換上一襲厚軟的家居長裙,這才輕聲道:「你還沒看出來嗎?滄兒對那個小妮子生了情意,我若是一力阻攔,這個原本就對我有心結的兒子,只怕就要和我漸行漸遠了,我用了幾年時光,才讓那孩子慢慢融入家中,決不能因爲一個女孩兒就讓他和我們離心離德。」
林琅點頭道:「這個奴婢也看出來了,可是…就因爲這個,難道就要讓宣仵作嫁給二少爺?她…她身份地位都不匹配啊。」
長公主坐到椅子裡,林琅立刻捧來一盞熱茶,她吹了吹水面上的茶葉沫兒,才緊鎖眉頭道:「滄兒的婚事,自有皇兄做主,如今幾個皇子都到了適婚年齡,前幾進宮,太后皇后還和我說,已經定下了後年選秀。皇上已經發話了,後宮不必填人,主要就是爲皇子們和勳貴家的適婚青年挑選優秀的貴族閨秀,以滄兒的身份地位,要獲得皇上指婚並不難,我會給皇后打聲招呼,讓她幫滄兒選個好的。」
林琅這才鬆了口氣,小聲道:「若是如此,倒一定可以爲二少爺選到門當戶對的好女子,只是…那宣仵作怎麼辦?」
長公主道:「我看那孩子雖然天真單純,卻是個懂事的,從她和滄兒的話裡,你應該也能看出,現在還是滄兒燒火棍子一頭熱,我想那宣素倒不是對滄兒無情,而是不敢動情。」
林琅在一旁道:「那是自然,二少爺是什麼樣的人品家世,莫說一個小小仵作,若是沒有親戚關係,就是配公主,也是綽綽有餘的。」這是大夏皇室不成文的規矩,一般情況下,他們不主張親戚間通婚,除非兩個當事人情比金堅,不成全他們就要跳河,那皇室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不過這樣的人若是皇子,卻是不可能成爲儲君人選了。
聽了林琅的話,長公主微微一笑,顯然也十分認同,然後淡淡道:「爲了滄兒,我可以允許那個宣素成爲他的妾室,不過那孩子出身低微,又天真爛漫,哪裡知道大宅門後院的險惡,將來滄兒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護着她,所以我就將這七寶手鐲贈給她,未來滄兒的正室也就不敢隨便欺負她了,不然宣素雖不懂後宅門道,我可是在後宮長大的,豈能容她胡來?」
林琅道:「看來那宣素倒是對了公主的胃口,竟然這麼替她考慮。」
公主笑道:「還說呢,這孩子也太實誠了,當時她和我說過年後回來就要搬出去,我還以爲她是故意在滄兒面前告狀,不過後來一想,若真是爲了告狀,爲什麼要在我面前說?就不怕我戳穿她?等我走後,隨便她在滄兒面前怎麼編排,我也不知道啊。可見她就是個直爽性子,倒不是故意挑撥離間。」
林琅笑道:「是,那宣素的確不是個會勾心鬥角的,不然二少爺也算是閱人無數,又怎會對她情有獨鍾?」
長公主驕傲點頭道:「那是,我自己的兒子還不知道嗎?滄兒雖然有自己的主意,眼光也是高的厲害,我還怕他這輩子就要那麼孤僻的過下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宣素,竟能讓他不知不覺爲其改變,你沒聽那孩子如今話都多了?一張臉也不是萬年冰山一般,表情竟生動了好些,我心裡着實高興,不是因爲這個,七寶手鐲我豈會隨隨便便就賞出去。」
林琅想想徐滄爲宣素秋說話的模樣,也不禁笑了,點頭道:「公主說的半點兒沒錯。」
卻見公主眉頭一擰,冷哼道:「那個紅香,三番五次在我身邊說些怪話,如今看來,這是裸的調撥了,難怪滄兒不要她,你看看隨便將她安排到哪裡,日後別讓她在我面前出現,我最討厭這種居心叵測,面上還要裝模作樣的賤人。」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林琅微微冷笑,她早看那紅香不順眼了,一個小小丫頭,仗着有幾分姿色,竟然還想興風作浪,也不看看她周圍都是什麼人?當年不知多少比她高明百倍的丫頭,都被公主收拾了,她算是個什麼玩意兒。
因行了禮正要退下,忽聽公主又道:「是了,明年四月十五就是皇兄的壽辰,如今各地租子和年禮已經收了不少,你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挑幾樣拿來給我過目,若是能在當中選出合適的壽禮,也就省得王爺爲這個殫精竭慮了。」
「好,奴婢挑好了就拿來給公主看。」林琅答應一聲,卻聽長公主又笑道:「皇兄五十歲的壽辰,可不能有一星半點兒的馬虎,這幾年國力日盛,我聽說今年許多大海深處的番邦也要過來朝賀,到時候一定是盛況空前。」
話音未落,就聽門外一個爽朗聲音笑道:「何止是彼岸番邦,剛剛得到消息,西夏國派出的賀壽使者團已經上路了,這會兒應該到了山東境內,順利的話,大概過年後便可以來到大夏。」
隨着話音,駙馬徐王爺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公主忙站起身迎上前,驚喜道:「西夏這些年來一直在大夏和北匈之間搖擺不定,我還以爲他們要把這牆頭草做到底呢,怎麼如今卻改了主意,要對大夏稱臣納貢了?」
鎮寧王爺笑道:「要他們稱臣納貢不太容易,只怕還要經過一系列談判,不過沒關係,他們本是賀壽使者團,卻提前這麼多天趕過來,便是爲了談判留出的餘地,如此一來,倒也算是有誠意。這一下北匈那邊大概要氣哭了,論武力,他們原本是略勝咱們大夏一籌的,可架不住如今的大夏開海禁,收遼東,發展一日千里,西夏李明成也算是一代明主,這種情況下,他能下定決心投靠大夏,也說明他的眼光的確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