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匍匐在地,滿是皺紋的臉佈滿縱橫的淚水,“您真是個大好人啊。”
但是老人哪裡知道,夙墨御煌若是在從前,那是絕對不會管的,誰讓風華是一個心善的人呢。
他做爲風華的另一半,自然也要做到纔對。
老人組織了幾個獵手去山林中採摘丹藥,他們將採摘來的丹藥用溪水洗乾淨,放在滾燙的水中熬製。
風華和落櫻也加入了熬藥的大軍。
風華閃動着手中的草扇,她的思緒卻飄遠了,她有一種強烈的感應,魔君的殘餘人馬就在她的周圍,只是他學會了僞裝,讓她無從找尋。
落櫻偷眼看了看風華,她一邊輕輕的扇着爐火,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風華,謝謝你。”
風華收回心緒,清清淺淺的笑了笑,
“你不是已經謝過我了,即使是別人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說完風華便緊抿着紅脣專注的看着爐火。
落櫻心中掀起千頭萬緒,她看到的風華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救死扶傷義無反顧,可是爲什麼她卻對她那樣的狠?
烏雲爬上樹梢,月色繚繞在蒼穹,整個灃渭城陷入了沉睡,而落櫻卻久久不的能入睡。
她盯着桌子上跳躍的燭火發呆,風華,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此時燭火忽然跳動了幾番,一個黑色的身影如妖魅般移步到落櫻的面前。
冰冷的雙手扼住落櫻的脖頸,那雙令人發寒的眸子猶如狼緊緊的盯着獵物。
“爲什麼還不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
煙嵐已經在荒蕪之地設下了重重機關,就等着風華前去送死。
可是落櫻這個蠢女人卻遲遲的不肯動手,這讓煙嵐極爲惱火,她甚至有些後悔讓落櫻做魚餌了,這個魚餌蠢的要命,說不定還會臨陣反戈。
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利用落櫻。
想到這裡煙嵐將手鬆開,落櫻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她終於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風華不是那樣的人,她甚至可以出手救一個陌生人,又怎麼會置我於死地?”
煙嵐的眼眸中釋放着冰冷的光芒,她嘴角掀起一個惡毒的笑容,
“你真是蠢的可以,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嫉妒是潛伏在人心中的一條大蛇,它可以矇蔽你的心智,讓你在瞬間變成魔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落櫻的腦海中浮現出風華那張清冷決絕的臉,特別是那雙清亮的眸子猶如寒潭之水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吸進去。
她那樣的傾國傾城,而自己跟她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自己又有什麼好讓風華嫉妒的?
煙嵐繼續魅惑的說道,“在說了,風華人在好,那也只是表面,難道你不相信姐姐我看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害你?”
落櫻的心中立刻將疑惑收了回去,她點了點頭,看着煙嵐說道:“煙嵐姐姐最好了,不會害我的。。”
煙嵐將一個黑色的藥丸拋給落櫻,“找機會讓她服下,放心吧這個藥丸只是暫時封住她的靈力,對她不會有什麼害處。”
飄忽間煙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燭光閃動既幾下又恢復了正常。
落櫻拿着手中的藥丸發呆。
一陣風吹過,她沉沉的入睡。
周圍一片漆黑,落櫻在黑暗中奔跑,她很驚慌,不知所措,忽然風華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她欣喜的將希望寄託在風華的身上。
可是就在兩人就要從黑暗中掙脫的時候,風華忽然轉過身陰森森的朝着她釋放一個妖冶的笑容,冰刃沒入落櫻的體內,鮮血潺潺的從落櫻的胸口不斷的涌出來。
落櫻一聲嘶吼,她猛然從牀上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她起身倒了一杯水,水滑過喉嚨進入胃中的時候她的心緒才稍稍的平穩。
自己又做噩夢了,有的時候她真的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爲什麼夢境中的風華那樣的猙獰可怕。
屋子外,煙嵐看着手裡的忘塵鏡冷笑了一下,鏡子裡的人,分明就是落櫻。
煙嵐勾起脣角,眼眸中釋放着寒光,“日日做噩夢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既然敢把落櫻放出來,又怎麼會不知道,事情會有出錯的時候,所以現在的她,不就是在彌補嗎?
