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思思, 你說我該怎麼辦?”袁天邊拿着那封特殊的所謂情書,心中一團亂麻。
寧長遠說的還是不夠清晰,她是他的貼身侍女, 恐怕比寧夫人還要了解他的喜好, 所以他的“不能沒有你”說不定是別的意思。
不是她愛較真, 而是一點點偏差她都賭不起。
只是, 這幾個字是用他的血寫成的, 每個字都讓她心痛。
她沒想過要爲難他,可靜夜思形容現在的寧長遠就像一隻喪家犬。那可是馳騁沙場的常勝將軍,會允許自己如此狼狽嗎?
如果真是她把他害成了現在的樣子, 她豈不成了罪人?
袁天邊越想越自責,靜夜思卻完全看不出她有什麼好自責的。
“心疼啦?帶兵打仗的人, 流點血還不是家常便飯?”也不能說恨鐵不成鋼, 靜夜思可以理解寧長遠在袁天邊心中的地位。一直被教導着要對主人惟命是從的她, 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難得了。
但是,“你這樣就妥協的話, 以後可別後悔哦。”
想要寧長遠那樣的人說出真心話,可不是什麼情況下都能做到的。錯過眼下這個大好時機,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袁天邊猶豫了:“你們都說他心裡是有我的,爲什麼我卻一點都感受不到?”
“你是感受不到,還是根本不敢這樣想?”靜夜思最看不得女人自我貶低。“你連放棄他都能做到, 還怕什麼?不會有比這更壞的結果了。”
“說的也是。”袁天邊終於笑了。“思思, 你年紀輕輕, 怎麼會懂這麼多?”
啊?還不就是東看一點西看一點, 這體會一下那思考一點, 就事論事罷了。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所以,她看別人的事總是比較明白。
靜夜思笑笑, 喜樂參半。
“你就安心坐月子,剩下的事交給我好了。”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袁天邊說着,眼眶就紅了。
不要這麼煽情啊。靜夜思也不過是在大難不死之後,活的更明白了一些而已。
“想謝我,這好辦啊,來書院做一年的免費先生怎麼樣?”其實,這纔是她的真正目的。都說了,她只關心書院裡的人,袁天邊就算嫁進寧家,也別想跟書院擺脫關係。
“真的,我可以嗎?”袁天邊激動的問。她可以想象的到,當這裡圍滿了可愛的孩子,那該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情。
2、
袁天邊最終還是見了寧長遠,就在休假中的映月客棧。反正沒人,靜夜思就自己做主空了整層二樓給他們。這種事只能他們兩個解決,其他人想幫也幫不上,只好坐在一樓等着。
二樓異常的寂靜,袁天邊本來是很緊張的,可真的見到寧長遠之後,她反而淡定下來。將近一年沒有見過他了,跟印象中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同,應該是少了一份精氣神吧。
想到靜夜思的形容,好像還真的挺適合的。
她是打定主意不主動開口,倒要看看一直逼她現身的寧長遠要說些什麼。
可是,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在她對面坐了半柱香的時間了,卻始終沒說過一個字,只是拿一種奇怪的眼神在看着她。
在這樣的注視下,她漸漸無所適從。時間一點點過去,她開始擔心是不是到了給笑笑餵奶的時間。
雖然孩子就在樓下,可她卻突然好想她。
“你看起來好像胖了一點。”差點忘記她家大少爺一開口就能氣死人的本領了。
這就是久別重逢的第一句話?
袁天邊心裡憋着氣,沒打算搭腔。
“看來她們對你還不錯,不然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大少爺,她們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袁天邊覺得好失望。
可寧長遠卻得意的笑了:“你肯跟我說話了?”
“你!”袁天邊氣得站起來,不想繼續談下去了。
寧長遠也站起來,兩步走到她的面前:“天邊,你就該是這個樣子的,會生氣會發脾氣的纔是你。”大掌撫過她的臉頰,鐵血男兒用了最柔情的聲音:“跟我回家吧。”
不要被他蠱惑。袁天邊拼命在心裡警告着自己。上次被他蠱惑,自己失去了童貞,得到的卻只有心傷;這次絕不會重蹈覆轍。
揮開他的手,再退後一步拉開距離:“你爲什麼要娶我?”
“因爲你是我孩子的娘!”寧長遠上前一步,不喜歡袁天邊離他太遠。
袁天邊搖搖頭,又退後一步:“如果你是爲了笑笑,我可以把她給你。”
“你說什麼?”寧肯不要孩子,也不願嫁給他嗎?
