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雲芷低聲嘆氣又道,“但因爲你們的軍醫對這些不瞭解,而且從面上看確實也像極了風寒症,所以只當一般的風疾在治療,結果每天都有多人在病痛中死去,軍醫們也束手無策。”
祁步君急切問道:“那,那如今軍中情況如何?”
“如今好多了!因爲以前我和爹爹去過苗國,所以對他們的這些盅毒多少有些瞭解。我爹爹看了後就覺得奇怪,所以向你們的大帥稟明瞭情況,大帥見我父親說得確實在理,便讓我和爹爹進了軍營,這幾日一直在你們軍中治病呢。我這次出來也正是採辦草藥的,沒想到機緣巧合碰到了各位。”
“那姑娘爲何一開始不說清楚呢?”甲四疑惑地看了看祁步君和劉雲芷,不解地撓了撓頭,還害得他差點誤會了她。
“你啊!啥事都不會拐個彎想想?劉姑娘和劉先生進軍營的時候,我們早出來了,她又不認識我們,怎麼好隨便透露呢?”祁步君說道。
“確實,一開始我也不敢確定。我起初看到你們的服裝時雖知道你們應該是陳國軍中的,但因爲我開始對你們並不熟知,何況這行軍打仗我雖不太懂,但這幾日在軍營中看也看了些,自然也知道哪些話該在什麼時候說,所以當初纔沒與你們講明。”
“那現在你確定了?”甲四還是有些不解。
“嗯,確定了,這一路過來,我看各位的舉止不像那些無禮的苗軍。你們的大部隊就駐紮在前方,而且這條路也確實是通往軍營的必經之路,所以沒錯了。而且……”雲芷偷偷看了眼祁步君,“而且我在軍營的時候也聽說了少將軍做爲先鋒已經出發的事,軍營裡雖然沒什麼消息,但我和爹爹每日都能看到大帥,看大帥這幾天憂心忡忡,焦慮萬分,想想應該是聯絡不上少將軍。所以在我出發之前,爹爹也特意交代了,讓我好好找找,沒想到,竟讓我在沙丘裡真的遇到各位。”
“不知姑娘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如今軍中情況如何了?病情可得到控制了?”祁步君心裡十分着急,想着自己出來不過數日,不但差點丟了性命,連大軍中也被傳播了瘟疫。
“少將軍不必擔心!小女子是前日黃昏時分出來的,我爹爹的藥十分管用,已經把病情控制住了,只需把我這些草藥拿去讓他們再服下,過個兩三日便沒事了。”劉雲芷邊說邊拍了拍駱駝身上的袋子。
“原來這樣!那我就放心了。”甲四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少將軍,我們出來這麼多天,一直沒有消息傳回,現在祁老將軍肯定很着急,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只要我們能回去,不管有多少人,老將軍肯定是高興的。而且劉姑娘也說了,軍中的病已經控制住了,那便沒有什麼大礙了。等我們恢復了元氣,我等誓死報這困沙丘與蠱毒瘟疫之仇不可!”甲四說道。
“對,一定要報了此仇!不報此仇誓不還朝!”衆人紛紛說道。
“好!”祁步君看着衆人,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祁步君帶領大家向着軍營大踏步而去。
劉雲芷仍和祁步君走在隊伍的前頭,不過這次因爲衆人心中有事,所以便加快了腳步。
祁步君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即飛到軍營裡去。
顯然女子有些跟不上,可看着心急如焚的少將軍,心中知道軍中事無大小之分,所有的一切在他們看來都是大事,都是急事,於是硬是咬緊牙齒緊緊跟着。
甲四有些不忍,忙跑到雲芷面前,“雲芷姑娘,我們日常行軍打杖這樣走路已經習慣了,可這裡離軍營還有好十幾裡地呢,你也這麼跟着我們身體哪能吃得消,而且天氣又這麼熱,要不我這個大哥陪你慢慢走吧!少將軍心裡很急,讓他們先回去。”
劉雲芷並不停下腳步,“甲大哥,謝謝你!可是我必須要跟着大隊一起走,我心裡也很急,爹爹一直等着我把草藥送去呢,我這一路上爲了找你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是片刻也等不了了!”
“那,那要不你坐駱駝上!”
“不行!這些草藥金貴得很,一點汗水都碰不得,萬一我臉上的汗滴進這個袋子了,那這幾天不但白廢了,連營中生病的將軍也沒法醫治了,爹爹可是要罵死我的!”
甲四知道再也說不動雲芷姑娘,只得隨她,好在她雖是姑娘家,倒也不至於太遜色,未到一個時辰,已是到達了軍營。
而此時的祁軍軍營裡,祁雲山顯得有點老態龍鍾,看上去再不是那位戎裝加身,跨馬揚劍的威威大帥,嚴然已變成了一位垂暮的老人,兩鬢斑白,整個人毫無精神地縮在椅子上,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猶如一條丘壑般,身上的灰紋袍子更顯得一個老人的無助與失落。他只盼着援軍能早點到,也盼着祁步君能早日回來,渾濁的雙眼呆呆地望着沙盤。自己這一生經歷過多少次戰爭,再兇悍的敵人在他面前,也從未畏懼過,可今天這樣的局面卻是他從沒碰到過的。在大軍面前,他爲了穩定軍心,未表現出什麼,可一旦一個人呆着時候,卻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失蹤多日的少將,自己唯一的兒子祁步君,無時無刻不想着帶領衆將士衝出重圍,血洗恥辱。
“報!元帥,少將軍……少將軍回來了!”一名侍衛從營帳外面進來急急稟報道。
“什麼!”祁雲山原本黯淡的雙眼迷茫的盯着那個侍衛,蹭的一下從椅上跳了起來,不是說君兒失聯多日了嗎?不是說恐是凶多吉少嗎?原以爲父子此次會埋骨他鄉,沒想到,沒想到……,祁雲山的手都有點顫慄了。“你……你再說一遍!”
“報元帥,少將軍回來了!”侍衛興奮地站起來,滿眼的喜色。
“父親!父親!”祁步君一跨進營帳便跪了下去:“孩兒無能,連苗國軍隊的駐地都未見,便誤入沙丘,九死一生,帶去的五百餘衆精兵也……也……”祁步君低下頭,不敢直視祁雲山。
祁雲山往前一步,雙手扶起祁步君,說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聽着聲音都有些顫抖,頓了片刻又說道:“皇上那兒,我自有主張,一切均是我這個元帥指揮不當,與你無關。”
“父親!”祁步君不自可信的望着這個元帥,望着這個一向鐵面無私的軍人,今日是怎地會如此。
“君兒啊!爲父也怕啊!你不在的這幾日,爲父度日如年,只恨當初爲什麼不自己帶領先鋒前去,反將你陷入危險境地!”
祁步君望着年邁的父親,有些梗咽,父親真的老了,這幾日老得更快,頭上佈滿了青絲,雙眼渾濁,雙手顫抖,眼裡佈滿血絲。
頓了頓,祁步君說道:“父親,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如我們能力挽狂瀾,打苗軍一個措手不及也不是不可,到時,皇上那裡就不會再有什麼問題。苗軍現在肯定認爲我們這次再無反抗之力,定是十分鬆懈,也正是我們乘機取勝之際。”祁步君看向父帥,眼神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