落櫻的操控,實在是有些麻煩,但是在麻煩,也是最有利的捷徑。
煉製好的丹藥雖然被分了下去,可是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灃渭城內依舊每天都有屍體在焚燒,他們擔心這些屍體會有傳染性,便索性將屍體堆積在一起焚燒。
城民們看着自己親人的屍體被焚燒,不禁潸然落淚,生冷病死本是平常的事情,可是他們的心頭卻籠罩着一種恐懼,也許下一個就是他們的屍體被焚燒。
看着眼前翻滾的煙霧,夙墨御煌緊鎖眉頭,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手中的藥方,他已經自己翻看過,採回來的丹藥沒有任何的問題,都是按照他給的圖標採摘的。
並且那些藥農都是極爲有經驗的,不可能採錯。
忽然落櫻一個慌神將一爐熬好的丹藥打翻,綠色的藥汁蜿蜒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落櫻的那雙青色的緞子軟底鞋也被侵染了藥汁。
落櫻猶如一隻小鹿不知所措,“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夙墨御煌面露寒霜,他漠視落櫻的表情蹲下身來,用手指沾了沾藥汁,放在鼻息間聞了聞。頓時如醍醐灌頂。
原來是這裡的水出了問題。
夙墨御煌薄脣緊抿,他腳下生風的下樓而去,正好跟風華迎在了一起。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風華,“你且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
沒想到風華竟然反手抓住他的衣袖,神情淡漠的說道,
“我跟你一起。”
夙墨御煌的眼裡有一絲的笑意,輕輕的皺了皺眉,算是一種應許。
他們按照灃渭城中人的提示來到那條溪水。
這條溪水看上去清冽,但是卻透着一股詭異,這溪水似乎清澈的有些異常,而河裡竟然沒有一條魚,甚至一片落葉。
仍舊有人在這裡打水,那人說道,“這溪水喚作瑩碧溪,我們灃渭城幾十代都喝這裡的水,以前的時候這溪水裡可是啥都有的,最肥美的莫過於鳳尾魚,只可惜,最近不知道爲什麼裡面的魚竟然沒了蹤影,這水卻是越發的清甜。”
那人還告訴夙墨御煌,灃渭城是瑩碧溪的下游,這水是從北辰山流淌下來的。
風華便和夙墨御煌一起上了北辰山。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夙墨御煌有意無意的停下來等着風華。
北辰山挺拔陡峭,兩人幾乎攀沿而上,卻見一條河流從山峰的頂端傾瀉而出。
夙墨御煌心中暗歎,這倒是個好地方,集天地之精華。
他衣袖中的靈蝶忽然翩翩而飛,聚集在洞口停滯不前。
夙墨御煌的眸光收緊,靈蝶應該是感受到了魔君的殘餘人馬的氣息,莫非魔君的殘餘人馬就在附近?
他提着手中的紫色長劍一步一步的靠近溪水流出的細縫。
走進一看那細縫其實可以容下一個人通過,只不過水從細縫中流出來,正好將細縫遮住。
魔君的殘餘人馬此前已經受了傷,想必會找一個地方調理生息,這裡似乎很適合他們。
風華靠上來的時候,夙墨御煌低聲對她說了一聲小心。
風華雖然心中悸動嘴裡卻冷冷的說道,“我自然曉得。”
夙墨御煌從細縫中飛過去,風華也隨着他飛了進去。
進去後兩人皆一臉的驚訝,沒想到這裡竟然別有洞天。
山洞足足有半個山峰大笑,裡面的峭壁上長着奇珍異果,地上佈滿了青苔。
兩人輕輕的朝着洞口的深處走去,卻見四五個洞口相連,每一個洞口似乎都有石桌子,石凳子,石牀,看來這裡的確有修士盤踞。
紫色長劍在夙墨御煌的手中泛着冷光,他們朝着最後一個洞口走去,只是那個洞口似乎有個石門,夙墨御煌彈指間將石門移開。
卻見一個白髮蒼蒼滿臉凸起的老人正趴在地上喘息。
那老人臉上的凸起與灃渭城那些死去的人臉上相同。
他看到眼前多了兩個年輕人,眼中多了幾分警惕,他見兩個年輕人的身上並沒有異味便以爲他們只不過是無意闖入自己的洞中,便一副可憐相,
“年輕人快點將我扶起來。”
夙墨御煌並沒有動,他冷冷的看着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老人扯起嘴角,臉上努力的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彷彿宣示他就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可憐老頭。
“我也是無意中闖入洞中的。”
風華的臉上閃過寒光,無意?
她和夙墨御煌穿過洞口還有些吃力,更何況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說話間風華的冰刃已經冷冷的指向了老人的鼻尖。
老人努力的微笑着,額頭上大汗淋漓,那雙猶如枯柴的手抱住了光禿禿的頭,
“小女娃你莫要殺我,莫要殺我啊。”
原來他並非普通老人,而是一個在這北辰山修行了數萬年的魔獸幻蟶。
瑩碧溪的水便是摻雜了他的唾液才變得如此清澈,可是他的唾液中含有一種劇毒,這種劇毒長期飲用便會顯露出毒性,灃渭城的人正是常年飲用這種水才得了那種怪病。
幻蟶瑟縮在角落裡,他捂着胸口喘息着。
風華提着冰刃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的眼眸猶如千年寒冰一般,讓狹小的山洞裡充斥着強大的氣息。
“我若不殺你,我就不是風華。”
實在是太可惡了,風華的心裡很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