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走,北境窮山惡水的,她如何能放心?她還有話叮囑他呢……她想告訴他,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她便在合樂鎮等着他凱旋而歸。
她會一直等,一直等……“爺說讓少奶奶不必擔憂,他心中有數。還說少奶奶不必急着趕路。沒誰會想到少奶奶與爺隨行,便是少奶奶行蹤暴露,京裡的人也只會以爲少奶奶是回了建安孃家。若是有人疑,便是派了人前去建安查看,不等他探明結果。少奶奶早已到合樂鎮了。
至於北境災情,爺說少奶奶量力而行便可,不必強求。”叢蕊一板一眼的重複着齊律的話。
謝珂認真聽着。
心中卻是冰火兩重天。她自認爲重活一世,比起齊律來,她更能洞察先機,萬事先出手……可是細想下來,這少年無論遇到任何事,似乎都毫不猶豫的去做。而且他所做的決定,竟然與她心中所想總是不謀而合。
量力而行,不必強求。
是她想告訴他的。
若是北境真的大亂,齊律一人,又如何能成事,哪怕他身邊帶了幾十個護衛,對上北境數以萬計之人,還是杯水車薪。
所以她想告訴他,萬事皆要量力而行,不可強求。卻不想他將這句話送了給她。
那人啊……
想到昨晚他的話,謝珂心中一暖,心撲通撲通的難以抑制的狂跳了幾個。
他說,他想試試一生只和一個婦人相守。他說,他不俱流言蜚語,他還說。他齊家二爺素來天不怕地不怕,旁人的詆譭不過是羨慕……旁人眼中越是不可能之事,他越要做上一做。
他還說……這一生,只想和她滾在一個被窩裡。
這話臊的謝珂登時紅了臉,可那人還大言不慚的嚷嚷,這話雖糙,可是理卻不糙。
最終謝珂成功的用美人計讓他閉了口。
想到齊律。謝珂心中甜滋滋的。他都敢這般。她如何不敢。
他不怕蜚語流言,她自然也不懼。
她都是死了一次的人了,更是毫無畏懼……可是她真的要試嗎?冒着被棄的危險……可是她有選擇的機會嗎?連說不的機會男人都沒給她。便那麼大言不慚的說此生若是負了他。
來生便投畜牲道,再不爲人。
這般強橫,根本就是個無賴。可對這無賴她是真的狠不下心來,她想。她當真是無藥可救了……
沉淪便沉淪吧。
便像小舅舅以前所說之言。人活在世,左右不過一賭。
她既然能爲了那一賭嫁給齊律。爲何不能再賭一賭。便賭他此生會不會負她?
想清楚這些,謝珂的小臉上終於掛了幾分笑意。再不似昨日的黯淡無光。
笑起來的謝珂,足以和皓月爭光……自然這話是叢蕊心中暗想的,齊二爺離開時曾反覆叮囑她。讓她無論如何要注意一下自家姑娘的心情。若是姑娘心情不好,一定要尋了賀章來相商。
至於商量什麼?
叢蕊沒問,齊二爺也沒說。
叢蕊之所不問。是因爲心中對謝珂有莫明其妙的自信。
在叢蕊看來,自家姑娘從來待人寬厚。這樣的性子,必不會爲了什麼事而自傷。現在看來她還是ting有眼力的……
“叢蕊,去吩咐賀章,隨時可以啓程了。”謝珂用過飯,聲音平穩的道。即然已經決定與他同進同退。一些事謝珂自然要盡力,便是齊律讓她量力而行,可關乎他的性命,她自然得拼盡全力。
她得快些趕到合樂,交待給勁哥的那些,也得加快些纔好。
叢蕊轉身去傳話。
而此時的賀章卻是一個頭兩個大。
因爲昨晚那個纏着自家爺的花衣服姑娘,今日轉而纏了他。說什麼昨晚他對她爹手下留了情。
爲了報這大恩,她甘願以身相許。
賀章不是沒見過厚臉皮的姑娘,可是像這個李翠姑娘這樣厚的臉皮,賀章還真的沒見過。
可這李翠除了厚臉皮纏着他外,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他也不好對她下狠手。
這時,叢蕊來傳話……見到叢蕊,賀章彷彿見到了救命稻草,他知道叢蕊是個厲害的,於是不由得暗中給叢蕊使眼色。
叢蕊擰了眉望向賀章,她知道他是賀氏的嫡子,也是個身份尊貴的,雖然傳言說他被賀氏除名,可這事誰也說的準,沒準哪裡他又重歸了賀氏。所以便是院中丫頭們暗中都在議論賀章如何如何。她也從不摻和。
她與賀章,也只是點頭之交。見面行個禮,走了對頭問個好。
只是今日這賀章。
叢蕊先是不解,隨後望向了一身花布衣服的鄉下姑娘。見那姑娘望着賀章的目光水汪汪的,明顯帶着討好和癡迷,而賀章的神情卻是避之唯恐不及。叢蕊本來就不喜這李翠,生的漂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生爲女子,得知道矜持,可這姑娘倒好。
