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楊歡笑了。笑出了淚:“所以最後還是我的錯是吧。對,確實是我的錯。我不僅不該出去,還不該做你的情人,從最開始,我就不該認識你,現在連我們之間唯一的牽連也沒了。這或許也挺好,沒了牽扯。倒可以乾乾脆脆的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
“想各走各的路。這不可能。”顧雲生聲音冷冷的,抓着楊歡的手說:“楊歡,我告訴你,想分道揚鑣。這不可能,孩子沒了,我不會再讓你也離開。”
楊歡大聲道:“我不會再跟着你。現在多跟你待一秒,我都快喘不上氣。看着你,我就想到我的孩子,想到徐慧。我就忍不住想開車撞死她。讓她給我兒子償命,我楊歡大好的青春,第一個孩子,第一次戀愛,都葬送在你身上,可你給了我什麼?從最開始就是欺騙,到最後我成爲人人唾棄小三,不要臉,下賤的女人,我的付出沒人看在眼裡,身份不正,我所有的想法都變得骯髒,其實從我知道謊言的那一刻我就該選擇離開你,是我心軟,因爲我的心軟,我已經付出了代價,我不會再給你傷害我的機會,你別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不然,你還不如給我一刀來得痛快。”
聽着他們這樣互相指責,其實又何嘗不是彼此都難受,彼此都知道自己有錯,楊歡只是接受不了,顧雲生對徐慧沒有作爲,而顧雲生,只是害怕楊歡就這樣離開了他。
“你想要的,我總有一天會給你,婚我會離,我會讓你正大光明的站在我身邊,孩子我們以後還會再有,楊歡,我告訴你,現在我允許你有離開的想法,但是我也告訴你,我是不可能讓你離開。”
“我不稀罕,現在我不稀罕什麼名分,你要是能給,你把孩子還給我,徐慧的命給我。”楊歡咆哮道:“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口頭上的話,顧雲生,你別逼我了,我對你的愛,你已經消耗光了,這裡面,再也沒有一絲愛了,剩下的全是恨。”
楊歡指着自己的心口,眼淚無聲地滑落。
其實我不知道爲什麼男人會逼一個想要離開的女人留下來,明明知道留下來是傷痕,卻要女人付出一切,只爲滿足他們一時的想法。
他們難道就看不見女人背後的苦嗎?
楊歡曾多少夜晚一個人度過,曾受了多少人的鄙夷與唾罵。
這些顧雲生明知道,卻要爲了私慾留下她,這又是何必?
我不理解顧雲生,就如同我不理解傅容庭一樣,只是爲了私慾罷了。
楊歡這時正在氣頭上,恨意正濃時,顧雲生知道再這樣說下去也是無濟於事,最後只丟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下午再過來。”便走了。
顧雲生從我身邊路過時,低聲說了句:“幫我勸勸她。”
我想顧雲生是找錯了人,我不會幫他勸,相反,我也希望楊歡能離開顧雲生,至少在顧雲生沒有離婚之前,她的離開或許是好事。
顧雲生走了之後,我站在門口,楊歡低着頭沒有看我,我知道她還在爲昨晚的事怪我。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纔敢進去,坐在顧雲生之前坐的位置,說:“楊歡,昨晚的事,對不起。”
楊歡雙手不斷攪着,好一會兒才哽咽着聲音說:“我不怪你,樓笙,我只是心裡難受。”
剛纔跟顧雲生怎麼吵,她流淚,卻倔強的沒有在聲音上有所顫抖,可現在,她的聲音顫抖的厲害,我知道她很難受,心也很痛。
我抓着她的手,安撫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這話是當年楊歡安慰的話,其實這些話很蒼白,聽在受害人心裡,不痛不癢,甚至是一點作用也沒有,疼痛來的那麼真實,哪裡是一切話就真能放下,那是需要時間才能癒合的傷口。
一年多了,我的‘傷口’一到陰雨天,還是會隱隱作痛,見不得光,受不得風。
“樓笙,你說爲什麼我就這麼傻,一邊我勸着你,可自己卻深陷其中,其實我早知道沒有好結果,卻還是堅持着,現在都是我咎由自取,可這個代價太大了,我承受不了。”楊歡的淚滴在我的手背上,說:“樓笙,我真的好累,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累了就休息一會兒,不要去想,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受,可生活終歸是要繼續。”我緊緊的扣着她的手,想要給她一點力量:“你還有我在,我在這守着你。”
楊歡點了點頭,我扶着她躺下休息,她現在需要休息的不止是身,還有心。
她可能真的是太累了,躺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我守了一會兒,看了眼時間,爲她掖好被角出去給她買午飯。
我走在樓下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背後喊我,我回頭,疑惑的看着幾米外一身黑色羽絨服,長長的直髮披散着,帶着幾乎擋住了全部臉口罩的女人。
我沒認出來是誰,可看着站在女人旁邊的男人,杜奕偉,我也就知道了叫我的是誰,是蘇姍。
我沒想在這兒會遇到蘇姍,看了眼蘇姍走出來的方向,她是從耳鼻喉科走出來的,我不知道她來醫院幹什麼,哪裡不舒服,這不是我該關心與該多嘴的。
我與蘇姍,幾乎是跟楊歡與徐慧一樣,我們站在對立面,但又跟楊歡與徐慧不一樣,因爲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蘇姍面前。
蘇姍讓杜奕偉先出去開車,杜奕偉猶豫地看了我一眼,他是擔心我會對蘇姍怎麼樣,真是可笑,又不是我去找蘇姍,是她找我,杜奕偉有什麼可擔心的。
蘇姍說:“奕偉,你先去開車,別擔心。”
聽蘇姍這一說,杜奕偉纔出去了。
蘇姍朝我走過來摘下口罩,微笑着說:“幾次見面都這樣匆忙,不知道今天樓小姐有沒有時間陪我出去坐一會兒?”
