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早上,平常的早上。十二月二十二號,考試已經過去了,眼下是補課的時間,聖誕節馬上將要來臨,之後就是春假了。
次郎坐在那裡吃着夾着煎雞蛋和火腿腸的麪包,美子帶着不自然的拘謹,在自己女兒面前有點刻意地不去看次郎的表情。
“阿姨,我吃完了,先走了。”用餐巾紙擦了擦自己的手,次郎站起身來,提起了放在一邊的書包,走到了玄關,正要換着鞋子。
“哥哥,等等我!”剛剛還有點迷迷糊糊樣子的香織,一下子把麪包叼在了自己的嘴上叫道。
“慢點,急什麼,叫哥哥等你好了。”美子嘴巴上這樣說着,看向次郎的眼神卻有點不自然地轉開。
“別急,哥哥等你哦!”次郎把書包提在肩膀後面靠着門輕鬆地說道。
“嗯,好了好了。”香織扣上了鞋的後跟,然後把右手提着的書包換到了左手,這才用右手抓着嘴邊的麪包張開口說道,“嘿嘿,媽媽,我們走了。”
“路上小心。”站了起來的美子說道。
次郎推開了門,香織提着書包跟在次郎的身後走了出去。
美子鬆了一口氣坐下,然後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脣,“這就是我要的結果嗎?”她對自己說道。
“哥哥,聖誕節有什麼安排嗎?”費勁地把麪包嚥了下去,香織拉着次郎的胳膊問道。
“應該沒有什麼安排吧,我又不是那個一年上一次工喜歡穿着紅色衣服的老頭子。”次郎隨口說道。
“那麼可以和我以及媽媽一起過聖誕節了?”香織拍了拍手。
“難道我要到冰島上去過這個節日嘛?”次郎苦着臉說道。
“不是啦!”香織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我知道……哥哥……不是有女朋友了嗎?”最後的話說的時候聲音已經低了下來,同時頭也低了下來,香織的臉上染着紅暈。
“但是聖誕節不是應該陪着家人嗎?”小妮子突然理直氣壯地擡起了頭,雖然還紅着臉,但是已經嘟着嘴巴,裝作一副不滿的樣子看着次郎。
“哦!”次郎有點頭痛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你知道了嗎?”
“哥哥這麼優秀,有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啊!”香織漫不經心地說道,“但是因爲女朋友忘掉可愛的妹妹和親愛的阿姨就不可原諒了!”她的語氣一下子強硬起來,“所以拜託你以後早點回家好不好。”
“拜託你就不要裝大人了!”次郎搖了搖頭說道,“被小鬼這樣子指責我還真是沒有臉面啊!”
“人家哪有裝啊!”香織無辜地說道,“明明要到聖誕節了,但是家裡面一點氣氛都沒有,我還想問哥哥有沒有給我買禮物呢!”
“禮物你應該問白鬍子的老公公要纔對。”次郎抓了抓頭髮,“嗨嗨,你這不是裝,你只是傲嬌的說。”
“哥哥討厭啦!”香織用力拉了拉次郎的袖子,“人家在幼兒園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聖誕老人的。”
“嗨嗨。”次郎又拍了一下頭。
“哥哥。”站在站臺上,香織有點猶豫的叫道。
“嗯,什麼?”次郎偏過頭來,因爲時間還早,所以就陪着香織站在這裡等車。
“是不是上了高中,就是大人了,然後就可以做很多以前不允許的事情。”香織低着頭,語氣也很低,問話的時候既有猶豫也有點憧憬。
“你在說談戀愛嗎?”次郎擡起頭來看着天空說道,“對於男生來講,如果高中還找不到女孩子的話,那麼以後就更加困難了,女孩子大概也是這樣子的吧。”他有些感觸地說道,然後轉過頭來,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低着頭的香織,“年輕的經歷,多少是一種財富吧。多經歷之後,你才能夠知道什麼是你想要的。”
“嗯。”香織點了點頭,然後突然高興地笑了起來,“好吧,等到我上了高中,一定要找個男孩子談戀愛。”
“呃?”次郎感到自己突然之間有點混亂了,咧着嘴吧笑了笑,看着突然之間興高采烈的妹妹,有種自己跟不上節奏的感覺。
“纔不會輸給你呢!”香織對這次郎做了個鬼臉,看到校車已經緩緩開了過來,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上了車子。
“小心啊!”次郎站在站臺上揮了揮手,看着香織靠着車窗也對着自己小小地揮手。
“少女的春天要來了嗎?”次郎站在寒風裡,打了一個寒顫,接着轉身向着自己學校的方向走去。
“喲,佐佐木君,你真是早啊!”走到校門口次郎正遇見一臉驚愕的宮澤栩和亞美。
“哈,我就不用用同樣的話語回敬你們了。”次郎打了一個哈欠,看了看魚貫進入學校的人羣,無精打采地說道。
“佐佐木君!”宮澤栩摟住了次郎的脖子說道,“你因爲不能夠和我一共慶祝聖誕節而感到失落嗎?我真是對不起呢!”
