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用手指撥弄着地上的細沙,太陽已漸漸西斜,原本灼熱的細沙的熱度也在緩緩退去。
祁步君手中拿着那包油炸蝗蟲一隻一隻地吃着,“還別說,這油炸煌蟲味道確實不錯,挺脆的!”
女子微微一笑道:“沒騙你們吧!而且啊,這些東西方便攜帶,又不容易壞!”
祁步君看了眼眼前的女子,她活潑青春,全身充滿朝氣,也因爲她的到來,給大家帶來希望,“姑娘,謝謝你!若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出去!”
女子輕輕一笑道:“少將軍,你和你的兄弟們已經謝過好多次啦!這本就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們這般謝來謝去的,我反倒不好意思了呢!”
祁步君亦是輕輕一笑,“現在離天黑還有兩個時辰,不如你休息一下,我看着便行!”
女子遲疑了片刻道:“沒事,這裡也沒什麼人來,不如我們都休息休息吧,天黑了還要走一晚上的路呢,你又這麼久沒好好休息過了,現在補充體力才最重要的!”
祁步君想了想也對,許是真的太累了,未過多久,他也已沉沉入睡,女子看着眼前面容俊俏睡夢中卻仍緊鎖着眉頭的祁步君,亦翻身入睡。
幾個時辰後,夜幕降臨,北斗七星隱隱顯現,一輪明月將溫柔的流光灑滿大地,此時的沙丘已不再是讓人看着眼暈的灼黃,它輕輕地撫摸着人們的腳踝,就連原本的灼熱也漸漸退去,微風徐徐吹來,柔柔地拂着人臉。此時的天空是乾淨的,是俊美的,是輕柔的……
姑娘和祁步君走在前頭,她一點點地比劃着,同時不斷講着注意點,腳步的大小,手臂伸直不可有彎度等等,祁步君在邊上靜靜地聽着,衆人整齊地排列,一步步地緊緊跟隨在姑娘和祁步君二人的後面。
走了約兩個時辰,沒想到,讓他們有了意外的收穫,前方派出去查探地形的幾隊人竟陸陸續續地讓他們遇上,人數一下子從原來的二十幾人,增加到了三百來人。此時衆人的情緒更加高漲,大家更加高興了。有說着嚮導的可惡的,有說着定要將敵人趕出邊境的,有說着回去後要痛痛快快吃一頓的,然後美美睡上一覺的。隊伍裡充滿了歡聲笑語,祁步君看着大家,心裡也是格外的開心。
叮鈴鈴……叮鈴鈴……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返。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翌日晌午,衆人伴隨着女子朗朗歌聲,終於走出了夢魘般的迷宮之地。
“多謝姑娘,現在在下已知回營的路了,姑娘從小生活在此,定對此地形十分了然,軍中形勢緊急,故在下便讓我的副將甲四送你回去,我等就在此別過!”祁步君一拱手後便揮手讓甲四來到跟前,“你好生送姑娘回去,不得有誤!”
甲四忙嚴肅道:“是!”轉身便對女子憨憨一笑,“姑娘,謝謝你啊!我們已經出來好多天了,現在軍營中大帥肯定急得很,所以就由我甲四送姑娘回去吧!”
女子微微瞪了一眼甲四,轉身對祁步君嫣然一笑道:“少將軍,小女子名劉雲芷,少將軍不必姑娘姑娘地叫着,叫我雲芷便可。”
“不可!雲芷姑娘於在下等諸位有救命之恩。”此時大家都連連說着道謝,弄得劉雲芷不知所措。
“對……對不起啊,雲芷姑娘,我……我甲四這個人不會說話,你大人不計小人過!”甲四憨笑着撓着頭說道。
“哎呀,好啦,甲大哥,我劉雲芷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我都沒放在心上!”劉雲芷豪爽地拍了拍甲四的肩膀,倒讓甲四有些尷尬。
“雲芷姑娘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今後但凡用得到下在的,你儘管開口!我甲四在所不辭!”甲四拍拍胸脯說道。
“好!爽快!那本姑娘就認你做大哥了!”雲芷從小生活在塞北,有着塞北姑娘特有的爽朗與不拘小節。
“這次確實多虧了雲芷姑娘,謝謝你!”祁步君直視着劉雲芷。這位雲芷姑娘與她所見的女子大不相同,他所見的閨閣女子,柔柔弱弱,笑不露齒,滿身只有胭脂粉味,她們與男子就是說話也是蚊聲細語,或是繡花,或是撫琴,或是作畫,平時也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一個個如同一模子裡刻出來般了無生趣。卻從未見過這般大大咧咧,笑起來捧腹大笑,說起話來,可以拍着男子的肩膀,稱兄道弟,除了胭脂粉味沒有外,多的是草藥味甚至是泥土或是花草味。
她善良有眼見,這一路過來,向他講解了塞北人土風情,講解草藥的治病救人,講解陳國的大好江山,她跟着自己的父親去過很多地方,見過不同的人,知曉各地的風俗習慣,她說此生最大的憾事是自己不識字,更怕自己的學術不精救治不了病人,每當有病人倒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不知有多揪心。所以她多想有一位能教她識字認書的人,可爹爹太忙了,到現在自己也才能勉強識得簡單的幾個字罷了,何談看懂深奧的醫書,她立志一定要好好學醫,看遍古今醫書,再不願見到因爲自己的束手無策而讓病人倒在自己的面前。
祁步君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是特別的,是與衆不同的,心地如此善良,這一路過來,她總想着的是如何治病救人,卻半分未曾提起自己所要的是什麼,不免在看向劉雲芷的時候,眼神裡有了些許的不同。
雲芷被他看得臉又紅了起來,別過頭對着衆人說道:“好啦,好啦,我也是舉手之勞而已,何況你們護衛江山,上陣殺敵,雲芷心裡是十分敬重各位的。”小女子雙手抱拳道,“其實我與各位同路啦!五日前我爹爹無意中看到你們軍營裡傳播着瘟疫,每天都有人死去,所以我爹爹特意去檢查那些屍體,發現全是中了苗盅的毒。”
“中了盅毒?”祁步君有點詫異,突然聽劉雲芷這麼說,心裡更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