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182章 坐井觀天

第182章 坐井觀天

“宣上意,丁丑科主考、前翰林學士劉三吾,副主考白蹈信二人勾結藍玉餘黨,忤逆上意,抄家流放肅州衛!”

“侍讀學士張信,隱匿北方考生考卷,凌遲”

“丁丑科狀元陳、右贊善王俊華﹑司直郎張謙﹑司經局校書嚴叔載﹑正字董貫﹑王府長史黃章﹑紀善周衡和蕭揖,有惑聖覽,皆發配雲南充軍。”

洪武三十年五月十七,原本以爲丁丑科春閨已經過去的劉三吾等人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宋忠率領的錦衣衛緝拿。

朱元璋指斥本次科舉的主考劉三吾和副主考白蹈信等人爲“藍玉餘黨”,尤其是抓住了劉三吾多年前曾上書爲胡惟庸鳴冤的舊賬,認定劉三吾爲“反賊”。

除了二人,其餘涉案諸官員皆受到嚴懲,盡數被髮配流放,只有戴彝、尹昌隆二人免罪。

此二人得免的原因,是他們在複覈試卷後,開列出的中榜名單上有北方考生的名字。

此事爆發過後,北方考生歡欣鼓舞,南方考生認爲朝廷處事不公,許多南方士子紛紛上疏,爲劉三吾等人鳴冤。

對於這些雪花般飛來的奏疏,朱元璋一概駁回,並在五月二十三日下旨,將編制完成的《富民冊籍》拍案。

五月二十四日,朱元璋下旨,除雲南、兩廣、四川富民不徙,其餘《富民冊籍》之上的浙江等九布政司,以及直隸應天十八府,凡田地超過七頃的一萬四千二百四十一戶,皆遷入南京外城,併發放宅院。

對於百姓們來說,這兩件事無相關,但對於朝野上下的百官來說,他們都清楚這是洪武皇帝對南北榜案中南人富戶的反擊。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間便來到了六月初一。

這一日的奉天殿上,朱元璋拖着病體親自策問七百餘名春閨落選的貢士,並欽點山東兗州府人韓克忠爲狀元﹑是爲丁丑科夏榜狀元。

不僅如此,朱元璋還取錄了除韓克忠以外的六十人爲進士身。

似乎是爲了反擊,這次所取錄的六十一人全爲北方人,相比較全是南方人的春榜,多出了十人。

不僅如此,由於春榜狀元陳﹑探花劉仕諤被誅殺,這次取錄的南方考生,僅有尹昌隆入了翰林。

反觀夏榜,除韓克忠三人被選入翰林,二甲之中也有五名被選入翰林。

雖說此案殺的人不多,可影響卻極爲惡劣,尤其是劉三吾本人的那句“北人文理不佳”,更是激怒了北方考生。

如果不是朱元璋足夠果決,那南北問題還會進一步擴大。

看似糊塗的一個案子,卻被朱元璋處理到了極致。

只可惜,從這一案中,許多人都看到了朱元璋窘迫的一面。

“爹的身體不行了……”

六月初十,當南北榜案塵埃落定,太原晉王府內也響起了一句大不敬的話。

坐在承運殿裡,朱棡手裡拿着一份邸報,桌上擺着一封從宮裡送來的書信。

根據邸報,朱棡察覺到了自家父親的情況並不好,不然這次他不會這麼倉促的就結束這案子,應該是大辦特辦,將站在臺前與幕後的人盡數抓出來處死。

他之所以這麼倉促,就是因爲他覺得他的時間不夠了。

想到這裡,朱棡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份家書。

那是朱元璋寫來的書信,上面的內容是朱元璋告訴朱棡應該如何放牧、如何養羊養馬,以及對於牧場不要竭澤而漁的各種關切之言。

除了這些,朱元璋還在信的末尾交代朱棡,若是日後胡兵十數萬南下,不用與之正面抗衡,只需要將兵馬百姓遷入城中,斷了胡兵能打草谷的念頭,胡兵自然就會退去。

這樣的話,放在以前,老朱不可能交代的這麼仔細,也正因爲他這般仔細,才讓朱棡察覺到了貓膩。

換做以往他節制山西都司、山西行都司等沿邊十餘萬兵馬時,自家父親都是交代自己要如何巡邊,可眼下卻招呼自己防守。

“小兒……”

朱棡咬牙切齒,山西爲什麼攻守易形?還不是因爲他的兵權被奪了大半!

