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些在現實中早已不在了的面孔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公丕慶愣住了。
甚至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躺在這裡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就是在他從冰道上方滑下來的這一段距離裡,他不僅是睡了一覺,還做了一個相當相當漫長的夢。
他夢到他和他的隊員們費盡千辛萬苦一路走到了極寒之國的王宮,夢到和他的隊員們在極寒之國的王宮下與元素法師血戰一場,夢到最後他們回到地球的時候,地球卻在極寒領主和暗鴉領主的入侵下,變成了一片荒涼末世般的景象……
可現在,夢醒了,那些從夢中已經失去了的人如今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雖然夢中的情節到現在來看仍然記憶猶新,可跟眼前這些人比起來,他之前所經歷過的那些苦難乃至於那一切,全然都可以當作是一場噩夢就此翻篇啊……
於是,他陷入了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當中,一場關於“現實”一詞的激烈思想鬥爭。
到底哪個纔是現實?剛剛他醒來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就算他已經從頭到尾經歷過來了,但那一定都是真的嗎?
“隊長,隊長?要不要過去?”
想着,一個隊員伸出手來在他面前晃了晃,他這纔回過神來,順着那隊員手指向的方向看過去,纔看到了在前面不遠處那個藏在冰原中並不顯眼的小村子。
小村子的結構即使是對現在的他來說仍舊萬分熟悉,他的目光迅速地從村子中掃過,最終落在了那個簡易的教堂形建築上——
他知道,在那個教堂建築的講臺下有一條很狹窄的密道,密道連接着一個地下暗室,而在那暗室裡,居住着曾經讓整個魔界都陷入混亂與不安的元素法師……
那也是他畢生的敵人,他曾經想要將其千刀萬剮的宿敵。
“喂?隊長,你怎麼了?剛纔兄弟們都說着玩的,你可別當真啊,我們可沒有怪你,剛纔那一下踢得其實不是很疼。”一個隊員見他情況不對,立馬跟他解釋道。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等我一會,我在想一些事情……”他也趕忙解釋,隨後雙手捂住了腦袋,像是犯了什麼頭痛症一樣低下了頭。
他必須得先拋開現在身邊的一切干擾,來把自己所經歷的這一切徹徹底底地捋一遍。
他再一次回到了這一位於“過去”的時間點,必然是有原因的,雖然眼前這些在現實中早已離開了他的隊員們現在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但他們的出現,豈不是剛好就能印證了他“夢”中那道人對他說的那些話了嗎?
他眼前的這些人乃至於這一整個世界,其實都不是真的,而是某個跟他一樣的神墓守墓人通過鏡像空間能力複製出來的一個副本世界,在他到來之前,這一副本世界的時間是永恆暫停的,他和那個道人是打開這一世界唯二的鑰匙,而道人爲了掩護他,只將他這一把鑰匙丟了進來,於是,鏡像空間被觸發,他成了這個世界裡唯一一個公丕慶,或者說是“世界樹”。
如果那個道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話,那麼在現在的機械之國裡,如果他找到那個位於“納伊小鎮”邊緣的鐵礦場,也一定能夠從某個已經坍塌了的礦坑裡找到一輛被鐵水封死的礦車,礦車中齊刷刷地坐着十一具骸骨,分別就是他和他身邊這些隊員們以及那個從極寒之獄中逃出來的法師。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還是會有一個地方不明白,那就是既然道人說這個世界裡的他已經死了,那麼他才成爲了打開這個世界的鑰匙之一,可在那個坍塌了的礦坑中,他身邊這些隊員們明明是跟他死在了一起纔對,可爲什麼現在這些隊員們卻都能出現在他的身邊?
這一現象,是道人說過的唯一一句讓公丕慶覺得不貼合實際的話,因此,他再一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中。
如果說,現在是一個嶄新的開始的話,那他就相當於是成爲了一個從未來穿越過來的“過來人”,他有沒有可能通過一些手段,帶着他的隊員們避開未來那些可能會出現的危機,從而讓所有人都倖存下來?
或者是換一種說法,他有沒有一種辦法,能夠讓自己遠離這些兩界之間的戰爭,能夠從此以後安安穩穩地和張月梅過日子?
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當中其實早就存在,只不過如果他這樣做的話,最對不起的就是那個道人了。
除了那個道人,還有道人口中那個以自己的性命爲代價製造出這一鏡像空間來的守墓人。
一時間,他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之中。
到底是繼續向前,還是原路返回?
“隊長,你到底咋了……剛纔……我們真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啊……”一個隊員見他的狀態的確是不佳,便再一次湊過來問了起來。
“嗯……沒事。”公丕慶敷衍地說着擡起頭來,目光落在了張月梅的身上,“張月梅,把你的揹包給我。”
張月梅一愣,一臉疑惑地將揹包解下來遞給了他,“幹嘛?我包裡可什麼都沒有。”
公丕慶輕輕一笑,心說哼哼……你包裡當然什麼都沒有,但只有一扇折躍門就夠了。
想着,他熟練地將那折躍門從張月梅的包裡抽了出來。
“哎!你幹嘛!”張月梅驚慌失措,甚至都要撲過來跟他爭搶手中的折躍門。
理論上來說,這扇折躍門是他們全隊最重要的東西,折躍門的重要程度甚至比他這個隊長還要高,而且折躍門是由指揮部的部門負責人親手交給張月梅的,或者換一種說法,在他們本次任務結束之前,只有張月梅擁有折躍門的保管權。
其他隊員更是連折躍門在誰身上都不知道。
然而現在,公丕慶卻像是開了透視似的直接找到了攜帶折躍門的人,然後……趁張月梅還沒來得及從他這裡將折躍門搶走,便按下了折躍門側面的一系列複雜的按鈕……
最後,折躍門的輝光照亮了他們腳下的冰道,其他隊員們直接看傻了眼,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看着公丕慶的“無解操作”,而再看公丕慶,此時正一臉微笑地站在已經開啓了的折躍門邊上,對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隊長……你……瘋了麼……”
隊員們被他這番操作驚得啞口無言,而在所有隊員中,只有張月梅一臉淡定地站在公丕慶面前,她的臉上全無驚愕,反倒是帶着一種“孺子可教”般的欣慰。
“看來……你也知道了這條路。”她輕聲說着,擡手也對公丕慶比了個“請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