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成功將道人送出機械樞紐的領域,公丕慶的下手力道很大,大到如果道人沒做好充分準備的話,他這一下真的可能把道人給摔死。
可就是在他發力將道人丟出的一瞬間,他卻感覺到自己的雙腿落到了地上,甚至他還本能般地後腳蹬地借力,將那道人狠狠地丟了出去。
可他們明明不是應該在一個沒有地心引力的領域中麼,爲什麼他的腳會碰到地面?
如果他落地的話,那就只能說明,是他在引力的作用下落到了地上,而這也就說明,機械領主把那個失重領域給解除了!
“不!!”他下意識地咆哮,同時想要伸手再把道人給拉回來,可道人分明就是被他用盡全力給丟出去的,就算他是尼德霍格,他也沒能力再把自己親手丟出去的人再拉回來。
可再看那道人呢,好像真的就置自己的生死於不顧了似的,在自己被公丕慶丟出機械樞紐的領域之後,他一邊向後飛着,雙手也一邊像是在結印似的飛快地比劃着。
公丕慶很快就察覺了出來,就是機械樞紐在他將道人丟出去的一瞬間大幅削弱了那一領域的作用,地心引力重新出現在了他和道人身上,有了引力的出現,道人被他丟出去後就像是一枚被髮射出去炮彈,就他剛剛將道人丟出去時的力道來看,就算其他兩位領主和機械樞紐什麼也不做,道人也會被他給摔成重傷。
重新回到地面後,公丕慶下意識地雙腳蹬地,身後膜翼張開,他試圖用更快的速度去把自己的隊友接下,但道人預判了他的這一動作,一系列結印般的動作結束之後,道人雙手突然向前推出,一扇如同太陽般熾烈的傳送門突然出現在了公丕慶的面前。
公丕慶還處於那種救隊友心切的狀態下,整個人、或是說整頭龍都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
不過好在,那只是一扇傳送門。
他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準確來說,是根本沒有避開那扇門的餘地。
當他進入傳送門後,傳送門瞬間被道人關閉,這一切動作都是發生在道人還沒落地的時候,主要還是因爲公丕慶丟出他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都有時間在落地前完成這開門和關門的動作。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發現傳送門已經被關閉,他現在站在一個彷彿被無數流星包圍的傳送隧道當中,孤獨得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似的。
他沒想到,這場所謂“最終之戰”的時間,甚至都還沒有他跟道人計劃這場大戰的時間長,也沒想到,自己在機械樞紐面前,居然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興許反抗的餘地還是會有的,只是道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因爲這傢伙做事實在是太殺伐果斷了。
公丕慶一輩子都沒見到過如此乾脆利落的人,從發現自己被機械樞紐的領域控制到開啓傳送門把公丕慶送走,道人總共花費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甚至公丕慶都沒從道人的身上看到任何試圖掙扎一下的意思。
就好像,道人早就知道機械樞紐的實力、或是說道人早就通過占星術知道了這場戰鬥的結果一樣。
是的,道人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他肯定不會通過這種犧牲自己的方式來把他送走……
只有能夠直接預見到結果的人,纔有資格做出這種跳過一切過程、直接面對結果的事情來。
想到這,公丕慶的心中不覺間又生出來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楚,他想象不到自己從這條隧道里出去之後會看到怎樣一幅場景。
其實自己出去後會看到一副什麼場景這個問題,他的心裡是早有心理準備的,真正讓他不安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道人所交代的任務。
道人的意思,就是讓他到達那個鏡像世界之後,第一時間組織人手去對魔界的那座高塔發動總攻,然後將今天這場戰鬥和今天這一計劃再執行一遍……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一切,甚至他還想過,如果他真的到達了那個他還沒失去一切的世界,他會不會選擇避開一切戰鬥,來用這種方式跟自己心愛的人和那些現實中已經不在了的兄弟們生活下去……
可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的話,道人一定會很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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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金光繚繞,魔法的轟鳴響徹冰原,公丕慶的眼睛像是被光芒刺瞎了一樣,瞬間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混沌之中。
身邊是微微的涼意,背後是一種描述不上來的摩擦感,身旁是……一些熟悉的歡呼聲……
“呦吼!調整方位,調整方位!再不調整就跟我撞一塊去了!”
“我沒法調整啊我的包硌到我了!完了完了你快躲!要撞上了!”
“我也躲不開!我的包也礙事了!隊長,隊長!隊長快轉彎!再不轉彎就撞上了!”
幾個熟悉聲音的吶喊聲傳進了公丕慶的腦海之中,他猛地睜開眼睛,剛剛的失明原來只是閉眼帶來的錯覺。
而當他剛睜開眼看到天邊那一縷仙女裙襬般的極光時,他心底裡那快要被烈火焚斷了的心絃再一次被狠狠地撥響了起來。
這一響,便奏成了一曲末世重生的復仇之歌。
“隊長!!”
前方傳來了隊員們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神還沒回過來,便跟前面的一羣隊員撞在了一起,在衆多的驚呼聲中,他還聽到了一陣如同聖誕銀鈴般悅耳的女聲。
是……張月梅?!
他心中驚呼,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一腳踢散了一大羣跟他一樣倒在地上的隊員。
“你要踢死他們啊!減速會不會!減速!你的手和腳都是擺設麼!”
伴隨着那對他來說如同天籟般的女聲,他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腦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他一擡頭,看到了那個窈窕的女生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女生開啓着戰衣的頭部防護功能因此看不到臉,但哪怕公丕慶不看不聽,也能確定這就是張月梅。
“你、你、你們……”
就算他在傳送途中都做好了迎接這一切的準備,可當一切準備變成現實的時候,他還是被驚得張大了嘴巴。
“是啊隊長……咱滑冰歸滑冰,你中間那是睡着了麼?閉着眼直接躺着滑,我們怎麼叫你也不理我們……”前面一個被他踢開了的隊員委屈地捂着自己的後腰抱怨道。
公丕慶這才認出了自己身下的那條漫長的冰道,按他剛纔所看到的那些,他猜測自己應該是在跟隊員們沿着冰道向前滑冰;他是以一個躺着的動作向下滑的,而回溯過來的他則是以一種睡着了的狀態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真是的……你這隊長當的,太不負責任了!要是你這一腳把我們踢出點什麼事來,這責任你擔待得起麼……”張月梅噘着嘴,關閉了戰衣的頭部防護,露出了那張深藏在公丕慶內心深處的臉。
那張熟悉的臉彷彿是一把鼓槌般敲響了公丕慶那冰冷的心,他還是沒有說話,卻真的有認真地感受自己目前所在經歷的一切……
是啊,這一切太過真實了,那個道人……的確是沒有騙他,一句話都沒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