老頭子怕他作亂,把他的兵權收走了大半,調走了他的舊部,現在的他除了本部三護衛和河套的東勝衛外,根本調不動任何一衛山西兵馬。

哪有老子這樣防兒子的!

朱棡攥緊了拳頭,胸口處也時不時發出刺痛。

自上次與老頭子爭鬥失敗而暈倒,他胸口時不時就會刺痛,但很快又痊癒。

這病症,他也問過府上的醫匠,但他們都說是自己氣到了根本。

“不能生氣……”朱棡自我安慰,同時雙目微眯:“爹,您活着我什麼都不會做,但您走了,就不要怪孩兒了。”

“這天下,本就是兄終弟及!”

在朱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千里之外的南京紫禁城內,朱元璋卻是帶着三個孫兒上了紫金山,來到了馬皇后的陵前。

他帶着朱允炆、朱高熾、朱濟熺三人爲馬皇后上香,儘管今日並不是馬皇后的忌辰,但他不知道怎麼的,很想來這裡看看。

坐在神道的樹蔭下,朱元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登山用的木杖。

他雙手撐着木杖,看着不遠處的那三個孩子爲自家妹子上香,心頭總算感覺到了一絲親情。

耿炳文和郭英還在秦嶺平叛,他身邊沒個老兄弟,便是想說些話也沒有人。

這種時候,他不免有些想念朱高煦了。

他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想念那孩子,但就是會在很多時候,下意識的想到他。

“爺爺……”

朱允炆的聲音把朱元璋叫醒,等他回過神來,他們三人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見狀,朱元璋緩緩起身,帶着他們往山下走去時,同時也詢問道:

“你們三人,近日在武英殿理政,可曾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他邊說邊往山下走,朱濟熺聽到後也急忙表現道:“遷移天下富戶的事情有些難,下面的許多官員陽奉陰違,還得是國子監的貢生們出面,才能順利遷移富戶。”

“只是這國子監的貢生,數量未免太少了。”

朱濟熺在感嘆,也是在抱怨,但對此的朱元璋卻像一個長者般,教導着他們道:

“大開官學是好的,可以爲朝廷培養人才,以防一些挾才自重。”

“只是你們瞭解過,這官學培養一名學生需要多少花銷嗎?”

朱元璋不用回頭,他知道這三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孩子回答不出來。

在他的衆多子孫裡,恐怕也只有已故的朱標,以及朱棡、朱棣、朱椿和朱有燉、朱高煦幾人能回答出這個問題。

果然,朱元璋猜的不錯,身後的朱允炆和朱濟熺、朱高熾三人支支吾吾,卻是回答不出來。

瞧他們這副模樣,雖然朱元璋不知道什麼叫做“脫離民衆”,但他知道深宮大院的孩子很難理解百姓的苦痛。

“你們不關心這些事情,所以你們能問出這種問題……”

朱元璋看了看遠處的南京城,緩緩說道:“去年,禮部和五軍都督府先後上奏,朝廷所開七百四十七處官學、衛學,開支一百七十六萬餘石。”

“就這些,還只是學子們自己帶口糧、帶書本、帶紙筆硯墨的開支。”

“這麼多?”聽到老朱的話,便是朱高熾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氣,朱濟熺和朱允炆雖然沒有他這樣的舉動,卻也瞪大了眼睛。

見他們這麼不知民生,朱元璋有些失望,並繼續詢問:“尋常一個人家想要供養一個孩子上官學,每年要開出多少錢糧,你們知曉嗎?”

