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們聽說過禁裂區有這種地方存在嗎?”我身體幾乎已經癒合,但是疼痛猶在,所以無法站起來,只能坐着問不遠處的聶尊和傑帕。
傑帕似乎已經癒合了大半,而聶尊正在幫他把摔散一地的各種瓶瓶罐罐重新放回他一直揹着的大揹包。
傑帕捋了捋頭髮,又試圖撫平他身上的西裝:“從未聽說過。這是陷阱?不過庫飛先生爲什麼要陷害我們?”
聽着禮貌紳士的傑帕叫青春活力的庫飛爲先生,我不禁翻了個白眼。
聶尊把他掉落一地的東西都拾了起來,懶懶的說:“他不太對勁,似乎是中了幻術。”
他的話音剛落,漆黑的角落裡突然傳來一個少女咯咯笑的聲音。
少女銀鈴般的笑聲清脆好聽,只是在這個地方,配合我們身上摔出來的一地鮮血,聽起來就不是那麼可愛了。
黑洞的一角漸漸走出一個少女,頭上是一對妖精耳,一身粉紅淑女裙,臉蛋兒也紅撲撲的。
我不禁暗自頭痛,是那個刁蠻少女覓芙。
覓芙衝我眨了眨可愛的眼睛,手裡攥着她的那條粉鞭:“大姐姐,你這麼不小心的摔下來,我可是要懲罰你的。”
似乎是已經等了很久所以迫不及待了,話剛說完,她就咯咯一笑,突然大力甩出手中的粉鞭揮向我!
由於渾身疼痛還未散去,我的反應不夠迅速,手在伸向錐刺的時候,覓芙的粉鞭已經揮至我的眼前。
我暗想,糟了。這鞭子上的藥劑聽傑帕說對人傷害很大,估計這一鞭若是抽在面門,疼痛絕不是我輕輕鬆鬆就能挺得過去的了。於是我任命的閉上眼,等待着劇烈的疼痛傳來。
一秒,兩秒。
還是不疼。
我睜開眼,眼前什麼也沒有,漆黑一片。
我費力的擡手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
原來是聶尊擋在了我身前,因爲靠的太近,我只看得到他的黑色背影。
我連忙側到一邊,試圖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眼前是聶尊直立在我面前,右手抓住了那條鞭子,漆黑的手套和豔粉色的鞭子對比鮮明,而他的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插回了他的風衣口袋中。
覓芙恨恨的往回拽,可是似乎用了半天力,也還是無法讓鞭子脫離聶尊的手。
我努力站了起來,往前走了一步,側頭無意之間,看到了聶尊的眼睛。
不看可好,一看一愣。
聶尊的眼睛反常的失去了以往的懶散,瞳孔也不再散光,而是精亮的閃動着,銳利的目光從中直射出來,帶着一絲能夠穿透一切的,說不出來的力量。
我被他的這眼神嚇得渾身一凜。
聶尊眸光一閃,突然一個大力!
看得出他的手臂在瞬間用力收縮,隨着他的動作,覓芙由於沒有鬆開粉鞭,而被整個連人帶鞭的拽了過來!
覓芙一個趔趄,粉柔的身子向着我們摔過來!
我就站在一邊,我正愣着之間,覓芙已經被聶尊拽到了他眼前,他突然從風衣口袋裡伸出左手,然後向着我的方向一甩!
隨着他的甩動,他左手的手套脫落,向着我飛了過來。
我下意識連忙伸出雙手接住,整個動作看起來如同接住了一個別人從遠處扔過來的包子一樣二。
甩掉了手套的聶尊的左手露了出來,他的手指纖長白皙,沒有血色。
除了太過白皙,這一直都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手。
他的左手尾指還是帶着那枚印有一個黑色骷髏的尾戒。
恍惚之間就看到他用這隻褪掉了手套的,纖細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覓芙的脖子。
聶尊的眼睛裡閃動着我從未見過的冷酷光芒,不,這不單單是冷酷。夾雜着一絲嗜血的魔性,彷彿一切血光都是爲他祭奠。
他如同一個從天而降的死神,渾身散發出令人恐懼的殺氣,他的左手指節分明,棱角有致,而此刻,那隻完美的手正以一個殘酷的姿勢狠狠的掐在覓芙的脖子上。
覓芙個子並不是很高,身材也很嬌小,此刻被聶尊用一隻左手就整個提了起來。
她的表情從聶尊的左手掐上她的脖子開始,就變了。
她幾乎是在一瞬間,瞪大了她的雙眼。她的瞳孔慢慢擴散開來,裡面佈滿了驚懼、難以置信、以及深深的痛苦。她的臉頰不再是可愛的嫩紅色,而是一種因爲窒息而漲起的鮮紅,她的面容也因爲強烈的震顫和恐懼而變得扭曲,不再是一個少女花兒般的面容。
她就彷彿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惡魔一樣,整個人都因這種龐大的驚懼而變得戰慄。
而聶尊,此刻雙眸閃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光,他的脣角掛着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配合着他的動作,帶給我一種,他在享受殺戮的感覺。
