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古月華聽說任佳穎上門之後,表現的很是高興,忙忙的出了院子親自去迎接她。
相比於上一次見面,任佳穎的精神氣兒似乎好了許多,整個人神采奕奕的,一進門便拉着古月華的手不肯鬆開了:“月華。恭喜你,婚期終於定下來了!”
“同喜,同喜,你來了真好,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悶在家裡頭,我都無聊死了。”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
兩個人拉着手親親熱熱的進了門,由於古瀟安被髮配去了邊關,任家總算是放心讓任佳穎上侯府來了,對於這道大門,任佳穎心中的牴觸心理總算是消除了一些。
丁氏臥牀,錦安候不在家,古月華直接就將任佳穎帶到了芷蘅院裡,兩個人坐在花廳裡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不可避免的,也談論起了上一次的事情,任佳穎充滿歉然道:“月華,對不起,上一次冒充我給你遞帖子的人,是我二哥,幸虧你警覺,要不然……”
“你查清楚真相了?”古月華雖然早就猜到了是任善雲,但是聽任佳穎親口說出來。她還是感覺到有幾分震撼。
任佳穎點點頭,道:“是我大哥查清楚的,他聽到有人竟敢假冒他的名義與你見面,當即怒不可遏。立刻就在任家展開調查,結果,所有線索都指向了我二哥,可是審問的結果卻是有些讓人啼笑皆非,我二哥他只是想要見一見能設計出那樣輪椅的你而已,並沒有別的想法……”
這話古月華信,因爲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任善雲便再也沒有過動作,或者說,他想有,但是沒有找到機會而已,古月華不願意將人想的那麼壞,她寧願相信是前者。
但是對於任佳穎,她卻不得不提點幾句:“你也覺得你二哥只是好奇心作祟嗎?我看卻是未必。”
“這個我知道。”任佳穎聽了這話。面色有一瞬間的黯然:“二哥是庶出,他與大哥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嘆息道:“容我說一句,你的這個二哥,心思狹隘,而且深沉,因爲庶出的關係,從小就喜歡與你大哥爭個高低,我連你大哥的面兒都沒見過,可他卻眼巴巴的捏造拜帖,想見我一面,他是什麼心思,我想你也明白。”
“我知道。”任佳穎聽了這話,面色登時有一瞬間的黯然:“可是現在,我大哥腿有殘疾。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就連祖父,都將所有的希望押在了二哥身上,就更別說我爹了。二哥現在,隱隱已經有取我大哥而代之的架勢。”
古月華聽到這裡,不由的嘆息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各有各的難處,從你的話裡,我能聽的出來,你大哥現在與世無爭,也只期望你二哥日後能對他好一點。”
“這個你不用擔心,還有我娘在呢!絕不會讓大哥吃虧的。”任佳穎聽到這裡,登時微微一笑,岔開話題道:“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你瞧瞧,我今日給你帶了什麼賀禮?”
古月華連連搖頭:“佳穎,你爹昨日纔派人送來那麼貴重的禮物,你又送!這我可不敢收!”
“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任佳穎笑道:“這兩者是不能混爲一談的。”說着,從自己丫鬟手上,接過一個瑪瑙盒子來,遞給了古月華。
光看盒子本身,古月華就知道這絕對不會是什麼簡單之物品。古月華見了,當下再次推拒起來:“佳穎,你送的東西都太貴重了……”
“不貴重,只是一對釵子而已,寓意比翼成雙,夫妻恩愛而已。”任佳穎笑道:“只是一個好兆頭罷了,你相信我,東西絕對不會貴重!”
古月華聽了這話,無奈只好將那隻盒子接了過來。
任佳穎興致勃勃的伸出手去,親自幫着古月華打開了它。
只見盒子裡放着一對鑲嵌藍色寶石的鳳頭金釵,造型精緻,栩栩如生,放在鋪墊着黑絲絨的盒子裡霍霍生輝,與之相比,似乎一切的首飾頭面都黯然失色了起來。土名私技。
“好漂亮的釵子!”古月華不由的驚歎道。
任佳穎笑道:“只要你喜歡就好。”
琥珀與琉璃等也都圍上來觀看,琉璃也發出了嘖嘖的稱讚聲:“小姐,任小姐送你的這對釵子好好看!”