“孫兒……不知。”三人先後迴應,朱元璋聞言也說道:

“尋常百姓供養一個孩子讀書,且不提別的,單說吃飯,哪怕是個娃娃,一年也得吃去五石米,加上其餘的葷素油鹽,少說也需要二貫錢,這還僅僅是吃飯的開支。”

“再說其它,那讀書不是光需要吃飯,還需要筆墨紙硯。”

“這些東西的價格,用不着我與你們說,你們應該知道。”

朱元璋說完,朱允炆趁機接上:“孫兒當時在東宮時,父親讓孫兒用普通的筆墨紙硯,每年得花三貫八錢。”

“嗯……”聽到朱允炆的話,朱元璋總算滿意的點了點頭,並在之後說道:

“除了這些,那書籍也是一個大頭……”

“四書五經、諸子要義、歷年考題都需要一份,這個價格便少不了四五貫。”

“人在官學,人情世故還得應付,不然沒有同窗之誼,日後想要科舉,可謂是舉步維艱。”

“我詢問過在京軍中子弟,他們的孩子每年光是應付人情世故,花費就不下五貫。”

“這樣下來,供養一個娃娃讀書,每年至少需要十幾貫銀子,並且還得因先生的才學程度、購買書籍的數量、文房四寶的購買數量等等而各有差異。”

“如此算下來,一戶百姓想要供養孩子,即便父母只應付吃喝,那也得拿出三十貫銀子才能繼續下去。”

“這南京城雖然很大,但又有多少人家能拿出三十貫銀子呢……”

最後一句話,朱元璋似乎在感嘆,而他說到這裡,朱濟熺三人也不再追問了。

即便以大明現在的情況,每年能盈餘的錢糧也不過才八九百萬石,折色爲銅錢不過二三百萬貫。

換而言之,即便以當下大明的盈餘財政,若是想要供養孩子讀書,也僅僅只能維持二十幾萬人的數量罷了。

可問題在於,如今的大明,官學和衛學纔剛剛推廣,地方上還有許多府縣衛所沒有學校。

沒有官學,就沒有免費的教習,普通百姓就得自己花錢僱傭教習。

僱傭教習的費用,可不是一家一戶能掏的出來的,就拿大明給縣教諭的待遇來說,那起碼也是正八品的待遇,每年七十八石的正俸,加上各種雜七雜八的福利,折色過後少說也有四十貫錢。

這樣昂貴的先生錢,哪怕是集中一村一鎮的財富,也僱傭不起幾個先生。

如果朝廷不把錢投入到地方上去,那普通百姓的就學環境只會更差。

老朱的話,被朱高熾他們三人聽了進去,只是他們的表現,卻沒能讓他喜歡。 雖然眼下朱高煦不在,但以他對那小子的認知,那小子聽了自己的話,肯定能說出一些新奇的點子。

可惜了……

朱元璋眺望北方,沒有繼續說下去。

或許他並不知道,他所想念的那小子,此刻正在忙着幫大明朝開疆拓土呢……

“殿下,前面就是奧裡迷地面!”

