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情書還是血書?

1、

還是大年初一, 不得安生的一天。

下午的時候,寧長遠帶着他的誠意來了。

“什麼,又帶了一大堆人?”正在家裡小憩的靜夜思, 被這個人折騰的很辛苦。而且可以預見, 只要寧長遠跟袁天邊的事一日不解決, 她就要跟着操勞下去。

可誰叫她攬下了呢。

“走吧, 看看去。”認命的起牀, 看看寧將軍這次又搞什麼花樣。

剛走出房間,就被老爹逮了個找着。

“思思,你又要去哪?”上午出去那麼久, 還沒跟她算賬呢。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就是不肯乖乖休息?

靜夜思很冤, 老爹應該相信, 她是真的很想臥牀休息。可是, “爹,你也聽下人說了吧, 書院有事,我得去看一下。”

又是書院。跟自家女兒比起來,同樣是書院的院長,他這個做爹的倒是汗顏了。

“好吧,爹陪你一塊去。”聽說是寧家的人, 怎麼, 他們還嫌欺負他女兒欺負的不夠?

不容分說, 靜老爺大踏步走在前面。

怕他衝動起衝突, 靜夜思也趕緊跟上。

等出了大門, 左轉,走了一段到書院門口, 這才發現這批人跟上午有所不同。

“寧老爺,寧夫人?”寧長遠居然把他爹孃給搬來了?

對袁天邊來說,這確實是個不小的砝碼。

寧老爺對靜夜思父女尷尬的笑了笑,寧夫人卻一見面就熱情的拉起靜夜思的手:“思思,好久不見了,你怎麼也不來家裡玩呢?”

這個,她什麼時候去玩,玩什麼?

靜夜思巧妙的抽出自己的手,問:“大家來這有什麼事嗎?”

“哈,哈,沒事。思思,這就是你開的書院,呦,這就是皇上的題字。嘖嘖,不錯,思思真是能幹啊!”寧老爺顧左右而言他。

寧夫人卻不扭捏:“死老頭,瞎說什麼呢,人家思思早就知道了,你還裝什麼傻。”轉頭再看向思思的時候,立即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唉,真是讓你們見笑了。我怎麼養了這麼兩個不爭氣的兒子。”

看來,寧長遠把該說不該說的都交代了。那麼這二老的態度是?

靜夜思看了一眼難得規規矩矩的寧家兄弟,心想他們兩個好像把任務都交給自己爹孃了,真夠出息的。

寧夫人還在那繼續數落:“你說清兒糊塗,錯過了你這麼好的媳婦,我也只能當我們寧家沒這個福氣;誰想到連遠兒也這麼不着調,連住在家裡的都留不住。”

聽她一直扯到自己,靜夜思還是不太舒服,再聽她對寧長遠的評價,又叫她忍俊不禁。

另一邊,寧長遠已經小聲抗議了:“娘,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呵,那麼牛的大將軍,在自己娘面前這麼唯唯諾諾,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你都敢做,還不準娘說啊。”寧夫人瞪了他一眼,又握着靜夜思的手嘆氣。“我今天帶他們來,就是來賠禮道歉的。我也不敢奢求你們立刻就會原諒,但起碼讓我們見見天邊吧,聽說這孩子受了不少苦。”說着,就拿手帕拭起淚來。

靜老爺出來一句話都沒說,此刻更是一羣大男人傻站着,看寧夫人在那唱做俱佳的表演。

靜夜思卻無法在一邊看戲,這淚是流給她看的啊,人家都這樣了,她還能怎麼辦?

她給曉月使了個眼色,主僕心有靈犀,曉月悄悄的從後門進書院報信去了。

“寧夫人,不是我不讓你們見她。只是天邊剛剛生了孩子,情緒不宜太過激動,咱們得先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一說到孩子,人羣裡又有一個婦人哭了起來。寧夫人循聲看到她,忙過去拉着她的手走到靜夜思面前:“這是天邊她娘,自從天邊不見了以後,她天天以淚洗面,到現在也沒見過自己的外孫。我知道書院不讓男人進,你就讓我們兩個做孃的進去看看她,照顧她吧。”

來的還真是齊全啊。

靜夜思思忖片刻,正色道:“寧夫人,思思想幫天邊問一句:寧家集體出動,是想接她們母女回去嗎?”

這樣的話,只要袁天邊肯原諒寧長遠就沒有問題了。

誰知寧夫人卻毫不猶豫的搖頭:“當然不是。遠兒那小子害天邊吃了這麼多苦,哪能這麼輕易就跟他回家。起碼要讓遠兒多嘗幾天相思之苦,也讓他們爺倆有時間準備一份豐厚的聘禮,然後明媒正娶八擡大轎的把我們天邊給娶回去才行!”

她這番話說的極有氣勢,儼然是天邊的孃家人,而且跟姓寧的沒有半毛錢關係。

寧長遠的臉色刷的一下就青了,把娘請來是不是失策了?