只有琥珀,臉上雖然也掛着笑容,但望着任佳穎的眼神裡卻有幾分探究之色。
瞧完了釵子,古月華命人端上今日她心情好,特地指點琉璃做的幾盤糕點上來,一邊與任佳穎喝茶,一邊接着閒聊起來。
“月華,我的親事,也要定下來了。”就在這時,任佳穎忽然低低的開了口。
古月華登時挑起了眉頭:“哦?是誰?說來聽聽?”
“是三皇子趙鈺。”任佳穎悶悶不樂道:“這事兒也是皇上起的頭,我祖父沒辦法,只能應允,不過好在,這位三皇子還沒成過親,他不會向廉親王一樣,玩一出爲了娶新婦,暗害結髮妻子的事情。”
“是趙鈺?”古月華聽了這話,有些莞爾,沒想到任佳穎的婚事談來談去,最後竟然會輪到了他。她笑着點點頭道:“不錯,三皇子是比廉親王要好一些,最起碼,他年紀不大,不像廉親王,今年快要而立之年了吧?”
也不知道他這樣一個在皇宮的爾虞我詐中活了半輩子的人,怎麼就偏偏喜歡上了古月彤呢?
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古月華感嘆。
“月華,我不想嫁入皇家!”任佳穎嘟着嘴道:“尤其是皇子,他要是不參與奪嫡還好,要是有那個心思,以後不定會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而我,只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討厭那些腥風血雨!”
古月華點點頭,拉住她的手道:“我何嘗也不是這樣想?不過好在,靖王是沒有資格參與這些的,我能比你好過那麼一點點。”
“不只一點點好吧?”任佳穎聽了這話,當即呵呵大笑道:“月華,你可知道,靖王殿下乃是京城多少未出閣女子夢寐以求的成婚對象?你能嫁給他,就偷笑吧!不知道現在全京城裡多少的人已經哭的肝腸寸斷,恨你入骨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頗有些無奈:“可這也不是我所想的啊?對了,你怎麼知道這些?你去外頭打聽了?”
“這還用打聽麼?”任佳穎聽了這話,呵呵一笑,道:“我父親與張丞相有那麼點交情,那位曾經與靖王殿下有過婚約的張嫣小姐,至今也沒忘記靖王,對於張丞相爲她挑選的夫婿一個都瞧不上眼,天天在家鬧自盡的把戲,最近你與靖王的婚期定了,她鬧騰的更兇了!這些,都是丞相府人說與我母親聽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也是不知道應該怎樣答話纔好,張嫣是當初太后親自爲趙靖西挑選的未婚妻,而現在,他們兩個人緣盡,而她,纔是那個與趙靖西即將成婚的人,以她的身份,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很矯情。
好在,任佳穎說出這些來也不是爲了讓古月華難堪的,她只是當做一個笑話說而已,見古月華不說話,她反而安慰道:“月華,你不用自責,張小姐與靖王殿下的婚約很早之前就解除了,而你與靖王殿下也才訂婚幾個月而已,這事兒賴不到你的頭上,只是她沒那個福分而已。”
“可不管怎樣,那也算是個可憐之人。”古月華嘆息一口氣,道:“都是爲情所困,感情的事情沒有誰是勝利者,希望她以後能想開些,等成婚以後,能好好愛她的夫婿,或者可以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古月華不擔心張嫣嫁不出去,以她的家世人品,只有她挑選別人,哪有別人挑選她的道理?只不過,她自己不願意出嫁而已。
“你說的也是。”任佳穎聽了這話,也嘆息了一口氣,她轉過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笑着問道:“剛剛明明是談論我的婚事,沒想到竟然說到張嫣身上去了!我們不聊她了,好月華,你給我出出主意,這三皇子,到底能不能嫁?”
古月華聽了這話,想了一下道:“可你剛剛不是說,你祖父已經答應了皇上了麼?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吧?現在纔來討論那個人能不能嫁,會不會太晚了些?”
“我就是,過不去心裡面那道坎!”任佳穎皺眉道:“那三皇子我也是見過的,平日裡長的倒是人模狗樣的,可他喜歡去逛青樓!上次還買了那一個什麼歌姬,竟然花費了九十萬兩的黃金!這麼多金子,夠賣好幾個趙鈺了吧?除此之外,他府裡還有側妃侍妾十幾人之多……”
古月華越聽頭越大,趙任佳穎這麼說,這趙鈺的確不算的上是一個很好的結婚人選,至少靖王府裡,別說侍妾側妃了,就連丫鬟都沒一個!
