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確定無人跟蹤之後,湘月悄聲叫道,“尤小姐,尤小姐。”
尤里費力的擡眼去看那人,精緻的妝容,華貴的服飾,尤里自問不認認識這樣的人兒,便又垂下眼來。
“尤小姐。”湘月見尤里並不理會自己,走上前兩步,扒着牢獄的欄杆,急急的說道,“尤小姐,你過來些我講給你,免得給旁人聽了去。”
尤里睜開眼來,看她一臉焦急不像是演出來的。
猶豫之下扶着牆拖起虛弱的身體緩緩移向湘月,靠着欄杆,尤里吸了幾口氣,平復了體內翻涌的氣血,啞聲道,“說吧。”
抿了抿嘴,湘月再次回頭環視四周,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尤小姐,我是蕭雪尋的師妹,你可以叫我湘月。”
聽到“蕭雪尋”三字,尤里猛地擡起了頭,無神的雙眸中也閃爍了點點光亮,隨即,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她輕笑一聲,擺了擺手,“我還沒蠢到這般境地。”
湘月也忙擺了擺手,焦急的小聲叫道,“尤小姐,你小聲一點。”言罷,再次回頭掃視。
一邊兒嘆氣一邊兒撫着自己胸口,像是經歷了怎樣緊張的事情。
尤里長時間未曾進食,只覺得四肢百骸都沒什麼力氣,雙手扶着身後的牆壁緩緩坐下來,
虛弱卻冷冷的說道,“姑娘,你到底,是什麼人!?再不老實交代,就休要怪我喊人了!”
說着,便向着牢獄外獄卒所在的方向探過去,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喊人的仗勢。
湘月也隨着尤里蹲下身來,將腕上挎着的食盒輕輕放在地上,伸手打開食盒,露出裡邊兒放着的兩碟小菜,“尤小姐莫要驚慌,我真的是蕭師姐派來的。”
說着,她將兩碟小菜伸過欄杆放在尤里身邊,又從食盒底下端出一碟拳頭大小的饅頭。
將整碟饅頭放在尤里身邊,只留一個在手中,輕輕一掰,這纔將這變成兩半的饅頭放在碟子裡。
尤里有些詫異的看了湘月一眼,湘月只是笑着指了指那個饅頭。
拿起那個饅頭的時候,尤里就看見了夾在饅頭裡的一張紙條兒,帶着震驚的心情打開那張紙條兒來:
“此女師妹,可信之。”
正是蕭雪尋親筆!
扭過頭來,正要同湘月說些什麼,忽的看到拐角處的影子越來越長。
尤里忙將紙條賽回饅頭裡,看也不看便一口吞進肚子裡。
湘月也是極爲機靈的人,看到尤里這舉動,自然也知道可能是來了什麼人,便也忙整理了情緒,伸手越過欄杆去拍尤里的背,一邊兒拍一邊兒說道,“哎呀,慢點兒吃慢點兒吃,這獄卒是不是剋扣你們吃食啊,怎麼吃得這樣着急,不急不急,還有……”
“湘月姑娘。”果然,身後傳來了獄卒的聲音。
湘月站起身來,笑着看那獄卒,“怎麼了,獄卒大哥。”
“送了飯就快些離開吧,湘月姑娘身子嬌貴,怕是受不起這獄裡頭的寒氣。”
“馬上就走,馬上就走。等這位姑娘吃完了,我得把碗碟拿回去,還請獄卒大哥體諒一番。”
湘月本就生的俏麗,此刻又笑的燦爛,當真人美聲甜,那獄卒也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笑了起來,“好好好,姑娘快些便是。”
說着轉身離去。
湘月看着那位獄卒離開,這纔再次轉過身來,“尤小姐,身體是否抱恙,需要寫藥材嗎?我下次來帶給你。”
“我沒事。”尤里搖了搖頭,沉吟一番,開口道,“湘月姑娘以身犯險來到此地,我還錯怪了姑娘,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湘月搖頭笑道,“尤小姐這番,都是應該的,不必客氣。”
說着,頓了頓,將目光投向靠牆的鐵牀上,“這位,便是陛下了吧。”
尤里點了點頭,猶豫一番,開口問道,“湘月姑娘可還能聯繫的到蕭姑娘?”
“尤小姐放心,我在這府中,出入自由,”湘月笑了笑,輕聲道,“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尤小姐儘管吩咐。”
“吩咐不敢當,”尤里擺了擺手,將目光瞟向司空御痕,“只是,陛下的傷勢,恐怕是再拖延不得了。”
“這……”
尤里擡起頭來看着湘月,皺了皺眉,她又扶着牆支撐着身體緩緩站起身來。
湘月見狀,忙拉了拉尤里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襬,“尤小姐身體虛弱,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尤里擺了擺頭,執意站起身來,握着湘月的手掌,“我這裡倒是有些法子,不知道能否就醒陛下,但是目前只能一試,
這是我前些日子偷空寫下的方案以及所需物採,還請湘月姑娘轉交與蕭姑娘。”
湘月握住尤里塞在自己手中的紙條,迅速塞進衣袖裡。
“此事拖不得,還請湘月姑娘莫要耽誤,有勞了。”尤里蹲下身來,將湘月放在自己身旁還未動過的碟子一一放進湘月的食盒裡。
“留些……”
尤里擺了擺手,打斷湘月的話,只順手拿出兩個饅頭,便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湘月姑娘請去吧。”
咬了咬牙,湘月也不再停留,提起食盒便往來時的方向去了。
當夜,湘月在府外的樹影下左右徘徊,看樣子是在等着什麼人……
“湘月姑娘!”
“李大人!”聽到李忠的聲音,湘月這懸着的心才放下來一點兒。
“見到尤里和陛下了嗎?”李忠滿頭是汗,看來也是匆匆趕來。
點了點頭,湘月沉聲道,“見到了,陛下依舊昏迷不醒,但沒什麼大礙,只不過,尤小姐身體虛弱,看似受了大刑……”
“什麼!?這……”
“李大人莫慌,”說着,湘月便將袖中的紙條塞進李忠手中,並將他粗糙的手掌捏成拳,“尤小姐說這裡面有能夠救陛下的法子,讓我轉交給蕭師姐!”
“辛苦湘月姑娘了!”李忠略一抱拳,眼中的感激不言而喻。
湘月含着下巴還禮,“事不宜遲,李大人快些去與我蕭師姐會和吧。”
黑影一閃,李忠便再夜色中隱去了身影……