看她一直在躲着自己,寧長遠心裡有些惱。他乾脆向前跨了一大步,然後雙手握住她的雙臂,以防她再逃離。
掙不開,袁天邊便隨他去。她只是倔強的看着他,緊抿着脣不再說話。
對峙良久,寧長遠最終還是無奈投降:“我不只要孩子,我還要你!不管有沒有孩子,我都要你!”
袁天邊的臉不爭氣的紅了起來:“你是因爲愧疚。”
寧長遠知道她想起了那一晚,而他其實也對那晚的事印象深刻。他明明喝的爛醉,卻清楚的記得自己的手遊弋在她細嫩肌膚上的美好觸覺。
只不過一開始,他以爲自己又在做夢,做一個已經重複了好久的夢。
可半夜被天邊壓醒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真的做了夢中的事。
“我爲何要愧疚!”他想把這個胡思亂想的女人搖醒,“你難道不了解我嗎?我是會爲了內疚而娶妻的人嗎?”
他確實不會,他的道德感確實沒有那麼強。
袁天邊有些心虛:“那你總不會是真的喜歡我吧?你一句話沒說就離家大半年,不是爲了躲我嗎?”
原來是這樣傷到了她嗎?
寧長遠真想把自己暴揍一頓。打仗他是身經百戰,可處理感情卻是沒有半點經驗。所以,該死的,他慌了,人生第一次做了逃兵。
“是我該死。我看你慌慌張張的跑出去,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以爲你是恨透我了。我離開,是不希望看到你把我當成仇人。”可是走出家門他就開始後悔,他甚至想回家擄了天邊一起走,不管她願不願意。
事情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兩人都替對方做了決定,結果與事實南轅北轍。
當寧長遠攬着袁天邊下樓的時候,底下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好啦,好啦,皆大歡喜,這下可以準備成親了吧?”寧夫人開心的直拍手。今天是初三,還有三天的時間用來準備,應該還來得及。
“夫人。”袁天邊聞言,突然快走幾步先下了樓。“我有話要說。”
“天邊,你不會還是不想嫁吧?”寧夫人邊說邊瞪自己兒子,上去了大半天怎麼還是沒有成效?
袁天邊偷瞄了一眼靜夜思,看到她鼓勵的眼神之後,這才說:“我願意嫁,可是希望老爺夫人同意,讓我去書院做先生。”
“天邊,你不跟我去京城嗎?”寧長遠顧不得父母在場,衝過來焦急的問。
他原本的計劃可不是這樣啊。
“死小子,你想丟下我們幾個老人,自己逍遙快活?”寧夫人雙手叉腰,幾乎要破口大罵。
寧長遠的宅子是皇上賞的,不能不要,可他可以選擇不住吧?本來回家的時間就夠少了,怎麼着,以後都不打算回來了還是怎樣?
本來還有些猶豫,覺得天邊成親以後還這樣拋頭露面不太好,但比起寧長遠的打算卻是好太多了。
“天邊,婆婆給你做主,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3、
書院忙的不可開交。
袁天邊選了從書院發嫁,成親以前仍和袁大娘住在這裡。於是,大家紛紛過來幫着將書院裝飾一番。拉上紅幔,貼上喜字,氣氛立即就出來了。
當然,書院辦喜事,不能不通知陶晴雪的。靜夜思想着也該去看望她,便讓曉月準備了禮物,前去程謙那裡拜訪。
一路上,曉月的嘴是閒不住的:“小姐,哪有你這麼養傷的?”
“我沒事。話說受了一次傷,我反而感覺比以前要強壯很多呢。”也許是那一大堆補藥起了作用,還有就是要感謝樂逍遙跟程謙了。
還強壯呢!曉月撇撇嘴,明明扶着小姐就能感到她瘦的骨頭硌人。
“好啦。反正就算你不管,這些事也會主動找到你頭上來的。”還好今天要見的是程謙,待會順便讓他再給小姐把把脈好了。
“扣扣。”門敲了幾下,開門的是奶媽。
她看起來氣色可不太好,而且顯然不想見到她們。
“是你們?”邊問邊回頭看了看,好像是在擔心什麼會突然跑出來。
這麼明顯的古怪,靜夜思還真拿不定是不是要改天再來。
不過,已經不需要她做決定了。奶媽被人推到一邊,門完全打開,比新娘子還要紅豔豔的陶花雪走了出來。
“靜姐姐,過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