這麼一對比,古月華還真的察覺出了趙靖西的好來,她心中登時有幾分小得意。
就在這時,任佳穎吐糟完了,總結道:“這三皇子是不能嫁的!我纔不要這個花心大蘿蔔!我要回去勸說祖父,讓他推了這門親事!”說着,她便站起了身來。
“你先別急好不好?”古月華連忙一把拉住了任佳穎,勸道:“所有的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至於青樓那件事情,你先別放在心上,你想想看,你的祖父,爲了你已經推掉了一次皇上的賜婚,皇上心裡面肯定會不高興的,可是他忍了下來,並未放在心上,還再一次的好心爲你指婚,這一次你祖父再拒絕話,那就是打皇上的臉!他能容忍麼?”
“你這樣,會爲任家招來災禍的!”古月華鄭重其事道。
任佳穎從未考慮過這些,聽了這話,登時微微有些吃驚,她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想反駁她的話,但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這樣也不是勸你就認了這門親事,我只是勸你,思考的時候,想的全面一些,不要只考慮你自己,整個任家,也有你的責任,對不對?”古月華低低道:“四皇子或許是不完美,但他也並非是一無是處,我勸你冷靜一些思考這些問題。”
任佳穎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她兩眼,忽然便笑了:“好,你的話我記住了,回去以後,我會好好的跟祖父談一談的。”
“那就好。”古月華微微一笑,道:“你生在那樣的人家,心裡面就應該清楚一些,你享受了錦衣玉食,相應的,就要付出一些代價,婚事不得自由,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悲哀,是所有權貴之女的!”
“難道,我們就這麼屈服命運麼?”任佳穎骨子裡的不服輸一下子便冒了出來:“爲什麼我們要承受這些?想自己做一回主,難道不可以麼?”
古月華聽了這話,只覺得心中感慨莫名,她一個新時代的女子在面對命運的時候,選擇的都是妥協,而不是抗爭,而任佳穎這個土生土長的古代閨閣女子,卻有抗爭的勇氣!這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回想起以前的一切,都是趙靖西在與命運抗爭,拼命拉近他們之間的關係,而她自己都做了什麼?先是聽從父命,準備嫁給許賢,過上相夫教子的平淡日子,後來被太后與皇上攪局,被迫做了敏親王妃,對於掛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個頭銜,她從未想過去抗爭過!
而最終,她能得這一切的幸福,都是趙靖西一個人在努力的結果!
這一刻,古月華忽然自責起來,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
“月華,你也覺得我說的是對的,對不對?”就在這時,任佳穎忽然一把拉住了古月華的手,對着她催問道。
古月華一下子從沉思與懊悔中反應過來,她定定的瞧了任佳穎兩眼,低低道:“你有抗爭的這個意願,當然是好的,我不會說你做錯了,我只是提醒你,爲了與命運抵抗,你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很有可能爲你最敬愛的祖父與父親招惹上皇上的猜忌,然後某一天,你們任家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殆盡,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活下來。”
“這麼慘重!”任佳穎聽了這話,面色登時變得雪白。
古月華點點頭,嘆息一口氣,道:“你不要以爲我是危言聳聽,這是個君權時代,面對皇上,大家只能絕對的服從,沒人敢與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抗爭,不然,你就會死的很慘很慘,佳穎,你祖父是帝師,大道理他肯定懂的比我多,我就不在這裡班門弄斧了。”
任佳穎聽了這話,面色很是沉重,好半天都沒說話。
古月華充滿憐憫的望了任佳穎一眼,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與帝王抗爭,那結果就是一個死,不僅會搭上自己的性命,還有家人的,或者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至親呢?又有哪一個女子真的能狠的下心來置之不理?
就連她這個半路穿越過來的人,都有不可割捨的親人,更何況是任佳穎?
這一天,任佳穎高高興興而來,但卻是滿腹心事的回去了。
古月華不知道任家祖孫二人談了什麼,但是幾日之後,任佳穎與三皇子趙鈺的婚事終於定下來了,皇帝親自下的賜婚聖旨。
任佳穎根本就不瞭解趙鈺多少,但最終,她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古月華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心中很是有些感慨萬千,甚至是有些自責,如果不是那日她的那番話,任佳穎不可能答應的這麼爽快吧?