見一個便想纏一個,昨天還妄想纏上二爺。
真是個馬不知臉長的……
怎麼,見爺不收她,她倒轉而來糾纏賀章了。
自家姑娘心善,不yu和她計較,她叢蕊從來不是個好相與的。惦記二爺便罷了,竟然這麼快便給自己找了下家。
這姑娘,得有多賤。
賀章見叢蕊駐足望向他,心中那是十二萬分的期盼啊,盼着叢蕊看出些端倪來。好歹替他打發了這姑娘……他賀章便是再缺女人,也不至於收個鄉下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在房裡吧。何況這姑娘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收了她,豈不給自己找麻煩。
這種事他賀章纔不做。
只是叢蕊……
其實賀章並不瞭解叢蕊,只知道這姑娘跟在少奶奶身邊,是少奶奶的心腹。一般見門在外,少奶奶都會帶了她。據說這姑娘嘴皮子厲害,可是賀章並未見識過。
此時也只盼着那嘴皮子厲害的話不是謠傳。
面此時李翠,也就是謝珂記憶中的暖翠正忸怩的搓着手,盼着來傳話的叢蕊快些離開。她好再對這個護衛用些心思……
眼見着他們便要走了,這一走恐怕再難遇到。
早上那們爺帶了幾十人縱馬而去,她立時明白自己沒有機會了。
她可不想真的卻服侍那位漂亮的夫人。她也明白。自己出身不高。能依靠的也就是這張尚有幾分姿色的臉蛋了。可與那位夫人一比,她僅有的優勢也沒有了。
所以她眼睛一轉,便盯上了這個護衛。
這護衛一看便是那位爺的心腹。跟了他。同樣能離開這窮鄉僻壤的小村。
同樣能到大城鎮,同樣能過錦衣玉食的日子……只要他點頭同意帶了她同行。
可是李翠盼來盼去,只見那傳信的姑娘不僅沒有走,反而還邁步進了屋。
然後扭着細腰便坐到了炕上。
隨後聲音冷颼颼的開了口。“賀章。你什麼意思……”
賀章被問了一愣,一時不知道如何迴應。其實叢蕊也不用他迴應。繼續冷哼道。“你可是向少奶奶開口求娶我的。怎麼……爺才離開,你便動了花花心思。我告訴你,我叢蕊看中的男人,若是敢長外心。
我會親自提了劍砍了他的手腳……”不顧賀章一顫的身形。叢蕊望向李翠。
“便是你要生外心。也找個像樣點的。
以前也有不少姑娘對你有意思,可那些好歹是大家出身。可如今這位?說她是村姑都擡舉了她。
我如果記的不錯,這位李姑娘昨日還想爬上咱們爺的榻呢。
只是爺看不上她。爺可是親口說了,她連替少奶奶提鞋都不配。怎麼……爺嫌棄成那樣的女人。賀章你竟然想將她收在身邊?
你啊,眼光真是越發的差勁了。
你們繼續聊,我先回了,少奶奶還等着我回話了。賀章,我們的親事便算了,我會親自對少奶奶說,你賀章喜歡的是這種……樸實無華的鄉下村姑。”叢蕊說完,咂着舌頭打量了李翠一圈,隨後冷哼一聲,扭着腰出了門。
明知道叢蕊在演戲,可是賀章心中還真的有幾分怒了。
這叢蕊這戲是不是演的太真了些。賀章此時再看李翠,只覺得甚是面目可憎。“還不滾,沒聽她說嗎……我可是有心上人的。”賀章大聲喝斥道,隨後擡步便出了門,看那架式是去追叢蕊去了。
李翠滿心不甘,她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可那個賀章竟然都未多看她一眼,便那麼火急火燎的去追那個兇女人。
這廂李翠再不願,也不敢鬧的太過份,她昨晚可是親眼見到賀章出手的。
再說賀章,急急追了出去,遠遠的見叢蕊不緊不慢的走着,他第一次注意到,其實叢蕊生的也十分漂亮。
只是在自家少奶奶的面前,自然顯不出她來。
不過她剛纔那番唱唸俱佳的話,說的可真是暢快淋漓的很,讓他覺得特別出氣……男人都喜歡女子溫柔似水,可賀章突然發現,其實小辣椒似的性子,也ting招人喜歡。
叢蕊前腳回到院子,賀章後腳便來了。
他先回了謝珂,謝珂示意一切按他所說。然後隨口吩咐叢蕊送他出門。
叢蕊應了,像往常那般送賀章出門。“賀護衛,慢走。”然後轉身,便在轉身之際,輕輕地聲音飄進叢蕊耳朵。“剛纔多謝……”
叢蕊笑着應道。“不必客氣,我早就看那女人不順眼了,剛纔也算是借了機會對她惡語一番。也算是替少奶奶出了口惡氣。”第二更,麼麼噠的繼續求收,求訂閱。
...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