六月初十的同一天,伴隨着孟章的聲音出現,在老朱忙着教育三個孫子的時候,朱高煦正在松花江上乘風破浪。

十餘艘馬船在三艘戰船的帶路下順江而下,桅杆上是迎風招展的渤海旌旗。

一艘戰船的船頭,朱高煦一手扶着船舷,一手抓着腰間鐵鐗,沉穩的臉上能夠看出嘴角的那一絲笑意。

在他身旁站着孟章與徐晟,前者不用多說,後者則是與崔均一樣,是南京城各衛投效而來,並與朱高煦一路北上的兄弟。

徐晟畢竟一根筋,打仗勇猛,所以讓他和沉穩的孟章配合是朱高煦早就想好的事情。

這次北征阿臺外蘭,朱高煦從五月初二出發,一路設置水驛,一路北上。

由於老朱又調了兩個千戶北上,所以這次出兵,朱高煦動用了比原計劃要多的兵馬。

這次北征,他帶了二百甲騎,三百輕騎和兩千步卒。

加上操持戰船的六百船工,鐘匠王元等一百各類工匠,合計三千二百人。

他帶這麼多人,自然不是都要用在攻打阿臺外蘭上,而是在不少人在半路放下,讓他們修建水驛。

水驛也就是水道驛站,從吉林城到忽喇溫這兩千裡水路上,六城之地尚且不需要修建水驛,但從撒叉河口開始,朱高煦就每隔五十里放下一小旗兵馬,並帶大軍在合適的地方爲小旗修建水驛。

從撒叉河口到忽喇溫城,差不多是一千五百里水路,因此朱高煦準備放下三十個小旗,也就是三百人來修建水驛。

至於他自己,他只需要帶着二千二百兵馬,就足夠擊垮阿臺外蘭了,畢竟阿臺外蘭充其量也就是一個盜寇的水平罷了。

在他這樣想着的時候,他也根據孟章的話觀察起了這個被稱爲奧裡迷地面的地方。

這個奧裡迷地面,如果朱高煦沒有記錯,那應該位於後世同江市附近。

這地方位於三江平原腹地,繼續順江而下便會看到黑龍江與松花江匯合處。

想到這裡,朱高煦往四周看了看。

六百多年前的三江平原,環境遠比開發北大荒時惡劣。

一眼看去,松花江兩岸不是針闊混交的山林,就是沼澤化的平原,便是想停船找個可以落下的地方都難以尋到。

朱高煦回頭看了一眼一個長相與漢人有些差異的渤海軍士兵,開口用海西女真語對他交流道:“這地方,有人耕種糧食嗎?”

“回殿下,這塊地方到處都是沼澤,猛獸蛇蟲出沒,沒有人會願意生活在這種地方,哪怕是兀狄哈的野人們,也會找靠近山的地方居住耕種。”

沖積平原在工業時代是好地方,但在古代卻不是。

能夠被衝擊出平原的地方,本身就是地勢比較低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如果沒有合理的水利設施,那很容易被氾濫的江水淹沒耕田,所以但凡可以耕種的地方,基本都是在靠山,地勢比較高的地方。