“拜託,因爲聖誕節我高興死了,這樣子就不用每天被你糾纏了,你在我身邊呆久了,我走到哪裡都有狗衝着我叫。”次郎開玩笑地說道。
“這是因爲它們愛你啊!就好像它們愛我一樣,你總不能夠讓它們像是巴普洛夫的狗一樣見了你就流口水吧!”宮澤栩被次郎推開,但是他還是拉着次郎的袖子說道。
“話說我看見它們倒是流口水來着。”次郎摸了摸鼻子說道。
亞美站在旁邊,不屑地看着兩個人胡扯。
“聖誕節怎麼過,殿下。”走近了校園,次郎望向亞美問道。
“要回家去。”亞美簡潔地回答道,隨後低下頭去看着自己的腳,次郎自然知道她所說的家是指哪裡。
“終於要做好孩子了嗎?”說了這一句話之後,次郎突然覺得好像自己說不出更多的輕鬆的話了,因爲就家這個字眼而說,對於兩方的人來講,都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新年裡的打算呢?我還想看着你穿着和服去參拜的造型呢!”次郎試着轉換一個話題。
“嗯……”亞美擡起了頭,看向次郎的神色突然有點不自然起來。
“要去郊區的一家神社參拜,次郎你也去嗎?”宮澤栩突然拍着次郎的肩膀說道,“嗯,老頭子,我說的是我父親大約也會去,我倒是希望有個溫泉旅行的。”
“哈,這個嗎?”次郎皺着眉頭抓了抓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佐佐木君請一起來吧!”亞美咬着嘴脣說道,“也想介紹你和家裡面的人認識的。”
被宮澤兄妹的態度搞得有點摸不着頭腦,次郎聳了聳肩膀,想了想自己大概新年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況且就在京都的城郊的話,應該也不遠,說一說出去玩玩也好。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愛子突然從亞美的身後冒了出來,一把抱住了亞美叫道,“新年參拜,好啊,家裡面老是去一個神社,太沒有意思了。”
宮澤栩臉上突然露出來輕鬆的神色,亞美更加咬了咬嘴脣,“也好啊!”她說道。
這樣的反應也讓愛子有點奇怪。
“啊,新年裡一定要世界和平。”換了鞋子,把膠鞋放進了鞋櫃子裡,次郎合着手把書包夾在腋下說道,“讓天氣好起來,讓田中先生能夠用心地填坑。”
“應該祈禱今年能夠有好的新番纔對!”宮澤栩放進了鞋子進鞋櫃之後也合起手來,“京都、key社的諸君在新的一年裡面你們一定要努力工作啊,啊,還有JUMP……”
“好了!”次郎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頭說道,“再說下去你就會祈禱富堅義博能夠多有幾個助手了。”
“沒有,其實我接下來要說的是希望釘宮理惠、雪野五月這些姐姐們能夠身體健康……”宮澤栩面無愧色地說道。
次郎把目光移向了亞美,被他看着亞美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不禁抱臂問道,“你看我幹什麼?”
“你真的是這個傢伙的妹妹嗎?”次郎懷疑地問道。
愛子也摸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情來。
“你幹嘛啊!還真想啊!”亞美拍了一下愛子叫道,然後狠狠瞪了次郎一眼,撇着嘴巴說道,“他纔不是我哥哥呢!”
