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跟着城主府的下人穿過長廊,來到位於東側的一間廂房。
下人交代了幾句,就急匆匆的離去。
牧天心神微動,感到這城主府似乎有些奇怪。
這一路上,他幾乎沒有看到什麼人。即使遇到的也面色沉重,匆匆而過。
似乎整個城主府都瀰漫着一種極其壓抑的氣息。
他坐在牀沿上,回想着剛剛在大廳裡所經歷的一切。
他總感覺,這位城主夫人和剛剛那兩位將軍對於薛府的背叛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們似乎有別的心事。
牧天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管它呢!
自己真是瞎操心,有這時間,還是想想今後自己該怎麼辦吧!
雖然在城主府裡還算安全,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薛府如今還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若是知道了,他們會怎麼做,實難預料。
背叛帝國是什麼下場,薛府一定非常清楚。
若是這兩大勢力真的鬥起來。他這條小蝦米難免會有被殃及魚池的危險。
最安全的辦法還是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離宜城越遠越好!
可是一想到辛離和林若雲他們,牧天又有些擔憂。
自己是逃了,可他們還在薛府元息塔裡。
也不知道他們幾個會不會被自己連累?
牧天嘆息一聲,盤膝坐下,將煩亂的心思驅散,凝神靜氣開始運轉噬龍古卷。
被鎖在薛府地牢中的這些日子,每一天他都要被抽取大量的血。
爲了保證溶血計劃不間斷,抽血之後,牧天都要進行長達三個時辰的藥浴,以恢復身體的血氣。但實際上,一晚上的時間並不足以讓這些藥力全部被血脈吸收。
很大一部分其實都留在了他體內。
爲了讓他的氣血恢復速度跟的上抽取速度,薛府用了很多珍貴的藥材。
若是旁人,這些藥不斷沉積在體內,得不到吸收,長久下去反倒會損傷身體。
可對牧天來說,這倒成了好事。
噬龍古卷不僅僅可以吸收元氣,這些藥力同樣可以吸收。
幾個周天運轉下來,龐大的藥力不斷被分解,化爲最純淨的能量滲入全身各處。
牧天明顯感覺到力量在身體的每一處不斷震盪,像一隻想要掙脫牢籠的野獸。
三個時辰後,他突然睜開眼睛,狠狠向着前方揮出一拳!
空氣瞬間便被帶動着發出呼嘯之聲。
若是仔細看,甚至能看到一圈圈的微波在拳頭周圍盪漾。
他心中大喜。
蠻牛之力達到了六重境界。
這意味着僅憑肉身力量,他已經可以與普通一品悍兵的元修戰鬥。
若是再算上元力修爲和戰技加成,星武之下他都有一戰之力。
牧天頗爲興奮,正要將鬱金槍從命輪空間中召喚出來,就聽到房間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然後,他就聽到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
牧天臉色微變,急忙屏住呼吸。
他偏頭從窗戶看了一眼,不知不覺,已經是夜晚。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凝神聽了片刻,牧天心中一凜。
這聲音竟向自己房間的這個方向過來了。
他左右看了看,拿起桌上一塊石制硯臺。
等待數秒之後,牧天突然猛的拉開房門。
那人就在這時正好要推門,猝不及防之下,頓時向他倒過來。
牧天想也不想掄起硯臺就狠狠砸在了那人的腦袋上。
砰!
一聲悶響,牧天微微一怔。
那人竟毫無半點反抗,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牧天愣了愣。
他看着手上染血的硯臺,然後又低頭看着地上昏迷過去的陌生人。
這人額頭被硯臺的棱角劃出了一個寸許長的口子,鮮血慢慢的滲了出來。
可是那人竟是一動不動。
牧天微一猶豫,就蹲下來探了探他的鼻息。右手不由的一顫。
氣若游絲,若有若無。
這人竟是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牧天臉色發白,頓時有些慌了。
這人難道只是個普通人?
否則怎麼會一下就被自己給砸死了?
他低頭打量着此人,突然發現他眉心之中凝結着一團濃郁的黑氣,似乎像是中了某種劇毒。
看到這裡,他才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不是自己的力量太驚人,而是此人原本就已經劇毒入體。
就在這時,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看了牧天一眼,然後四周打量,“這裡是城主府?”
牧天心虛的點了點頭。
那人鬆了口氣,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一塊黑色令牌。
“我是童淵,刑部鷹司巡察使。有要事必須稟報嶽夫人。”
牧天愣了愣,這才道:“我不是城主府的人。在這裡我也不能隨意走動。”
童淵的眼中猛的爆發出濃濃殺機。
他來此的消息絕不能讓別人知道!
一股磅礴的元力瞬間凝聚在他掌心。
牧天面色大變。
這股元力實在太強了。他感覺自己彷彿面對的是驚濤拍岸。
整個身體完全被這元力禁錮,根本動彈不得。
此人哪裡是什麼普通人,分明是一個很可怕的元修。
他甚至覺得二品星武的薛峰安與此人比起來都要略遜一籌。
然而,轉瞬間童淵的臉上就一陣潮紅,猛的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他的臉色瞬間一陣慘白。原本凝聚與掌心的元力竟然自行消散。
童淵看着地上漆黑如墨的血,慘然一笑。
看來自己大限已到。
他突然用盡全力抓住牧天的手,一邊咳血,一邊快速說道:“等我死了,你務必帶着我的屍體去見嶽夫人。記住,我的屍體一步都不能離開你的視線!這件事非常重要,關乎宜城的安危。小兄弟求求你,一定要答應我!”
牧天還沒有從那洶涌的元力激盪中回過神來,就見童淵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
他心中一顫,急忙點了點頭,“你放心,我答應你!”
童淵慘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目光中再無一絲刑部鷹司的冷峻,反而多了些人之將死的悲愴和淒涼。
片刻之後,牧天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目睹死亡。
此人雖和自己素未謀面,而且剛剛還想殺自己。可看着他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牧天心中的怒氣早就煙消雲散。反而還心有慼慼。
以噬龍古卷的詭異,自己什麼時候說不定也會和這人一樣。
他嘆了口氣,低頭看着手中的黑色令牌。
這塊令牌並非金屬製成,但卻頗有分量。正面中央是個古體的刑字,周圍則是一圈簡單勾勒而成的雲朵。
令牌的背面是一隻低頭的雄鷹,栩栩如生。
牧天握着這塊令牌,感覺如山般的沉重。
他雖然不知道鷹司是什麼地方,可帝國刑部的大名卻還是聽說過的。
對他來說,刑部就像柔雲山脈的巔峰,可望而不可及。
此人貴爲刑部官員,卻身中劇毒而死。
他本能的感覺自己似乎不知不覺間闖入了原本不該闖入的激流漩渦。
可同時,他的心裡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此人死都要來見城主夫人,到底是爲什麼?
幫還是不幫?
牧天猶豫了很久。
終於,他嘆了口氣,扯掉牀上的被單將童淵的屍體緊緊裹住。然後又找了兩根繩子將他捆在自己身上。
他不確定城主夫人會不會見自己。
可既然自己已經答應了,就要盡力試一試。
牧天推開了房門,稍稍辨認了下方向,就朝來時的長廊走去。
微風輕輕吹過,在身後廂房的元氣燈光照射下,層層樹影映照在長廊上,顯得陰森恐怖。
背上雖然揹着一具成年人的屍體,但對牧天來說幾乎沒什麼負擔。
他快步走在長廊上,想着待會兒該怎麼和府裡的下人說這件事。
突然,他瞳孔一縮,猛的停住了腳步。
長廊上,兩個黑影擋住了自己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