而趙鈺,真的是一個合適的成婚對象麼?
古月華用一種很苛刻的態度將趙鈺的人品,性格,還有爲人全都想了個遍,最終得出結論,即使這廝最終能得趙靖西扶持當上皇帝,也不見的就能配的上任佳穎,多好一姑娘啊!嫁給趙鈺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古月華抱着這樣的想法想了好幾日,也想不透徹,她索性對琥珀開口道:“去問問你家王爺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話,讓他今日過來一趟。”
“小姐,你想念王爺了?”琥珀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但卻皺眉道:“但是,王爺晚上再來可以麼?”
“這是爲何?”古月華詫異道。
琥珀聽了這話,登時冷哼一聲道:“還不是因爲皇上的緣故?每次王爺來侯府一次,第二天他就會找各種理由讓王爺出城去,十天半月都回不來!爲了避免之後半個月小姐想念王爺的話見不到人,還是聽屬下的沒錯!讓王爺晚上來好了!”
“如今有了正經名分了,卻還是偷偷摸摸!”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失笑,不過她也知道琥珀說的是事實,她與趙靖西走的近一些,宮裡那位皇帝便會不高興,也不知道他不高興個什麼?她們很快就是夫妻了好不好?
“好吧,就依你說的!”古月華最終嘆息一口氣,道。
琥珀目光一閃,眉飛色舞道:“那好!屬下這就去通知王爺去!”說着,不等古月華再說什麼,一個轉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古月華站在原地呆了一呆,想到琥珀臨走時候的那個眼神,她忽然間打了一個冷戰。
琥珀,她該不會是在搞什麼陰謀吧?
第455 喜事變喪事
當晚,趙靖西便喬裝入了錦安候府,直奔芷蘅院。
古月華一直在燈下等他,當趙靖西站在窗子外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屋子裡暖融融的燈光投射出美人兒的剪影。漂亮的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過了良久,他才輕輕的推開窗子。
窗子發出吱呀一聲輕響,燈下看書的古月華立刻轉過了頭,當看見趙靖西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嗔道:“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進來?”說着,轉身對身邊的琥珀吩咐道:“去開門。”
“是,小姐。”琥珀聽了這話,微微一笑,立刻上前將房門打開了。
趙靖西深深的凝視了古月華一眼,才慢慢走進屋子。
琥珀當即退了下去,並且體貼的將房門關上。
而屋子裡,古月華自己動手,親自倒了一杯熱茶遞給趙靖西道:“夜裡風涼,你還喝一點暖暖身子。”
趙靖西聞言。登時失笑,古月華這是拿他當做嬌弱的小姐來對待了麼?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吹點風怎麼了?但這份體貼,他卻不想拒絕。
“聽說皇上要給趙鈺指婚了?”古月華也沒囉嗦,等趙靖西喝了茶水,她直截了當的便問出了口。
趙靖西點點頭,道:“不錯,是有這麼回事,不過你怎麼知道?”
古月華沒好氣道:“皇上給趙鈺指婚的對象是佳穎。她前兩日來告訴我了!而且今日賜婚的聖旨都下了,我能不知道麼?”
“原來這樣。”趙靖西聽了這話,瞧了一眼古月華神情,猜測道:“你。該不會是覺得趙鈺配不上任小姐,所以才生氣的吧?”
“哪有!”古月華搖搖頭,道:“趙鈺沒那麼差勁,儘管他身邊的侍妾側妃成羣結隊,可他也有他的優點。只不過,佳穎並不希望自己嫁入皇家,尤其是嫁給一個有爭儲之心的皇子。”
之前的時候,她雖然勸說了任佳穎,但等她離開,古月華自己便開始在心裡面沉思起來,有趙靖西在背後幫忙,趙鈺奪位的機會是會大一些,可卻也有失敗的可能,贏了做母儀天下的皇后。失敗了就要喪失性命,她真的,要任佳穎對這樣的命運妥協麼?