“哦?”次郎驚訝地看向了宮澤栩。
“我倒是希望她是我姐姐!”宮澤栩吸了吸鼻子,聳了聳肩膀說道。
“這樣子她照顧你就可以名正言順一點了嗎?”次郎瞪了他一眼說道。
“精彩的吐槽!”亞美豎起了大拇指,“一語中的。”
“我真爲自己感到羞愧啊!”宮澤栩配合地捂住了臉。
“這個,其實宮澤君還是挺好的。”愛子忍不住出聲安慰到。
“是嗎?”亞美面帶着笑意說道,“哦,我倒是希望看到我將來的嫂子是因爲什麼原因嫁給這個御宅的。”
“自從上次離家出走之後,我以爲你已經克復了御宅的毛病了呢!”次郎眯着眼睛拍在了宮澤栩的肩上,“人家都說旅行能夠治癒心靈來着。”
“你錯了,佐佐木君,是女人才能夠治癒心靈。”亞美摟住了愛子說道,被亞美抱住之後,愛子羞紅了臉。“貓耳的女僕是最能夠治癒心靈的。”
“亞美?”她小聲叫道,“宮澤君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啦!”
“認真你就輸了,愛子。”次郎說道,鬆開了雙手,宮澤栩果然面無愧色。
“嗨嗨,”他拍了拍手說道,“還是讓我們期待溫泉旅行吧!”
“希望不要到沖繩去找溫泉。”次郎聳了聳肩膀,“好了,我先走了,大家過一會再見吧。”走出了樓梯,次郎向着自己的教室的方向拐去,同時向着三人揮了揮手。
“喲,愛子,你先去教室吧,我有話要和哥哥說。”亞美笑嘻嘻地把書包遞給了愛子,愛子疑惑地拿着書包揮着手走開了。
“今天大家怪怪的。”愛子咬着手指自言自語到,“錯覺吧!”
“沒有放棄你荒謬的想法嗎?”站在樓梯拐角的角落裡,宮澤栩對着自己的妹妹問道。
“哥哥你應該感到高興纔對,愛子不是很可愛嗎?”低着頭,臉上的表情稱得上是冷靜。
“可是這感覺太奇怪了,你難道不覺得不自然嗎?”宮澤栩走着眉頭說道。
“習慣了就好,不是嗎?”亞美偏過頭去,看着自己的右方說道,“逼着自己喜歡動漫難道不也很辛苦嗎?現在不也習慣了嗎?”
“你以爲我爲什麼要把妹妹公主又看上一遍?”宮澤栩直盯盯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放輕鬆一點好嗎?”亞美突然綻放着燦爛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現在不是在學校裡嗎?我們不是應該表現得更像學生一點嗎?而且我們的身份本來就是學生不是嗎?”
“亞美,你真是……”宮澤栩搖了搖頭,提着書包轉頭就走,突然又回過頭來,抿了抿嘴,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地走了。
“哥哥,你以爲我難道不痛苦嗎?”亞美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但是如果不掙扎不努力,最後不是也會什麼都沒有嗎?”
“宮澤同學,你在這裡幹什麼?”靠着牆站着發呆了好一會,聽到這個聲音亞美擡起頭來,入目的是葉月關切的臉,“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好像很差的樣子。”
“沒事的,老師。”亞美露出了貓一樣的笑容,“您知道,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葉月露出了會意理解的神情來,“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去保健室吧。”
“好的,老師。”亞美點了點頭,隨即又偏着頭說道,“您好像是佐佐木君和我哥哥的英語老師,我說得對嗎?”
聽到佐佐木三個字,葉月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對啊,”她笑了笑,“因爲你哥哥的關係,我對你也算是有印象。”
“是嗎?”亞美輕輕迴應了一句,“好了,我回教室了,”她說着,“再見,老師。”
“嗯,好的。”葉月微笑着迴應到,看着少女輕快地轉身跑上了樓梯,然後一拐就不見了。
“聖誕節和新年,還真是頭痛呢!”葉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轉身向着A班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