蘇姍叫我樓小姐,在她的心底,是沒承認我是傅少夫人的事實。
在身份上,我能光明正大的站着,論感情,我連介入的資格都沒有。
我莞爾道:“抱歉,我還有事。”
蘇姍面色有些尷尬,沒想我會這麼直接的拒絕她,我拒絕她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蘇姍開口就有點來者不善的意思,我纔沒那麼傻,撞上去。
她可是傅容庭的心尖,我還是遠離點好,而我也本身就有事。
“那不知道樓小姐什麼時候有空,找個時間,我們聊聊吧,我很期待認識樓小姐。”
蘇姍臉上帶着像春風的笑,可話就有點咄咄逼人,不善罷甘休的意味。
“我想蘇小姐也不會不認識我。”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淡笑着說:“若蘇小姐想對我進一步認識,我自然不會拒絕,但我現在沒有時間,等哪天有空,我一定找蘇小姐,反正蘇小姐也在北城留下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時間不是。”
那天半夜我聽到傅容庭跟蘇姍打電話,讓蘇姍抉擇離開還是留下,現在人就站在我面前,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蘇姍笑了笑,說:“樓小姐若有事,那下次再約。”
我這個人不喜歡虛與委蛇,蘇姍對我如此小心翼翼又帶着敵意,只不過是她不確定我在傅容庭那裡什麼地位。
蘇姍跟傅容庭兩個人怎麼折騰都行,但別在我面前,找我的茬。
我回以一笑,轉身繼續出去,給楊歡買了一些燉品。
顧雲生是下午下班的時候來的醫院,跟他交接後,我去了商場,而在商場等着我的,是沈晨南。
我一進店裡,樓簫急忙過來,指了指店後面說:“姐,沈晨南來了,在裡面等你。”
我有些吃驚,沈晨南想找我,不必賴在店裡啊。
我趕緊進去,沈晨南可能等着無聊,躺在小牀上睡着了。
這本就是一間倉庫,我在裡面放了一張小牀,只爲了平時累的時候,可以躺一會兒。
沈晨南長手長腳的,縮在一米五的小牀,看着都有點難受,不過睡着了的沈晨南,沒了平日了的刻薄,冷峻的五官也變得柔和,沒有一絲戾氣,這樣的沈晨南,纔像是我認識的那個沈晨南。
他睡得淺,當我把包輕輕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他迅速睜開了眼睛準備起來,看見是我,又慵懶的躺下去。
牀被他睡了,我也就在凳子上坐下來,在飲水機前給自己接了一杯熱水喝:“你來找我什麼事兒?堂堂的沈大少,怎麼這麼閒。”
其實我知道沈晨南有一半是爲在梨園的事而來。
他伸了伸手腳,雙手枕在腦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說:“看來傅容庭沒把你怎麼樣。”
我揚了揚脣:“你是希望他把我打一頓,還是跟我離婚?”
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在西餐廳之後,我對沈晨南沒那麼敵意了,他也對我收起了冷嘲熱諷。
他挑眉道:“樓笙,你跟傅容庭離婚,我沈晨南轉身馬上娶你,敢不敢?”
我喝了一口水,睨了他一眼:“我不敢,沈晨南,別以爲我不知道,在梨園你故意跟傅容庭作對,就是想讓傅容庭跟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