思考的後果便是,就連古月華自己,也開始迷茫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柔聲道:“華兒,這件事情說到底都是趙鈺與任家人之間的,與你並無牽扯,你實在不必糾結成這個樣子。無論任小姐如何選擇,她都是要嫁入皇家的,不是三皇子,就有可能是四皇子,還有可能是廉親王,淑妃娘娘到現在也還不死心呢!誰叫她有一個好祖父,而且自己的性情也不錯?被皇室人盯上。最後結果無非就是這樣。”
“嫁給趙鈺,結果並沒有那麼糟糕。”趙靖西說到這裡,卻是不由低低的笑了起來:“他雖然是有侍妾側妃,可那些女人根本就無關緊要,任佳穎嫁過去就是正妃,他必定不會虧待於她。”
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不由的深深皺了起來,她瞧了趙靖西一眼,道:“無關緊要?無關緊要他放這麼多女人在後院裡做什麼?難不成是當花瓶一樣的擺着?你該不會也準備到時候弄幾個花瓶也擺在王府後院裡吧?”
趙靖西一聽這話,就知道觸犯古月華的忌諱了,連忙補救道:“哪兒可能呢!你放心吧!咱們王府後院裡,除了你之外,絕不會再有別的女人!更不要說是花瓶了!”
“那趙鈺後院裡的那些怎麼辦?”古月華歪着腦袋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不由的深深嘆息一口氣,道:“華兒,不是每個女人都跟你一樣的,或許這些任小姐她自己能承受呢?我知道你是爲了她好,可是趙鈺府裡的那些個女人,要真的就此全都遣散了,所造成的後果你可想過?”
“自然想過。”古月華沉聲道:“這樣一來,佳穎還沒出嫁就落得個妒婦的名聲……”
趙靖西拉着她的手勸道:“是啊!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有代價的,華兒,你答應我,不要再插手了,相信我,趙鈺不會虧待任小姐的……”
“我還是擔心……”古月華皺眉道。
趙靖西伸手撫摸了她的臉一下,笑道:“行了,把心放回到肚子裡去吧!你要相信任小姐,她能得你高看一眼,也必定能處理好她與趙鈺之間的關係,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幸福負責,而你,身爲朋友,只需要祝福就可以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也覺得自己這兩日是鑽牛角尖了,白白思索這麼久,其實事情到最後還是要看任佳穎如何決定,她只是朋友,祝福就可以了,沒必要想那麼多。
“那你要趙鈺保證,這輩子他必須得要對佳穎好!如若不然,那他就別答應娶她!”古月華最後說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無奈的瞧她一眼,將人圈到自己懷裡,笑道:“好!我答應你,等有空的時候,一定親口要趙鈺給一個承諾,行了吧?”
“哎,承諾值幾個錢?”聽了這話,古月華不由的嘆息一口氣。沒有承諾的時候,她誓不罷休,可是得了承諾,卻又患得患失起來。
因爲她想起了一句很久之前自己聽到過的一句話:謊言跟誓言的區別是,一個是聽的人當真了,一個是說的人當真了。
而且,男人的誓言,能信麼?
趙靖西瞧見她悶悶不樂的表情,登時失笑:“這麼說不對,那樣說也不對,你到底是想怎樣?”
“沒怎樣,我自己心情不好,你不用理會我。”古月華悶聲道。
趙靖西將人抱的更緊一些,在她耳邊柔聲道:“我怎麼可能不理會你?”
古月華瞧着他這幅溫柔款款的模樣,卻是不由的笑了起來。
這一晚,趙靖西一直在這裡陪着她,一直到她困了,才告辭離開。
……
漆黑夜色裡,趙靖西一路潛行,速度飛快的趕往靖王府,身邊只帶了幾個侍衛。因爲不想被人察覺,這一路出來,他並未乘坐馬車。
但即便如此,他們的速度也不比乘坐馬車慢。
在距離靖王府還有一條街的時候,趙靖西忽然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氣。
他立刻就停下了腳步,神情戒備的盯着四周,而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侍衛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有人都唰的一下子抽出了身上的佩劍,眸光死死的盯着四周。
大街空蕩,寂靜無人,偶爾有一兩隻夜貓子在不遠處的巷道里竄來竄去,腳步也是輕飄飄的,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原本烏雲密步的天空裡忽然出現半彎新月,樹梢上一陣冷風吹過。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不遠處一隻夜鶯忽然名叫了一聲,而後四面八方的街道上忽然就如同潮水一般的涌過來無數的蒙面人,直奔趙靖西而去!