我從未見過聶尊如此,不知道爲什麼,一種強烈的不安和恐慌源源不斷的滾進我的胸腔,就好像受到聶尊攻擊不只是覓芙,也連同我一樣。
我試圖伸手去阻攔聶尊,卻沒發現我伸出的手帶着隱隱的顫抖。
在我茫然無措之間,另一邊的傑帕似乎已經徹底恢復,他迅速閃身上前,一把抓住了聶尊高高拎着覓芙脖子的那隻手。
傑帕依然維持着一向冷靜從容的神情,他看了聶尊一眼,手腕似乎微微用力:“聶尊夠了,放下她,不至於這樣。”
我一直堵在胸口的勸阻也終於突破喉嚨:“聶尊....我沒事,你放開她,她還是個孩子。”
似乎是聽到了我和傑帕的聲音,聶尊如同惡魔一樣的殺戮眼神終於緩和下來。
他輕輕的把覓芙放在了地上。
隨着他鬆手,覓芙跌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連連咳嗽,她此刻不在是那個可愛的少女,而是如同一個受盡虐待的女童,身上還隱約帶着戰慄,眸子搖曳着無法壓制下去的恐慌,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聶尊放開了她後,右手自然的放回了右側風衣的口袋,然後轉身向我走來。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眸底漸漸恢復以往的淡漠和懶散。
然後,他把左手向我伸了過來。
我低頭望着他的這隻有着女子般白皙,但是骨架卻棱角分明的手,又看了一眼他尾指的尾戒。
我垂下眼簾,擡起手,把手裡的手套爲他帶上。
突然,我們頭頂上空似乎正掉落下什麼東西,我剛給聶尊帶完手套,於是我下意識拉住他的左手,往旁邊躲去。
彷彿一股突然涌入這地洞的風,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潔白的身影。
來人一身白色西裝,栗色頭髮,琥珀色精緻眼眸。
是幻術師幻傾。
幻傾剛一落地,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覓芙。
他眸光一緊,連忙上去扶起覓芙。
覓芙的瞳孔還是劇烈的顫動着,她的眼角似乎滲出了淚水:“幻傾哥哥。”
幻傾眉毛緊皺,他擡眼掃向我們,目光帶着深沉的冰冷:“覓芙她年紀尚小,今天她只是跟你們開個玩笑,而你們卻下如此重手,是不是太不把南區放在眼裡了?”
我聽到這一番話,終於再也無法維持任何溫和的形象,我甩開聶尊的手,往前站了一步,隨着我的動作,我的血紅色頭髮被我揚至背後。
我冷冷的看着他:“她設陷讓我們三人集體跌落至這深坑,你現在來說是玩笑,到底是誰沒把誰放在眼裡?同爲區主,我不過是來與你們區主見一面,可至今你們區主不但沒露面,還讓你們幾個手下人一再的屈辱攻擊我們的人,我不管你幻傾是誰,今天,你要不給我個交代,要不,我東西區從此和你南區勢不兩立!”
大概是連日以來的驚懼和疑惑,以及找不到拉蕾爾的焦急,已經讓我的忍耐到達了一個極限,我此刻幾乎口不擇言了。
“她說的沒錯,若你們一再這樣欺人太甚,恐怕我們東西兩區都不會善罷甘休。”
絞s沙啞的聲音也從頭頂處傳來,隨着唰唰兩聲,她和官涅也降落了下來。
官涅甩動着一頭白髮,搖曳着他的楊柳細腰,臉上掛着賤兮兮的笑容向着我們走過來:“哎呀呀呀這個破洞還真深,操控念力下來都險些摔了,你們幾個是不是摔的很慘啊,可憐了我的尤物。”
完全不想理他,我繼續看向幻傾。
幻傾環視一週,目光鎖住我:“黎慎,今天之事我並不知情,庫飛曾被我施過幻術,每到夜晚都會聽從覓芙的話,所以今天之事,應該是覓芙的命令庫飛做的一個惡作劇,我也是剛纔絞s來找到我,才連忙趕來的。覓芙本身沒有惡意,還希望你們能不要過多計較今日之事。”
我沒有說話。
絞s冷冷開口:“今日之事我們可以不計較,但是還請你能帶我們去見你們區主。我們兩區最近發生了一些事,必須要見你們區主一面。”
幻傾嘴角勾起一抹輕視般的笑容:“絞s,黎慎說要見區主,我相信她是真的有事,但是你,你確定這不是你要他的藉口?”
絞s目光一緊:“囉嗦什麼?你只說,到底讓不讓我們見?”
幻傾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幾秒,隨後低頭嘆了口氣:“不是我不幫你們,絞s,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該知道我不說謊的吧,區主現在在哪兒,我也不知道,大概有三個月我都沒有見到過他了。”
絞s眉頭深皺:“連你都這麼久沒見到過他了?莫非傳說....”
幻傾凝視她,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