不過靜夜思卻很贊同寧夫人的話,她擡頭見曉月在人羣后面朝她點了點頭,知道天邊願意見她們,便說:“那請兩位隨我進去吧。”感覺到有人蠢蠢欲動,她又回頭笑道:“請各位遵守書院的規矩。爹,請您代爲招呼寧老爺他們吧。”

“思思,你放心,爹會好好招呼他們的。”靜老爺回道,語氣陰森森的讓寧老爺感到發毛。

“夫人!”他顫抖抖的喊了一聲,結果被寧夫人一眼給瞪了回去。

嗚嗚,夫人有正事要做,讓他自力更生。

2、

寧夫人、袁大娘一見到袁天邊的面,三人不由抱頭痛哭。好半天,看她們哭的差不多了,靜夜思纔跟曉月上前把人勸住。

擦乾眼淚,看到笑笑以後,兩個已經升輩的人又忍不住喜笑顏開,逗弄起孩子來。

氣氛和樂融融,靜夜思一個外人本不該打擾,奈何大堆人都等在門口呢,她只好提醒道:“寧夫人,你不是有話要對天邊說?”

“哦,對。”寧夫人把孩子交給袁大娘,然後熟練的拉起袁天邊的手,深情的說:“天邊啊,讓你受苦了。你放心,這次我們絕不會輕饒遠兒,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她這麼說,袁天邊自然覺得過意不去。“夫人,我……”

“使不得啊。”袁大娘更着急。“是天邊這孩子太不懂分寸了,怪不得大少爺。”

難怪袁天邊要出走,這樣的娘果然是不會站在她那邊的。

看袁天邊低下頭不再說,靜夜思不由的替她辯解:“話不能這麼說。袁大娘,不能因爲他是少爺,就可以爲所欲爲吧。”

“當然不能!”寧夫人義正言辭的說。“天邊,有錯就該罰,我絕不會姑息養奸。你說,想怎麼罰他,咱就怎麼罰!”

袁天邊哪裡敢做這種事,她連連搖頭:“夫人,我不怪大少爺,這事也怨不得他。您不用再爲我費神了。”

是她一廂情願,搭上了清白也只是咎由自取。好在有了笑笑之後,她已經看開了。這個世上,沒有比笑笑更重要的了。有了笑笑,她就滿足了。

“那真是太好了,既然你不怪他了,就跟我們回家吧。”寧夫人聽話刻意只聽一半,笑逐顏開的說。

“回家?不,我不能回去。”她帶着笑笑回去,算怎麼回事啊。

寧夫人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笑笑,恍然大悟的說:“你看看我,樂糊塗了。是不能這麼回去,他們還沒下聘哪。”

“下聘?”袁天邊突然發現,她跟夫人的對話,似乎有些搭不上啊。

3、

寧夫人跟袁大娘以照顧天邊的名義,硬是住進了書院。而寧老爺帶着兩個兒子風風火火回去準備聘禮了。

可問題是,除了寧家人,誰同意這門親事了?

就連袁大娘都一直在說“不妥”、“不妥”,當然她最後還是會以寧夫人的意見爲重的。

但即使這樣,也不該在新娘子點頭之前就把日子算好了吧?

“正月初六?”袁天邊欲哭無淚。“夫人,你們真的不必這樣的。”

她認定了寧家只是爲了孩子,或者是想負責,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寧夫人一直裝作聽不見她的抗議,可總不能拜堂的時候押着新娘子行禮吧。

於是她坐在牀邊,先是嘆了口氣:“天邊,我問你一句話。你喜歡遠兒嗎?”

這是當然,否則她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生下笑笑。袁天邊不說話,沉默的低下頭。

可是寧夫人已經知道答案了。

“這不就成了。你喜歡遠兒,遠兒也喜歡你,你們還有了笑笑,爲什麼不成親?”

“他喜歡我?這不可能!”袁天邊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使勁的搖頭。

這下寧夫人也驚奇了:“遠兒他沒跟你說過他喜歡你?”

袁天邊還是搖着頭。

寧夫人怒了:“這個臭小子,我找他算賬去!”

不跟人家姑娘表白就要了人家的身子,等人家生了孩子了連他喜歡人家都不知道,這樣還想娶老婆,真是白日做夢!她都快覺得,把天邊嫁給他是委屈人家了。

寧長遠最近一直在書院門口徘徊,聽到大門吱嘎一聲打開,擡頭望去,就見老孃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老孃限你一炷香之內給天邊寫封情書,寫不出來的話就別想看到你的老婆孩子!”

娘,你是土匪吧?寧長遠頭都大了,他哪裡會寫那種東西。

可娘在氣頭上,不照做的話,後果很難想象。

他皺眉想了一下,撩起袍子撕了一塊中衣上的布料,環顧四周也沒筆墨,乾脆咬破食指就在上面寫了起來:天邊,我不能沒有你!

帶着血腥味的白布放到了寧夫人手上,她早就傻掉了。這小子,寫個情書而已,幹嘛要把那麼風花雪月的事做的這麼慘烈!

不過,征戰沙場慣了的兒子能寫出這樣的話已屬不易,天邊應該會被感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