“是誰!”侍衛們衝上前去,揮舞着手中匕首,牢牢將趙靖西護在了中央。
沒有人答話,迎接他們的,是無數快若流星的刀刃!
趙靖西抽出了身上的佩劍,運足力氣,與蒙面人廝殺起來。他身邊的侍衛們,速度也不慢。
一對上手,趙靖西便不由的吃了一驚,這些人的功夫不弱!不是普通的人!而且內力還有幾分偏陰柔。
而在這個京城裡,還能有誰擁有這麼多的高手,而且想對付他?
一想到這裡,趙靖西的面色當即沉了下來,他牢牢的揮舞着手上的劍刃,用盡全身的力氣與之廝殺起來,因爲胸腔裡的憤怒太多,身手比平日竟然利索了不少,幾乎是一劍砍一個,劍劍見血!
很快的,黑衣人便倒下了一大片。
眼看很難取趙靖西的性命,領頭的黑衣人忽的吹了一聲口哨,很快,所有的蒙面人以最快的速度溜上牆頭,消失不見了。
“王爺,您沒事吧?”薛英剛剛在廝殺中不慎胳膊受傷,此時見歹人離開,他立刻轉頭關切的將趙靖西從頭打量到腳脖。一看到他身上那些血痕,薛英便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沒事,那些都是他們的血。”趙靖西走到一個黑衣人面前,扒拉下他臉上的黑巾瞧了一眼,見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男子,他便鬆了手。
“王爺,這些人身上沒有代表其身份的東西!”薛英稟報道。
趙靖西聞言,當即點點頭,沉聲道:“行了,咱們走吧!”
“是,王爺!”薛英連忙應道。
趙靖西正準備轉身離開,目光卻觸到了薛英胳膊上的傷,沉聲道:“你快將傷口簡單的處理一下吧!”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藥瓶來,遞給了薛英。
“謝王爺,不過奴才皮糙肉厚,不必浪費這麼好的金瘡藥。”薛英接過了藥瓶,但卻不捨得用。
趙靖西轉頭瞧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勸你還是用吧!我可不希望你血流盡而死,或者是因爲傷口感染整條胳膊都被砍掉,本王身邊不留無用之人!”說着,轉過身去大踏步往前走。
“是!王爺!屬下這就上藥!”薛英聽了趙靖西的話,當即神情一凜,低頭將染血的衣袖撕開,旁邊的侍衛立刻撕下一截袍子,上前幫他給傷口灑了藥粉,包紮好。
這一切的動作都很迅速,等弄完,衆侍衛連忙追上了趙靖西。不過幸好,這一路上再沒有出什麼狀況。
可是,薛英他們依舊很是戒備。
趙靖西懶洋洋的瞧了她們一眼,道:“行了,你們別看了,失敗過一次,那些人不會再來第二次的,至少今夜不會。”
“王爺,到底是誰,竟然敢刺殺您?”薛英一邊走,一邊迷惑不解的問了一句。
趙靖西轉頭瞧了他一眼,沉聲道:“別猜了,不論是誰,他都失敗了!”
“是,王爺。”薛英聽了這話立刻底下了頭去。
等回到靖王府,趙靖西臉色陰沉的去浴室沐浴,一直等那一身的血腥氣都洗沒了,他才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袍從內室裡走了出來。土吐助號。
墨雲已經等在外頭了,見他出來,當即低低道:“王爺,你可要用膳?”
“不用,我哪裡還能吃的下去?”趙靖西陰沉着一張臉道。
墨雲見狀,當即不出聲了,他瞧了瞧趙靖西的臉色,決定自己還是不觸碰這位大魔王的逆鱗比較好,他轉身悄悄的溜了出去。
而屋子裡,趙靖西喃喃道:“就連訂婚了你也不肯放過是不是?那麼是你逼我的!”他暗暗下定了一個決心。
而此時此刻,隔着一道宮牆,還有重重疊疊的宮殿,御書房內,此時也是燈火通明。
皇帝坐在御案前,聽着底下一個面容消瘦的太監稟報着今晚的情況,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你們都是飯桶麼?就連一個只會花拳繡腿的紈絝王爺,也對付不了?哪怕是讓他受些傷也好啊!這樣就算是太后,也沒有什麼話可說!”皇帝陰沉着一張臉,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那太監聽了這話,臉上當即出現一絲苦笑來,只會花拳繡腿的紈絝?皇上確定是在說靖王殿下麼?他那樣的身手還算是花拳繡腿的話,那他們今晚上所派遣出去的人,頂多就是廢物吧?