只是朱高煦一眼望去,很少能看到鼓起來的小山包,這也說明這塊地方的居民確實很少。

朱高煦知道這地方擁有最肥沃的黑土地,但就眼下的情況來說,把人拉到這地方開荒,簡直和殺人沒區別。

想要開發這裡,他就也得像野人們一樣,從地勢高的地方往下修建水利設施,繼而開墾荒地。

朱高煦詢問過手下的女真士兵,那忽喇溫城的位置,差不多就是後世的哈巴羅夫斯克,是黑龍江和烏蘇里江的交匯處。

那忽喇溫城,就修建在烏蘇里江右岸的圖勒密山下,和後世的哈巴羅夫斯克位置差不多。

算算距離,自己還得走四百里水路才行。

這麼想着,朱高煦轉身走向了戰船的船室,準備好好休息休息。

四百里水路雖然不長,但由於渤海軍要停船修建水驛的材料,因此起碼還需要五六天才能抵達忽喇溫城。

之所以這麼慢吞吞的趕路,是因爲朱高煦也不想和阿臺外蘭交手,他更傾向於驅趕走阿臺外蘭,直接霸佔忽喇溫城和城外的田地。

慢吞吞的走,就是爲了給阿臺外蘭一個逃跑的時間。

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渤海軍也很快抵達了下一個水驛修建的地點。

在兩千多人的幫忙下,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一個水驛的地基就被挖掘打好。

幾千斤混凝土澆灌其中,按照平常的速度,差不多五六天就能幹透。

有了地基,剩下的地表工作就交給被留下的那一小旗兵馬解決了。

翌日,朱高煦繼續帶着渤海軍順江而下,隨後又在五十里的位置停船,放下兵馬修建水驛。

如此又邊走邊修了三日水驛,警惕性極差的忽喇溫城才得知了渤海軍北上的消息。

在林中狩獵的忽喇溫女真人連忙往忽喇溫城跑去,而此時渤海軍距離忽喇溫城已經不足二百里。

翌日,那乘坐小舟順江而下的女真人跑回了忽喇溫城。

忽喇溫城坐落在圖勒密山下,與其說是城,倒不如說是一個木寨。

城中的女真人並不算多,不過七千餘口人,男丁也只有兩千人。

雖說只有這點人,但在這北山之地已經算是人口大部了,因此阿臺外蘭根本沒有想過會有人來主動打自己。

消息送達時,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站在坐在一個百來平的木屋裡,旁邊坐着當初從大黑山之戰中逃走禿查哈,以及諸多小頭人。

“不過就是漢人,我們守着城不出去,他們糧食吃光了自然就會走。”

“可我們在城外的田等到九月就能收穫了,如果熬下去,他們可以收割我們的糧食來打我們。”

“主動出擊,我們這裡有男女五千多人,不怕打不過。”

得知渤海軍來犯的消息,木屋內許多小頭人開始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

阿臺外蘭沒和渤海軍交過手,但也知道渤海軍能殺了自己父親,並且全殲俘虜卜顏城那麼多人,肯定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因此他將目光放到了自己的弟弟禿查哈身上。

“禿查哈,你和漢人交過手,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阿臺外蘭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禿查哈身上。

面對這些目光,禿查哈心裡十分驚慌,他和城內的許多人不同,他知道渤海軍的實力如何,因此他很清楚他們打不過渤海軍。

“我的想法是,如果可以,我們或許能投降。”

“投降?!”

禿查哈纔開口,一名頭人就罵道:“南邊的那個漢人殺了你們的父親和弟兄,你們居然要投降?”

這頭人是禿查哈的一個族叔,因此他敢罵禿查哈和阿臺外蘭。

其實禿查哈知道自己這話說出口會被罵,但他還是說出了口,因爲他知道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南邊的漢人,人人披甲,而且是明甲,我們不是對手。”

禿查哈先說出一個事實,又對跪在木屋裡的那女真人詢問:“你見到他們時,他們有多少人?”

那女真人似乎等了很久,所以禿查哈一詢問,他就立馬交代道:

“很多!他們坐着十幾艘很大的船,比這屋子還要大好多。”

“船上的人,我數不過來,但他們沒有明甲。”

“聽到沒,他們沒明甲!”那頭人好似抓到了什麼痛腳,連忙對禿查哈言語輸出。

這次不等禿查哈開口,阿臺外蘭就皺眉道;“漢人行軍路上不穿甲,因爲他們的甲很沉,是我們的三倍重。”

“額……”聽到阿臺外蘭的話,那頭人閉上了嘴,阿臺外蘭也看向禿查哈說道:

“那朱高煦殺了阿瑪和我們的兄弟,我是不可能向他們投降的。”

“我去年和北邊的努兒乾的蘇穆察說過,如果漢人北上,我們可以去哈蠻兒山避難。”

“我之前已經讓人運了一批糧食過去,這次我們先派人去勸朱高煦退兵,然後把糧食裝到船上往北走去哈蠻兒山。”

“等到他們糧食吃完了,我們再回來。”

“不行!”聽到阿臺外蘭的話,禿查哈連忙否決:“那個朱高煦既然來了,就肯定不會走,當初的卜顏城也是一樣。”

“這裡和卜顏不一樣。”阿臺外蘭很不喜歡禿查哈這膽小的樣子,因此擺手道:

“放個奴隸出來,讓他去告訴朱高煦,我願意賠他一百匹馬和二百隻羊,希望他能退兵。”

阿臺外蘭展示着他以爲的慷慨和血本,可禿查哈很清楚,這點東西根本滿足不了朱高煦的胃口。

他們這次走了,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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