可皇上的話,是不能夠反駁的。
“皇上,奴才知錯!”那太監低了頭道。
皇帝眸光深沉的瞧了他議案,擺擺手道:“行了,朕也不責罰你了,你退下去吧!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老太監聽了這話,眼神登時一亮,忙跪下磕頭道:“多謝皇上開恩!奴才一定牢記您的恩典!”說着,起身慢慢的退了下去。
皇帝眸光陰沉的望了他一眼。
可是,就在那太監走到御書房門口之時,斜刺裡忽然伸出一柄匕首來,直接就插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老太監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來,便雙目圓睜,嘴角淌血,然後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他一倒下去,便露出了高公公那張瞧起來有點嬰兒肥的,平日裡總是笑呵呵的一張臉來,他的手裡,還拿着一柄染血的匕首。
“別怪朕心狠,靖西那孩子記性好的離譜,只要是跟他交過手的人,他必定能認的出來,不管過去多長時間!留着你,總有一日會被他發現,還不如死了的乾淨。行了,將他的屍首帶下去,好好的埋葬了吧!”皇帝揮揮手,道。
“是,皇上。”高公公依舊笑的很是獻媚,然而眼神裡卻是多了一絲陰毒。
很快,他便拖着那暴斃的太監出了御書房。
等殿內只剩下皇帝自己一人之時,他嘆息一口氣道:“朕原本不想這麼做的,是你們逼的朕!”
……
這夜發生的事情沒有在京城裡激起一絲漣漪,趙靖西沒有對人講,而皇帝也當做沒有發生過,他依舊將很重要的政務分派給自己這個弟弟去做,對他的信任與青睞,依舊讓滿朝文武都妒忌。
但是有什麼,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時間又過去一個月,到了最爲酷熱的六月天。
再有兩個多月,便到古月華與趙靖西大婚的日期,這段時間裡難得的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而任佳穎與趙鈺的婚期也定了下來,就在來年開春。
據說,這是任家小姐強烈要求的,這樁婚事她沒有反對,而是答應下來,這就已經夠讓任老爺夫婦感激莫名了,只是將婚期延遲到明年而已,不算刁難人的要求,他們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而事實上,依照任老爺與任太師的打算,他們是想隨着趙靖西大婚之時,將任佳穎也在今年八月份就嫁出去的。
總算,任佳穎爲自己又求了一段成婚前無憂無慮的日子。
而古月華這邊,隨着婚期的臨近,她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的過清淨日子了,內務府裡做好了嫁衣,三天兩頭要她試穿,修修改改,努力往最完美的地方去做,宮裡面也派了教養嬤嬤來教導她成婚之時的禮儀規範,總之,這段時間忙忙的,連與趙靖西見面的時間都很少。
就在這樣舉家歡慶的好日子裡,錦安候夫人丁氏的病情卻是忽然加重了,她又臥病在牀了。
錦安候很是吃驚,忙忙的請了徐太醫與樑太醫一起來診脈,可是這一次,兩位太醫不約而同的告訴錦安候道:“侯爺,尊夫人病入膏肓,如今藥石無醫,只能苟殘延喘的活些日子,能不能熬到二小姐成婚之時還是兩說,侯爺要早做打算啊!”
“怎麼會這樣?”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之前還不是好好的麼?她都能下牀出去走動了,可才幾個月的時間,怎麼會……”
“侯爺,請節哀……”兩位太醫俱都底下了頭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半點由不得人啊!”
錦安候聽了這話,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不管怎樣,請兩位盡力而爲吧!至少,也要內人熬到小女出嫁之後啊!不然,這喜事變了喪事,可就難辦了啊!”
“侯爺,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你還用請求?”徐太醫搖搖頭道:“即使你不說,在下與樑太醫也會盡力救治令夫人的,這個侯爺請放心。”
“那就拜託二位了!”錦安候連忙道。
“侯爺無須客氣,這是我們分內之事。”徐太醫連忙道。
可是,就在這次診脈的三日之後,一大早,便有丫鬟跌跌撞撞的奔到書房門口,大聲喊道:“侯爺,夫,夫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